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地,確實不適合人長跑。


    問青天雖然自問輕功身法高於世人,但在這一腳深一腳淺的雪地上,也是頗為乏力。


    那受傷變的兇猛的彪,跟在問青天的身後,緊緊的跟著。


    問青天一下躍起,踏上一棵鬆樹,然後快速從一棵鬆樹跳到另一棵鬆樹。


    彪大叫一聲,在地麵快速的跟著。


    “不行,跑不動了,這彪速度太快了,即使受了傷流著血,一時半會估計也死不掉。”問青天自言自語著,手往自己的腰間一摸,將袖寸拿在手中。


    問青天爬上樹頂找準一個粗樹枝便倒掛在了樹枝上,死死的盯著彪,隻待下一刻彪再進一步,問青天就要衝下去紮死彪,即使有些冒險。


    問青天屏住唿吸,就要衝殺出去。


    忽然,林間傳來悠揚的笛聲。


    問青天一愣,那彪也猛地停下腳步,朝著笛聲方向看去。


    問青天急忙迴過神,隻要彪再向前半米,問青天就要衝殺出去。


    彪轉過頭看了一眼問青天,眼中是殘暴和不甘神色,但還是快速轉過頭,朝著笛聲方向跑去。


    “跑了?”問青天猶豫的看著彪離去,手中袖寸始終緊握著。


    “青天,青天,那彪去哪了?”趙築邶追了上來問道。


    “不知道,順著笛聲去了。”問青天說道。


    “怎麽可能,那彪原本就殘暴,如今受了傷,它不殺了你是不會甘心離開的。”潘藩說道。


    問青天搖了搖頭,從鬆樹上跳下,聽著笛聲,忽然說道:“有沒有可能,這彪是人養的?”


    潘藩搖頭說道:“不可能,老虎一年生兩子,這是正常,若是生了三子,定然會有一隻彪,因為母虎的奶水隻夠養兩隻小老虎,不得不舍棄一隻,所以這彪一來到世上,便受到冷落,所以從小便要自己尋東西吃,所以對任何生命都不會有感情,怎麽可能會被人養呢?”


    問青天皺了皺眉。


    趙築邶看了一眼問青天,笑著說道:“那彪受了重傷,也活不了多久了,不如追上去看看,若是真有人養了這隻彪,那還真是稀奇,我倒想看看,是什麽樣的人。”


    問青天點頭,仔細聽著笛聲傳來的方向,朝著笛聲方向走去。


    其實不用問青天仔細聽笛聲,順著彪的血跡,也可以找到彪去了哪裏。


    走了幾十步,笛聲忽然停止。


    問青天三人加快腳步,快速順著血跡走,走了一炷香的時間,來到一個山洞的洞口處。


    趙築邶摸了摸洞口,點頭說道:“不錯,是人開鑿出來的。”


    問青天拿著袖寸說道:“小心些,若是真是養彪的人,估計功夫不會低,咱們殺了彪,這人肯定不會輕易饒了我們。”


    趙築邶點頭,問青天打頭陣,三人朝著洞口走去。


    洞口朝上,三人慢慢地走,洞口裏插著火把,可以看到洞裏的詳情。


    “阿芝,來客人了。”忽然有一個老頭聲音傳來。


    “是的,爺爺,來人了。”一個女子聲音迴複道。


    問青天三人聽的仔細,問青天隨即也不慢走了,快步朝前走,忽然出現一個棉布簾子,問青天猶豫一下,還是用手撥開棉布簾子。


    一打開簾子,那熱氣就竄了出來,問青天朝著裏麵看去。


    這是一個石洞,裏麵有一個土糊的火炕,還有一個大火盆,裏麵燃燒著木頭,正劈啪作響。


    裏麵有椅子有桌子,有生活用具,有一口大鍋。


    一個身穿羊皮大袍的老人和一個身穿貂皮大袍的少女。


    問青天看了一眼已經死了的彪,問青天皺著眉,還是闊步走了進去。


    老人笑著看向他,女子卻是坐在已經死去的彪的身邊,摸著彪的腦袋。


    “兩位,打擾了。”問青天將袖寸收進腰間的匕首鞘,拱手說道。


    “還是幾個娃娃,嘿嘿,是順著笛聲找來的,還是順著彪找來的?”老頭一笑,從火炕上坐起。


    趙築邶和潘藩也走進裏麵,對著老人拱手問好。


    “娃子們,上炕。”老人一指火炕說道。


    潘藩笑著點頭,便要朝著火炕走去。


    趙築邶拉住潘藩,然後開始抖掉身上的雪。


    潘藩也急忙打掉身上的雪。


    問青天看了一眼地上的彪,笑著走到炕邊,坐在炕上。


    火炕燒的火熱,問青天坐了一會,就感覺屁股發熱,渾身發燙,舒服的很。


    “娃娃們,吃了沒?阿芝,把昨日打的兔子拿來。”老人說道。


    問青天笑著說道:“多謝了,老爺子,我們三人都吃過了,不要麻煩了。”


