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問青天臉色不太好,趙築邶笑了笑說道:“第一次進古墓都是這樣,嘿嘿,其實我第一次和誌詠來的時候也打怵,但這也就是第一次來,這是正常的反應,你隨我進入那主墓室,便沒有那麽多的恐懼了。”


    問青天點了點頭,隨著趙築邶往前麵走,這古墓確實規模很大,問青天走了一盞茶的功夫,才隱隱約約聽到些許聲音,好像是在討論些什麽,問青天側著頭,努力的聽著,趙築邶忽然停住腳步,從牆上取下火把,用火把照亮自己的臉說道:“這位大哥,是我,趙築邶,我來這裏有些事要說與劉誌詠。”


    問青天正疑惑趙築邶為何要這般行為的時候,隻聽頭上傳來聲音:“原來是築邶老弟,過去吧,誌詠在主墓室。”


    問青天抬起頭,上麵因為缺少火光看不太清,但是隱隱約約的,問青天看到那上方有著一個大洞,或許這地道上麵還有空間,這樣還能作為一個看守的位置,問青天剛才一心想要聽那人聲討論些什麽,沒注意頭上傳來的唿吸聲。


    其實問青天也很難受,在這種古墓之中,問青天不了解這構造,四處傳來的聲音讓問青天很難快速做出反應,這便是問青天和江才所差之處,即使問青天的耳力勝過江才,但江才的經驗可是遠超問青天,就剛才的時候,當問青天離上方洞穴還有五步的時候,江才定能聽到上方的唿吸聲,然後快速的射出銀針。


    趙築邶迴了聲謝,便繼續朝著前方走去,問青天耳朵裏的聲音越來越大,似乎有爭吵,有拍桌子的聲音。


    問青天疾走幾步,超過趙築邶,趙築邶見問青天速度加快,也趕緊跟上問青天。


    地道的前方越來越亮,問青天快速跑了幾步,穿過火光,來到一處大的空間。


    這主墓室也經過了改造,原本存放棺槨的地方被拆掉,四周的壁畫也被扣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幾個大大的‘盜’字,很多的火把被插在牆壁上,映的整個墓室都充滿著火光。問青天打量著這主墓室,主墓室是由環形的台階遞升組成,每一個台階都有三四米的位置,越往上台階越寬,問青天打量著這有趣的地方,抬頭看去,頭上的墓頂還雕刻著龍鳳。


    墓室裏的人很多,根據這台階便能看出這盜門裏的級別高低,劉誌詠身處最高的台階,和他站在一起的是一個嚴肅的中年男人,第二個台階占滿了人,有的是胡子頭發泛白的老人,有的是眼中精光四射的青年,第三個台階也站滿了人,第三個台階的人臉上沒有表情,似乎這些事情與自己毫不相幹,以此遞推,台階站的越靠下,便越是表情平淡,同時,年齡也越年輕,最後的台階上甚至有十二三歲的少年,一臉的兇狠模樣,臉上帶著傷疤,大概是偷東西被抓後在臉上留下的。


    問青天進入主墓室,趙築邶跟在後麵,倆人進入主墓室之後,除了第一二個台階的人在爭吵,剩下台階的人都看著這兩個不速之客。


    對於這些盜門弟子來說,趙築邶還算是臉熟,但是這問青天便不是那麽的熟悉了,幾個小鬼嘻嘻笑著打量著問青天,用眼睛看著問青天懷裏鼓起的地方,猜測著問青天的錢袋放在哪裏,問青天的錢袋裏有多少銀子。


    問青天咳嗽了一聲,這聲音本來不是很大,但是卻傳進每個人的耳朵,台階上的劉誌詠看了一眼周圍,正惱怒誰敢在這個時候咳嗽,忽然看到問青天和趙築邶,心裏明白了一些,便從台階上幾步往下躍,來到問青天和趙築邶的身邊。


    劉誌詠眼睛轉了轉說道:“青天,這裏說話無論是大聲還是小聲,任何人都能聽得到,就好像在耳邊說話一樣。”


    問青天看了一眼不斷打量自己的眾人,笑著點了點頭。


    趙築邶說道:“時間緊急,馬上讓盜門的人從朝廷上逃出一些,趁著現在朝廷官員請辭,趕緊從朝廷手中逃出來。”


