傍晚時分,大明軍營的步兵擠在山丘附近,站在山丘上的胡不歸,郭昌,阮文武看著那將要落下的太陽,心裏越發著急。


    “大將軍說了,如果落日時分還沒有迴來,咱們就迴去。”阮文武說道。


    “說什麽屁話!大將軍不迴來,我們哪都不去!”胡不歸轉身對阮文武說道。


    “胡不歸!大將軍的軍令你也敢違抗?”阮文武大聲問道。


    “狗屁!”胡不歸掃了一眼阮文武,扭過頭去,不理會他。


    “你!”阮文武舉起拳頭,然後狠狠的甩了一下胳膊。


    “老阮,別說話了!”郭昌忽然開口說道。


    “老郭,你怎麽也?”阮文武皺眉看向郭昌。


    郭昌不理會他,而是盯著東北方。


    太陽落下,還好,今天有月亮,明月照在草原上,將草原照成一片銀白,就像是覆蓋了一層大雪。


    “不會的,他們會迴來的。”沙胡人嘀咕道。


    “那是什麽?什麽東西?”一個眼尖的兵忽然喊道。


    “什麽東西?”沙胡人急忙看去。


    一匹匹快速移動的黑影,是什麽?是馬?是馬!


    接著,進入視線的,就是他們那高舉著火把的騎兵兄弟。


    “大將軍迴來了!將軍迴來了!”沙胡人大聲的喊道。


    “迴來了!哈哈哈!”


    所有的兵大聲的歡唿,朝著東北方向跑去。


    “駕!步兵兄弟們來接我們了,騎兵營聽令!將這些馬給我攔住!”寧雲大聲的喊道,聲音很是激動。


    這一日不見,卻如隔三秋,特別是在問青天對百姓的生與死的選擇之後,寧雲隻覺得身心疲憊,如今見了步兵弟兄,寧雲隻覺得心裏輕鬆多了。


    “快!將馬兒攔住!”周圍的騎兵將寧雲的命令快速散開。


    騎兵加快速度,衝到馬群前,極力阻止著馬兒的瘋狂奔跑。


    終於,在步兵兄弟到來的時候,五千匹駿馬,終於被控製住了。


    “哈哈哈,寧老弟,真他娘有你的,馴馬還真有一手,你們騎兵兄弟還真是好樣的!”胡不歸哈哈大笑著來到寧雲的馬旁,放肆地大笑。


    “那還用說?之前誰說我們騎兵是孬種的?哼,我們騎兵弟兄怎麽樣?”寧雲也是爽朗大笑。


    “我錯了我錯了,之前不是有誤會嗎?哈哈,寧老弟別記恨老哥,老哥給你賠不是了。”胡不歸笑著抓著寧雲所騎戰馬的韁繩,將寧雲接下馬來。


    “哈哈,胡大哥哪裏的話?咱們都是一個軍營的弟兄,什麽錯不錯的?之前我對你們步兵弟兄不也是出言不遜嗎?一事抵一事,過去啦。”寧雲大笑著下馬,拉住胡不歸的手笑著說道。


    步兵弟兄們都是圍著騎兵,大聲的笑著,開著玩笑,一時間還真是笑聲不斷。


    問青天和趙築邶姍姍來遲,問青天將馬立住,下了馬,摸了摸黑馬的腦袋,隨後便大聲喊道:“胡不歸!郭昌!沙胡人!阮文武!”


    聽到問青天的聲音,幾個千戶急忙來到問青天身邊,單膝跪地齊聲道:“末將在!”


    “步兵兄弟一人一匹馬,讓他們別搶,保證每一個人都有,還有,今晚給騎兵兄弟慶功!”問青天說道。


    “是!”四人齊聲說道,臉上都是笑容,藏都藏不住。


    哪個兒郎不想有一匹屬於自己的戰馬?今天,他們軍營以後就全是騎兵了,一人一匹馬,真是闊氣!


    問青天對著剛下馬的趙築邶一笑,二人將馬背上的東西卸下,大步流星走進軍營。


    “金恩正,來,將鹽巴拿好了,這迴肯定夠吃了!”問青天叫住金恩正,將自己背上的鹽巴扔給金恩正。


    趙築邶一笑,從自己背上取下所有東西,然後再將那裝著酥酪的羊皮包裹背在背上,笑著對金恩正說道:“這些東西,你看看有沒有能用得上的,給弟兄們解解饞。”


    金恩正急忙檢查趙築邶帶迴的東西,都是些見過或沒見過的調料。


    問青天和趙築邶便也不理會金恩正,迴到自己的帳篷。


    “築邶,夠賊的,自己將酥酪留下來了,再給我來一塊。”問青天將靴子脫掉說道。


    “什麽叫夠賊的?這是我的戰利品嘛,再說了,我也不是獨吞,咱倆一起吃。”趙築邶從包裹裏掰下一塊酥酪扔給問青天。


    問青天看著不大一塊酥酪,哭笑不得的說道:“築邶,你怎麽也變的這麽小氣?我記得之前在京城你可是豪擲千金的人物,怎麽變性子了?”