    那名叫阿芝的女子看了一眼問青天,通紅高挺的鼻子一努,哼了一聲說道:“一看就是南方來的人,不懂規矩。”


    問青天笑了笑看了一眼阿芝。


    “阿芝,怎麽這麽沒有禮貌。”老人嗬斥了一聲。


    阿芝哼了一聲,看了一眼地上死去的彪,眼中有些不舍,走到一個角落,掀開地上的布,露出一個帶著把手的木板,阿芝打開木板。


    “哦,還是個地窖啊。”問青天說道。


    “哈哈,阿芝說你是外鄉人,我看著不像,竟然知道地窖。”老人笑著說道。


    “實不相瞞,我原本是北地人,後來因為很多的事情,便去了南方。”問青天說道。


    “原來是這樣。”老人點了點頭,看了一眼地上的彪,看到彪身上的箭和銀針,老人喟歎一聲說道:“三位,你們就是殺了彪的人吧。”


    問青天三人互相看了一眼,問青天率先開口說道:“老人家,若是這彪真是您所養,那我們三人便要向你道歉了,但我們三人殺它也並非本意,這彪若是不殺,估計死的就是我們了。”


    老人點頭說道:“這我知道,這彪殘暴習性難改,被殺了,也是件好事,就是可惜我那些藥草了。”


    問青天說道:“老人家,看來您和這彪有故事啊,能否說來聽聽。”


    阿芝從地窖中跳出,把兔子往地上一扔,拿起桌上的小刀,快速的切頭剝皮,動作之熟練,讓自認手上功夫快的問青天也有些汗顏。


    自己施針速度可不及這丫頭,這丫頭的速度快,也就是唯手熟爾吧。


    老人看了一眼阿芝,笑著說道:“阿芝,客人想聽這彪的故事,給他們說一說?”


    阿芝皺眉看了一眼問青天,猶豫片刻還是說道:“這也沒什麽,說就說吧,這彪是我五年前撿到的,被虎媽媽扔出虎洞,身上還有著傷,我看它與我遭遇相仿,便心生同情,就將它帶了迴來,讓爺爺盡量醫治,這才讓這彪撿迴一條命,隻是這彪本性不改,殘忍的狠,去年將它的兄弟姐妹全部殺掉拖迴家裏,還要辛苦我擦掉山洞內的血跡。”


    “和你的遭遇相仿?”趙築邶卻是疑惑的問道。


    阿芝手中刀一舉,指著趙築邶,同時也怒目瞪向他,趙築邶急忙笑笑擺手,示意自己失言。


    阿芝看著趙築邶,低頭說道:“北地重男輕女,我因為是女兒,就被家人扔到山裏,若不是爺爺發現了我,我已經成了狼或是老虎的一頓飽飯了。”


    趙築邶和問青天對視一眼,卻什麽話也說不出來。


    “好了,不說這個了,你們三人這是來山上打獵的嗎?功夫不錯,就是天挑的不好。”老人開口扯開話題。


    “哈哈,當然是嘴饞了,想著上山打些獵物,來打打牙祭。”趙築邶笑著說道。


    “能把彪殺掉,功夫確實不差,這彪,你們就帶走吧。”老人說道。


    潘藩正要開口拒絕,問青天卻是提前開口說道:“既然如此,那我們三人就收下了,我們今日打了些獵物,就留給您二位了。”


    潘藩不理解問青天為何這般說,但還是決定聽問青天的,將兔子放在地上。


    趙築邶看著阿芝,手上都是油,衣服是用獸皮粗製濫造的,趙築邶往自己懷裏摸了摸,又看了看自己的手腕,微微點了點頭。


    雖然老人這裏沒什麽調料,但有幾味草藥,撒在火烤的兔肉上,散發出來的香味倒也讓人不禁口中生津。


    問青天三人發現這洞裏不僅有地窖,還有一口泉水,雖然泉水不大,水卻是源源不斷。


    用鐵壺燒開水,用陶土燒的碗裝熱水,用手抓著燙手的兔肉,幾人倒也吃的不亦樂乎。


    阿芝吃了幾口,便沒了胃口,坐在火炕邊,也不知道在想著什麽。


    趙築邶眼睛轉了轉,將手中的兔肉放下,用衣服擦了擦手上的油,笑著說道:“這位妹妹,你叫阿芝,對吧?”


