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鳥兒瞪他,“二表兄,我好歹是你親表弟,你就不能盼我點兒好?”


    寒少宇不理他,催促:“快些,各位要不要下注?”


    神棍唇微微一張,“跟你,記賬。”


    小鳥看他再看神棍,斟酌片刻,晃晃老鳥兒袖子,“堂兄你押不押?”


    老鳥兒不高興看寒少宇,掏出一把銀票甩上桌,“我不信!我要對我兒子有信心!”


    寒少宇不答,自出帳溜達一圈兒,將二帝賞賜給自個的一小箱銀錠子搬到帳中,想了想,捧了一半押了。首戰大捷,論功行賞他的確無所求,神棍寫書信替諸將討功時也詳述他意,但二帝似乎覺得他突襲有大功,若打賞諸將唯獨不賞他,會惹人閑話,對神界無法交代。也知他不喜加官進爵,他那個仙階也沒啥可往上升的,念及他獻馬之功,允諾戰後分期還他純血天馬一百匹做種,還給了許多的金銀財物,除了給自家的寶貝大鳥留了部分,給妖市重建留了部分,給自個留了些喝酒的小錢,其他通通勻給妖市的仙怪和家臣近侍。


    寒少宇當時看著二帝封賞的旨意,很想罵神,尤其提及還馬一事更是火大,他那日被鳥兒攛掇獻馬,獻出的良種戰馬沒有五百也有上千,而張百忍那摳唆的家夥,竟然隻還他一百匹純血天馬做種,還分期,他真是有臉!


    寒嘯天同瀝膽當時清點,看他悶悶不樂,便猜到是因還馬的事情,老豹貓語重心長道:“殿下好馬心裏不痛快是神之常情可以理解,但還是別氣了吧,咱們雖不是凡人雖氣不死,可生氣還是不好呀,這心情不好,做事情就容易出紕漏,也更容易犯些小災病……”


    瀝膽又說:“主人何必同張百忍計較這些,那廝摳唆不是一日兩日,能主動提出還馬不錯,還多少也都算還了吧,再說主人獻出的良馬數量雖多,到底是雜種,他還你純血的,咱們趕迴南郊配種還能生,也不錯,我到時就同家臣近侍多圈些小母馬,人不是說馬這東西,‘娘好好一窩,爹好好一坡’,一匹種公一年還不出二三十匹好種,即使一百匹隻有一半是公,那一年也出一千多好馬駒子,隻要一年,主人的混種馬群就迴來了。”


    “我可不是隻生氣他摳唆。”寒少宇當時聽他們道,“戰後,即使戰馬損失不少,那還有活著的吧,張百忍這坑逼貨老貔貅,竟然不提將活著的還給我,他想做什麽?還不是私吞我花心血配出的馬群!”


    “倒是,我聽營裏的大武神說,玉帝前幾年就感慨說這禦馬監的天馬血統不行了,他精心挑選的那幾匹騎出去遛彎,逛得久一些就氣力不濟,跑都不樂意跑。還說帶出門到北荒神地狩獵,連隻靈鹿都追不上……但主人配出的那些混種就不一樣,肩寬力足,耐力極好,許多大公馬比純血的天馬還高大威猛,不是晌午還有將軍無聊鬥馬來玩兒,主人是照顧青先生沒去看,咱們南郊的混血馬可出彩了,為了那做引的小母馬,對那些純血的天馬又踢又咬,打得真是兇,那些純血的天馬毫無招架之力。”


    寒少宇眉一蹙,心說營裏的這幫傻逼武神還真是無聊至極,竟然拿他的馬當消遣鬥馬玩樂,不過為了小母馬是怎麽迴事兒?春天來到了嗎?那些混種的馬駒子這麽早就發情啦?


    寒嘯天卻錯過重點,單手將瀝膽一扯,悄聲問他,“殿下為何說玉帝是老貔貅?”


    瀝膽微微一笑迴:“老貔貅啊,那不就是……哎!你真對貔貅沒一點兒研究,就不知道貔貅這玩意兒,它隻進不出?”


