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也不怪福本健太不答應,因為萬裏浪提供給西田班的資料,是經過刻意加工的產物,很多線索都模糊不清,偏偏還讓他認為有可能擴大戰果,而給憲兵隊的“證據”,則是比較清晰肯定。


    人心都是貪婪的,明明可以有更大的突破,或許還能因此而立功受獎,把少佐軍銜變成中佐軍銜,在這樣的情況下,他無論如何也不會同意立即采取行動,不但有西田班的因素,還有他切身的利益。


    “福本閣下,我也希望能夠借此機會,讓西田班和政保局得到最大的收獲,可我要提醒您注意,情報工作從來都是充滿變數的,也沒有絕對的保障,隨時都有可能發生意想不到的事情!”


    “現在動手的確是很可惜,這我心裏明白,擺明了是一個寶貴的機遇,一輩子能遇到一次就不錯了。現在的環境與以前不一樣,軍統局的操作方式發生了極大的改變,比過去更加的分散也更加的隱蔽,抓捕的困難很大,通過監控這個聯絡站,確實能夠把更多的潛伏人員揪出來。”


    “可我擔心的是,我們不能低估了軍統局的特務,他們也是經過嚴格訓練的職業特工,不可能在這麽長的時間裏,一點蛛絲馬跡也發現不了!在淪陷區工作,有點風吹草動,就有可能逃之夭夭,安全始終是第一位的。”


    “所以我建議,還是及早動手抓捕,雖然這樣做可能會有很大的損失,但是總比被他們察覺,我們落個雞飛蛋打的結果要好,這也是憲兵隊顧問的意思,您覺得呢?”萬裏浪神態恭敬的說道。


    這番話表示了自己的態度,也是在堅定福本健太的決心,話裏的意思是,這次的機會啊,是非常珍貴的,以後不見得還能遇到,但凡事都存在著風險,我是打算穩妥些,直接予以抓捕,拚著受點損失也要先攥在手裏,或多或少也是一份功勞。


    “你就告訴憲兵隊,目前這件案子還在偵破中,他們有權力決定行動和處理結果,但是偵破階段,我們西田班的建議才是主要的,不要聽他們說什麽,你就做什麽,什麽時候采取行動,我會告訴你的!”福本健太說道。


    對萬裏浪的工作方式,福本健太很是鄙夷,說的這些話,他承認的確是很有道理,可歸根結底還是四個字,怕擔責任!


    沒有風險哪有收獲?風險越大收益越高,像是這樣沒有魄力的人,以後將會錯失多少機會,怎麽有資格領導政保局呢?


    反情報部門其實也包括憲兵隊,但是陸軍省兵務局防衛課的直屬機構,在對案件實施偵破的階段,憲兵隊也不能插手幹預,這同樣是軍部的規定,這叫什麽?這叫做合理利用規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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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萬裏浪迴到自己的辦公室,嘴角帶著陰險的笑容,先喝了杯茶,然後才讓秘書把林煥之等人喊過來。


    “福本健太這個傻瓜中計了,他拒絕采取抓捕行動,今天晚上你們先撤離外圍人員,明天早晨的時候所有人全部撤離,但務必要把現場偽造好,要讓日本人看出是倉促撤離的情形,參與的人員大家對好口供,要做到眾口一詞。”


    “日本人沒有那麽好糊弄,估計這件事爆出來以後,憲兵隊和西田班的人,都要到事發地點做詳細檢查的,眼看到最後一步,千萬不要在細節方麵出紕漏,那就成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萬裏浪說道。


    “請局長放心,參加這次秘密行動的人都是老手,知道該怎麽做,我明天早晨到現場再詳細檢查一遍,快到中午再給您這邊打電話。”林煥之說道。


    三月八日上午的十點鍾。


    萬裏浪在辦公室接到了林煥之的電話,說是昆山的事情已經安排妥當,他就急匆匆的趕到了永田和輝的辦公室,很期待接下來的一幕。


    “萬局長,看你似乎很著急,發生什麽事情了?是要給我報喜嗎?”永田和輝笑著問道。


    “永田閣下,這次可麻煩了,軍統在昆山的秘密聯絡站,人全跑光了,一個都沒有抓到!”萬裏浪說道。


    “什麽?怎麽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政保局在聯絡站周邊設置的人員,他們眼睛瞎了嗎?不對啊,你們今天對他們采取抓捕行動,人員應該是提前布置到位,監控力量比以前更強,怎麽還能跑掉?你不要告訴我,這些軍統特務有抵擋政保局人員的強大火力!”永田和輝一下子站了起來。


    聽到這個消息,他立刻就急眼了,這件案子早就上報給華中派遣憲兵隊司令部,也是經過司令官確認的重要行動,出現重大的紕漏,他是要擔責任的。


    “您不知道,我們即將采取的抓捕行動,昨天被西田班的福本健太少佐給叫停了,他覺得還有深挖的價值,不允許我們行動,說是繼續放長線釣大魚。”萬裏浪說道。


    “被福本健太給叫停了?我昨天不是給你直接的命令,要你今天務必要采取行動嗎?為什麽要違抗憲兵隊的指示?”永田和輝大為不滿。


    “福本閣下說,西田班認為這件案子還在偵破階段,按照職能權限,我們政保局首先要服從他的命令,沒有他確認案情清晰,不能轉移到憲兵隊采取行動,所以,不準政保局對聯絡站動手。”


    “您也知道,我們政保局要服從西田班和憲兵隊的雙重管理,他的話我也不敢不聽啊!所以,行動人員昨天我就沒有派到昆山,隻是要求監視人員一切照舊,繼續予以深挖線索。”萬裏浪“無奈”的說道。


    永田和輝想發火,卻找不到發火的理由,而且嚴格說起來,這也不是萬裏浪和政保局的問題。


    西田班認為案件在偵破階段,憲兵隊認為案件可以收網,兩個不同的命令,政保局確實不知道該聽誰的。憲兵隊不能得罪,難道西田班就能得罪了?


    這件案子的進度,也沒有明確的標準,西田班非說是還在偵破階段,憲兵隊也幹瞪眼,軍部有明確的權限規定,西田班對案件的偵破,有很高的自主權,案件沒有正式移交,憲兵隊無權予以幹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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