    阿芝看了趙築邶一眼,白了他一眼。


    趙築邶吃癟,問青天嘿嘿一笑,在老人要訓斥阿芝之前開口說道:“大妹子,俺們三人這次確實是進退兩難,你就別膈應俺們三了,成不?”


    阿芝看向問青天,一笑說道:“那彪死了,俺倒是不傷心,這畜生也傷過人,這冬日裏若是沒逮到野物,說不好就要下山吃人,我和爺爺還要管它的飯,你們殺了倒是正好。”


    問青天笑了笑說道:“那我便放心了,大妹子,你就一直在這裏嗎?”


    阿芝點頭說道:“除了爺爺,我也沒人要了,一個小丫頭,肩不能扛手不能拎的。”


    阿芝說完,看著自己的雙腿,隨意的擺動著。


    問青天看了一眼趙築邶,趙築邶會意,從懷中掏出一塊玉佩,從手上摘下一個金手環,笑著挪到炕邊,碰了碰阿芝說道:“大妹子,你今年多大了?咱倆年紀差不多吧?”


    阿芝看了一眼趙築邶,努了努嘴說道:“咋滴?你想討我做你媳婦啊?”


    趙築邶腦瓜上瞬間出了汗,都說北地女子說話耿直直率,這頭次碰上的趙築邶還真懵了。


    “不是,哪跟哪啊?我的意思是,你以後想不想出山,去看看外麵的世界?”趙築邶問道。


    阿芝看了一眼老頭,搖了搖頭。


    趙築邶笑了笑說道:“當然,也要帶著你爺爺一起出去。”


    阿芝說道:“沒人要我們爺倆,我們除了打獵,什麽都不會。”


    趙築邶神秘一笑,小聲說道:“大妹子,你認我當你哥哥,我就帶你出去,帶著你爺爺,如何?”


    阿芝看著趙築邶,鄙視的說道:“就你,算了吧,你叫我一聲姐姐,姐給你打個鹿吃。”


    趙築邶哈哈一笑說道:“你這個性格,我還真是喜歡,來來來...”


    趙築邶說著,拉住阿芝的手,將金手環戴在阿芝手上。


    “咦?挺漂亮的,你要送我啊?”阿芝問道。


    老頭看了一眼那金手環,急忙說道:“小娃子,你給她這麽珍貴的東西幹啥?快快收迴去,阿芝,還給人家。”


    阿芝自小在山裏長大,也沒見過什麽金子銀子,隻知道有銅錢,每次爺爺下山用動物毛皮換銅錢就能換不少的好吃的和衣裳。


    阿芝雖然不懂,但見爺爺這麽說,便要去摘手上的金手環。


    趙築邶一把抓住阿芝的手,轉頭對著老人說道:“老爺子,多謝您款待,這手環對我來說不算什麽,您就讓妹子收下吧。”


    老人搖頭,堅決的說道:“那也不行,這一個金手環,看上麵雕刻的精美,估計價格不菲,你還是收迴去吧。”


    趙築邶搖頭說道:“不行,我送出去東西沒有收迴來的。”


    問青天也是說道:“是啊老爺子,我這兄弟哪都好,就是脾氣倔,你要是不收就是不給他麵子,您就讓阿芝妹子收下吧。”


    “這...”老人一猶豫,思量半天,便也示意阿芝收下了。


    “這就對了。”趙築邶說著,又拿出那塊玉佩,悄悄放在阿芝的手上,對著她眨了眨眼。


    那玉佩是和田玉,通體潔白,上麵雕刻著平安二字,玉佩油潤光滑,就像羊脂一般。


    阿芝忽然開口說道:“你對我這麽好,是不是真想討我做媳婦?”


    趙築邶這次卻是哈哈大笑說道:“怎麽會啊大妹子,我想當你哥哥。”


    阿芝點了點頭說道:“好吧,那你就是俺的哥哥了。”


    趙築邶點頭說道:“我叫趙築邶,京城人士,你若是願意,我會安排人帶你去京城,當然,也帶著你的爺爺,怎麽樣?”


    “爺爺...”阿芝看向老人。


    老人猶豫片刻,看向阿芝。


    阿芝自小在他身邊長大,自然也想阿芝能有更好的生活,但一直窩在山洞裏,實在不是阿芝最好的選擇,這三個年輕人不像壞人,就算是這小子要討阿芝做老婆,那對阿芝也算是一件好事。


    老人看著趙築邶,心裏想著:多帶些家夥,若是這小子敢對不起阿芝,就送他去見閻王,罷了,讓阿芝選擇。


    老人笑了笑,開口說道:“阿芝,這一次,你選擇,爺爺聽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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