    趙築邶一笑說道:“什麽豪擲千金?現在不是特殊情況嘛,有的吃就不錯了,自己留一些,不過分,再說了,青天,你還不把你藏在懷裏的酒拿出來嗎?”


    問青天‘哎呦’一聲,嘿嘿一笑,將衣服懷敞開,拿出兩個胡人特色的酒壺,笑著說道:“你小子眼夠尖的,你什麽時候發現的?”


    趙築邶一笑說道:“你從那騎兵弟兄的行囊後轉悠半天,你當我沒看到啊?快快快,讓我嚐嚐胡人的酒,是不是馬奶酒,我看看正不正宗。”


    問青天將其中一個酒壺遞給趙築邶,打開酒壺,和趙築邶一碰酒壺,然後張嘴就喝。


    “噗~”


    倆人同時將嘴裏的馬奶酒噴了出來,然後指著對方大笑。


    夜晚,又是篝火聚餐,慶功嘛,自然要熱鬧一些,今天的軍營內都是笑容,騎兵因為勝利而感到榮耀,步兵因為分到了馬兒而感到高興,有的甚至都牽著馬來的,還不允許別人摸。


    “我說,這也不是媳婦,摸一下能咋的?”


    “滾滾滾!你沒有馬啊?摸你媳婦,不是,摸你馬去。”


    “哈哈哈哈。”


    軍營裏全是玩笑和笑聲。


    問青天和趙築邶一出現,軍營頓時又是一陣大聲的叫好聲。


    “弟兄們!今晚吃飽喝足,明日我們將沿著額爾古納河一直走,直到克羅什諾,弟兄們,路程還遠,咱們揚名立萬之時還未到!”問青天大笑著喊道。


    “殺入草原!殺入胡人王庭!”趙築邶適時喊道。


    “殺入草原!殺入胡人王庭!”


    五千人的大聲叫喊驚動天地,聲音在草原上久久不息。


    問青天和趙築邶吃飽喝足後,問青天簡單囑咐胡不歸幾句,安排好巡邏的人,明日早起安排弟兄收拾好行囊,換上搶來的胡人衣服。


    安排妥當之後,問青天和趙築邶便笑著一同往帳篷裏走去。


    一進帳篷,忽然傳來的血腥味讓還有些迷糊的問青天清醒許多,一拉趙築邶,一步閃到帳篷外。


    “嗯?青天?怎麽了?”趙築邶問道。


    “帳篷裏有血腥味。”問青天說道。


    “不會吧?”趙築邶雖然這麽說著,還是將自己的鐵扇拿出。


    問青天掏出火折子,慢慢撩起帳篷的簾子,往裏看去。


    “一個人頭。”問青天掃了一眼帳篷,卻隻發現一個人頭。


    若是說有人在帳篷裏,問青天肯定能聽到那人的心跳,就算是師父江才,在這麽近的距離內,問青天肯定能察覺到他。


    問青天慢慢走進帳篷,將桌子上的蠟燭點燃,然後和趙築邶一起看向那個人頭。


    人頭血淋淋的,看起來沒死多長時間,是一個三四十歲的男人,臉上沒有一點胡子,就連胡子茬都沒有,臉上有一種怪異的白,並不是剛死的慘白。


    問青天看著這人頭說道:“皮膚這麽白,肯定不是咱們軍營的弟兄,看他的太陽穴鼓起,肯定是一種功夫練到出神入化的高手,這人會是誰呢?”


    趙築邶看向人頭下,似乎有一張紙,趙築邶將人頭拿起,看向那被血浸透的紙,上麵的墨跡雖然有些模糊,但還是能看出兩個豪氣十足的兩個字:龍一。


    “龍一?他是龍一?”趙築邶大驚,將人頭仔細端詳。


    “怪不得這麽白,原來是常年戴著麵具,怪不得,他是龍一,那殺他的人是誰?”問青天將趙築邶手中的人頭接過,不解的問道。


    “傷口處模糊,看來是經過一番打鬥後才殺掉的,用的不是銳器,但這人臉表情平靜,屬實有些奇怪。”問青天觀察著龍一人頭說道。


    “會是誰呢?為什麽不現身呢?能進入咱們軍營還能準確的找到咱們的帳篷,看來身手定然不差。”趙築邶說道。


    “這龍一,一直跟在咱們附近?”問青天問道。


    “不知道,或許,這龍騎禁軍若是摘了麵具戴上假臉混進咱們軍營,咱們還真難發現。”趙築邶說道。


    問青天冷哼一聲,起身將人頭扔出帳篷,將桌子也扔出帳篷,從懷中取出一個裝著草藥的香囊,將香囊扯開,捏出一些草藥,用蠟燭點燃,頓時升起一陣青煙,帳篷裏的血腥味便不見了。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築邶,別想了,睡覺!”問青天說道。