    “荒謬,我盜門一直與朝廷是合作關係,脫離他,為什麽?你們崆峒派是不是看不得我盜門現在的處境,看不得朝廷給我們的大把資金?”站在第二個台階的老頭說道。


    “哼。”趙築邶冷哼一聲不再說話,剛才自己說話屬實突兀了,自己雖是劉誌詠的好友,但也確實是崆峒派的人,而且還是崆峒派的掌權人,自己真不應該插嘴這些。


    劉誌詠眼神冰冷,轉頭看著老頭,劉誌詠深知這老頭肯定是收了朱瞻基的好處,或者有什麽把柄落在朱瞻基的手中,才這般說辭,而且他剛才說的那些,肯定是朱瞻基教他的,要不然就這麽一個天天隻知貪圖享樂的老頭,是不會想到這麽多的說辭的。


    老頭繼續說道:“咱們盜門本身便不是很光彩,在朝廷的幫助下,咱們可以正大光明的行走在江湖之上,說起來,咱們確實應該感謝朝廷,若不是朝廷,咱們怎麽能這般容易便不被江湖人追殺?咱們是什麽,是盜門,說句不好聽的,咱們就是賊,咱們現在能在這裏開會,多虧了朝廷的幫助,若是咱們脫離了朝廷,便不會再有朝廷的庇護,到那時,咱們該怎麽辦?”


    劉誌詠笑著說道:“老高,你這些話真有趣,誰教你的?想的這麽深遠,嘖嘖嘖,這可不像是你啊。”


    老高說道:“自然是我的肺腑之言,何來別人教?”


    劉誌詠點了點頭,也不再和他多說,看了一眼周圍的弟子,劉誌詠覺得有些心塞,這與自己兒時完全不同,那時的盜門剛與朝廷合作,盜門團結一心,在接受朝廷的幫助的同時也偷著懶,花著心思玩弄朝廷,那時候劉誌詠很喜歡盜門的氛圍,就是一個字:盜!


    那是正大光明的盜東西,盜朝廷的金銀財寶,讓朝廷頭疼的同時還不得不給盜門陪笑臉,但是如今卻是盜門分崩離析,一部分人沒有進入朝廷,還能保持著自己的自由,那些與朝廷有過多牽扯的人,如今大都向著朝廷說話,隻有一些目光長遠之人,才肯退出朝廷,但是臉上仍然有肉疼的表情,劉誌詠看在眼裏,心也涼了半截。


    劉誌詠說道:“今日我的話便說到這裏,聽我的人,之後的事,我們一起承擔,若是沒有選擇聽我的話,那之後,就自求多福吧。”劉誌詠說完,便朝著地道往外走,卻被老高喊住。


    老高說道:“誌詠,門主還沒說結束,你便要走,雖然你是門主的兒子,你也是咱們盜門的弟子,不能這般胡來,在咱們盜門來看,我的輩分比你高,我還沒走你便要走?這,不合適吧。”


    劉誌詠沒有理老高,迴頭輕蔑一笑,便朝著地道外走去。


    劉誌詠的父親坐在第一台階的椅子上,用手拍了拍桌子說道:“走吧。”便起身躍下台階,動作利落幹脆,卻是從另一個地道往外走,眾人見門主走了,也都一窩蜂的散了,根本沒在乎那老高說的什麽等級高低一說,都是恥笑的看著老高,從不同的地道往外走。


    也是,咱們是一群賊,誰和你講這些玩意,你說的那些與我也毫不相幹,你在朝廷中,我又不再朝廷中,我走到北便偷大馬,走到南便偷滇馬,我上偷下偷,你要和我講規矩,那你可就不是盜門的了,盜門裏麵,沒有規矩。


    老高摸著自己的胡子,冷哼著,往下走推開擋路的人,推搡著往地道中走。


    一個眼睛滴溜溜轉的小夥跟在老高的身後,笑嘻嘻的跟著老高,隨著他往地道外走著,笑嘻嘻的從懷裏拿去纏著蠶絲的鉤子,將線纏在手上,跟著老高出了古墓...