    不必再說,寒嘯天了然,點頭說這比方打得真妙真是恰到好處,那玉帝扣扣索索的馬也不想還,還真是老貔貅還真隻進不出。寒少宇搖頭一聲長歎,其實張百忍就長了一個屁股,就算為禦馬監坑馬,也坑不了那麽許多良種馬,八成這營裏的大武神個個都是貔貅,老貔貅帶著一幫小貔貅隻進不出,他這群良種馬隻能喂了狗!


    媽的巴子!


    日你十八代祖宗!


    越想越覺得自個虧,當時憋火拍碎了整張桌子,往日他拱手送人和被別人坑是兩個概念,雖然都是出,但一個未觸及底線,一個觸及了底線。


    大巫當時聽說了這件事情就來勸他,說讓他再來幾場硬仗,擒了蚩方母子,到時就當眾請求二帝歸還戰馬,再以功要挾,多要些純血天馬來狠狠敲張百忍一筆,他坑你你坑迴來便好,你寒大帥又不是沒這個實力和本事。


    寒少宇卻搖頭,同大巫說他另有所求,他的大鳥一直向往人世繁華熱鬧,他想請求二帝,允他陪他入凡,做上百年的凡人,直到他的大鳥過膩味了再迴南郊。


    “你對他,掏心掏肺。”大巫當時笑的意味深長,“我看你寒大帥,此戰不是無所求,而是所思所願皆已如願對不對?其實歸根結底,你隻是想要那隻讓你掏心掏肺的大鳥吧……”


    神棍猜得很對,他不止想要大鳥,還頗想要一隻鳥崽子,但這隻鳥崽子不能跟安安相像,這隻鳥崽子要乖一點不準敗家,要是折騰他父君他親爹傾家蕩產,那煩請投胎時左拐,別投生到他家當他家的鳥崽。


    雖然心結不消鳥崽子的事情暫擱,但他和大鳥活一天,還是有機會的,不過不必趕時間,不必心急罷了。


    “我跟堂兄。”鳥兒毫不猶豫道,“但是我沒有錢。走得匆忙,南郊小金庫一文錢都沒帶出來。”


    鳳熙自覺伸手去袖裏掏,掏了半晌,掏出一堆雜七雜八的破爛玩意兒,和他兒子的一根鳥毛,“堂弟實在對不住,堂兄剛剛太激動,一下子全都拋下去了。”


    鳥兒便側頭垂首,直勾勾看寒少宇放在箱裏的一半銀錠子,薄唇一翹,微微一笑,調子瞬間軟糯幾分,“親夫君,給錢錢。”


    寒少宇未動,“要錢錢就是親夫君,不需要時就是臭木頭對吧?”


    “你給不給!”鳥兒瞪大眼咬牙切齒,“你不給,我就賣身!營裏這麽些武神大人,總有想嚐嚐你枕邊鳥兒滋味的吧,隨便睡幾個,躺著就能賺大錢的生意。”


    “不準威脅我。”寒少宇不吃這套,“莫說借他們個膽兒,就算真敢睡,君子報仇十年不晚,迴頭我就剁了他們去喂狗……”


    “也順便把我剁了?”鳥兒故意道,“剁了喂什麽?喂我的狗?”


    “開什麽玩笑!”


    寒少宇因鳥兒咄咄逼人有些生氣,但細思量,大鳥越咄咄逼人,說明他越在乎,言下之意是什麽,言下之意是問他自己若日後真劈腿,他當如何。


    他能怎麽辦呢?為了一頭青青草原對大鳥置之不理,對大鳥刀兵相向喊打喊殺嗎?


    不!他不會,他沒這種天賦,從來都沒有。


    “我會把你帶迴家,養起來。”寒少宇認真道,“若你真賣身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吧,那我未能阻止,是我不好,我隻會更心疼你,更拿你當寶,不管你睡了多少神……”


    “真的?”


    “你是要我指天發毒誓?還是要我自殘明誌?”


    鳥兒笑眯眯伸手,“都不用,咱倆不要那麽血腥也不要那麽暴力,來,親夫君,表衷心的話,錢錢多給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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