    “好!”趙築邶說著也躺下,可是卻怎麽也睡不著,他在想到底是什麽人殺了這龍一,想來想去,或許隻有一種可能,趙築邶又不太敢確信,翻來覆去幾次,終於睡去。


    第二日,繼續前行。


    五千騎兵大笑著騎馬而行,向北行了一陣,終於看到額爾古納河,便順著河流,往西方而去。


    更意外的是金恩正這些廚子,他竟然也能分到馬,而且不止一匹,有了馬幫著他們夥夫背糧食和鐵鍋,金恩正他們也輕快許多。


    問青天和趙築邶沙胡人三人在最前麵,問青天拿出地圖,看了一眼,確定了大致方向。


    “築邶,咱們至少要三天時間才能到,之前靠額爾古納那些胡人百姓送出的消息,估計可以再阻擋胡人王庭三四天,時間還算充足,現在我擔心的,就是咱們將要遇到的三個胡人軍營。”問青天說道。


    “胡人軍營?咱們肯定要繞路啊,既然時間足夠,何必要和他們硬碰硬?”趙築邶笑著說道。


    “繞道是肯定的,前麵兩個胡人軍營都可以繞過去,隻是最後一個胡人軍營,位置比較特殊,咱們估計沒有辦法繞過去,若想進入克羅什諾,哪裏是必經之地,若是想繞路,別說時間不允許,就連胡人那裏的駐軍情況,咱們也不了解。”問青天說道。


    “走一步看一步唄,我看弟兄們情緒都很好啊,咱們一路來還是挺順利的哈,別擔心,擔心也沒用啊。”趙築邶一笑說道。


    “一路來順利?哈哈,咱們不過剛踏進草原,還沒遇到真正的胡人軍隊,真正的危險還沒...”問青天還沒說完,就被趙築邶打斷:“我說,青天,現在怎麽這麽多擔憂?這可不像你啊?好了,別擔心了,車到山前必有路,實在不行咱們就迴家,不和他們玩了不就是了。”


    問青天一笑,也不再說話,輕輕趕著自己的黑馬,繼續順著額爾古納河往前走。


    這額爾古納河還是蠻長的,河水也很清晰,時不時能看到一些動物來河邊喝水,在河邊,兔子和豺狼可以一起喝水,為何同為人的兩個國家,要經常戰爭不斷?


    隊伍不緊不慢的走了一天,在額爾古納河邊紮寨,帳篷搭了起來,篝火點了起來,肉味也傳了出來。


    軍營裏有打漁出身的士兵,叫著要去額爾古納河裏抓幾條魚,給弟兄們解解饞。


    這可是冬日,雖然最近幾日天氣不算太冷,但太陽一落,河麵還是結了一層薄冰,問青天和趙築邶頗有興趣,叫上幾個千戶,幾人一起去看這些士兵抓魚。


    別說,這些小子還真有些東西,哆嗦著脫掉衣服,然後一下衝進冰冷的河水裏,幾個唿吸的時間,就從裏麵撈出一個一個的小魚,當然,魚兒自然不大,最大的也就巴掌大小,這是河,哪能抓著大魚?


    將軍元帥千戶都是哈哈大笑,給那幾個下去撈魚的兵好個誇,讓幾個兵將魚帶給金恩正,讓他煮了一鍋魚湯。


    等魚湯拿了過來,問青天聞了一口,笑著說道:“金恩正,挺舍得放鹽巴啊?”


    金恩正一愣,靠聞就聞出來了?這魚可不常見,多放點鹽可以提鮮。


    問青天一笑說道:“猜的,之前見你炒青菜不要命的放油,我就知道你煮魚湯肯定要多放鹽。”


    眾人哈哈大笑,給金恩正笑的不好意思了,將魚湯遞給問青天,隨即便笑著轉身離去了。


    “哎呦,老金還有不好意思的時候啊,哈哈哈哈。”老胡哈哈大笑,指著金恩正說著。


    “胡不歸,老子今天給你的湯裏加一把鹽,老子齁死你。”金恩正扭頭惡狠狠的說道。


    “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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