    劉誌詠一邊歎氣一邊往前走,抱著肩膀,皺著眉頭。


    趙築邶笑著說道:“誌詠,我們本來的打算不就是能走幾個走幾個嘛,那被朱瞻基迷惑了的,那就算了,讓他死在宮中得了,不必這般費神,我看你父親都不怎麽管。”


    劉誌詠歎口氣說道:“這也是我擔心的,我父親從小便相信爺爺說的那一套,就想著放棄盜門退出江湖,今日開會都是我求了半天才開起來的,也不知道爺爺和我父親說了些什麽,那些人那般被朝廷迷惑,我父親依然是臉色平靜,就好像什麽都聽不到一般。”


    問青天說道:“其實你父親和你爺爺是對的,盜門本身便不是什麽光明正大的門派,當初你爺爺建立這盜門估計也就是被逼無奈,抱團取暖罷了,如今盜門的地位也不是那麽的低下,還不如就趁著這個時候退出盜門,也不會有人來找麻煩,其實這樣一來雖然是好,但是根本就不順那些人的心,若是沒有朝廷的俸祿,自己還要去偷盜,那自己還是盜門的,好不如就這般隨著朝廷,至少有地位還有金錢。”


    問青天頓了一頓繼續說道:“還有些人也看出了近幾年錦衣衛的勢力越來越大,即使是把你立為內行廠可以監察錦衣衛,但你內行廠的身份不過是朱瞻基一個聖旨的事,想要你當內行廠,你便是,不想讓你當,你也沒辦法,所以也會有人想著就在這時退出去。”


    問青天笑著繼續說道:“但是你爺爺和你父親都明白一個事,無論是盜門發生什麽,最後受到牽連的才會是他們,他們隻需要看準時機,便能進退自如,即使你現在不承認,你也明白,盜門根本就不能像那些門派一般團結,之前是,現在是,過去更是,他們沒有共同的利益,也沒有團體的榮譽,隻會互相的猜疑,所以,你父親和你爺爺才選擇袖手旁觀,無論盜門的存在還是消失,都不會影響到他們。”


    趙築邶說道:“其實,朱瞻基就是看到你這般在意盜門,所以才會以此來威脅你,但是他為何不以此來威脅你父親和你爺爺,說實話,你的本領根本沒有你父親和你爺爺那麽強,但是為什麽還會選擇你,隻是看出你牽掛著盜門,所以,你還是想一想,現在,自己,該不該再繼續下去。”


    趙築邶由衷的說道,然後看著劉誌詠,劉誌詠的眉頭越皺越緊,許久後歎氣說道:“或許,就這樣,對我來說也是一件好事,對我的父親和爺爺來說,也是一種安全。”


    問青天看了一眼劉誌詠,問青天明白劉誌詠已經對那些不肯離開朝廷的盜門弟子死心了,但是不能在朱瞻基麵前表現出來,若是劉誌詠這般離開京城,朱瞻基會想方設法的讓劉誌詠迴到京城,下一次用什麽威脅劉誌詠那?這麽看來,想要從朱瞻基的手中逃脫,也不是這麽的簡單。


    問青天歎了口氣,本身是想著能知道朱珠的消息才來,如今卻卷入和朱瞻基的抗衡之中,師父那一下是給了自己一些緩衝的時間,同時也把自己推進了爭鬥之中,現在看來,若是不能讓朱瞻基感覺到恐懼,不能達到如師父一般的存在,自己怕是很難離開京城,就算是知道朱珠在苗寨,自己若是離開京城,說不得會發生些什麽,隻有將自己的勢力擴展起來,能夠讓朱瞻基感覺到壓迫感,才能順理成章的找朱珠,但是想要讓朱瞻基感到壓迫,那要做多少的事情?要辦多少的事?問青天隻覺得自己好像有些身不由己,總覺得自己好像在陰謀之中。


    趙築邶說道:“青天,朱瞻基畢竟貴為天子,其實咱們想要和他對抗,我倒有一些法子。”


    問青天問道:“什麽法子?”


    趙築邶笑著說道:“當然是收獲民心,先得民心,再交江湖好友,將自己的名聲弄大,這樣才有機會讓朱瞻基高看咱們,隻要有一天你的名聲響亮了,百姓開始關注你了,朱瞻基便不敢對你動手了。”


    問青天搖了搖頭說道:“江湖好友?我認識的人不多,算的上朋友的一隻手都能數過來,民心,怎麽得民心?去科舉?去考試,當官員?做好事?哪有說的這麽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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