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不咬?”


    小鳥拿了他洗臉的布巾擦幹淨手臂上的口水,寒少宇看他動作默默出神,他想那塊布巾是不能要了,鳥兒見他盯著布巾瞧,哈哈一樂,揚手將布巾拋來,寒少宇躲開,一甩尾巴,又給他抽迴去。


    “髒死了,扔掉!”


    小鳥挑眉,“你自己的布巾自己的口水,還嫌自個髒?真是怪胎。”


    寒少宇點頭,下巴上的長鬃跟著一顫一顫,“我是怪胎,很怪。”


    小鳥接了他話,“很怪,卻不嫌棄我,哎,你要知道我顯了本身真的臭臭的。”


    寒少宇又點頭,“鳥臭味兒,還好,越大的鳥體味越重,這很正常。”


    青光一閃掠過案桌,留下一顆鳳靈珠,青光簇到他案桌上,散盡一隻巴掌大的小青鳥,小青鳥拍打翅膀,帶起的風將筆架上的毛筆扇的晃來晃去,而後四周看看,跳進墨盒裏,小爪子沾了墨跡,看他在木箱上放置的白袍,飛過去,在那件幹淨的袍子上踱來踱去,袍子上便留下了無數爪印。


    “還要不要?”鳥兒跳到一邊偏頭看他,“被我弄得這麽髒。”


    “要的。”寒少宇答。


    “洗不幹淨了。”


    “洗不幹淨也要的。”


    小鳥想了想,抬起一隻鳥爪看看足底,而後再次飛上,毛茸茸的屁股一撅,在他袍子上拉了一坨鳥便便,做完這件事,絲毫沒有愧疚之意,粟米大的圓眼睛看他,再次開口:“這樣呢?”


    “也要的。”寒少宇打了個哈欠臥在床上,“就那樣穿也沒事。”


    小鳥飛過來,空氣中一股鳥臭味散開,小鳥落到他背上,小爪子扣上鱗甲,踱步過來,故意扇了扇翅膀,鳥臭味兒更濃,全都竄進鼻子裏,還有一股羽毛獨有的氣味,寒少宇鼻子癢癢,打了個大噴嚏。


    “不臭嗎?”


    “臭啊。”老實答,“可你是小鳥啊,小鳥不都是這個味道。”


    一個翻身,小鳥從他身上跳下來,寒少宇用爪一撥將鳥掃在懷裏,伸舌舔了一口,弄得他的羽毛濕漉漉的。


    “真是怪胎。”小鳥納悶道,“嫌棄自個的口水,卻不嫌棄我?”


    寒少宇未答,又維持那副狗大的樣子幾日,倒是讓他學會用狗叫同那隻巧巧犬吵嘴,吵不過就是鬃毛倒豎齜牙咧嘴嚇死神的一聲龍嘯,將那巧巧犬嚇的夾了尾巴匍匐在地的同時,也將鳥兒嚇得變了小鳥飛到樹上。


    “木頭渣子你要死!”小鳥道,“我化形我本身也是鳥兒啊!我是鳥兒我膽小!突然聽到你那一嗓子也會害怕!這是本能!”


    “對不起對不起!”他趴在廊上甩尾巴,眼巴巴看著枝頭上的小青鳥,“你下來,我不叫了,小鳥你下來。”


    小鳥飛下來,落到他背上狠狠啄了幾下,啄掉一大片白花花的鱗甲,然後又化形,將他壓在地上狠揍一頓,他長了記性倒是不再發出威懾嘯聲,隻是同鳥兒曬太陽時,仍會學狗叫同巧巧犬吵嘴。


    這樣的日子終於在兔子給他的一副新藥中結束,解了封術的那日,他化了人形,趴在迴廊上舒展四肢,天甲采辦迴來了,妖市外頭種下的竹子也已冒了頭。天甲帶迴幾大車竹鼠,仙怪們在竹林邊上紮了籬笆散養。還有四海八荒的其他牲畜拉了十幾大車,全交由仙怪飼喂。


    鳥兒跟天甲交代了鳳熙要的東西,托他同鳳族羽衛一起駕車去趟西荒,天甲雖不大樂意,還是去了,從寒少宇背上跨過去的時候,寒少宇聽他嘀咕,罵鳳熙麻煩精不是東西。


    寒少宇樂了半晌,沒有責怪天甲僭越的過錯,傍晚讓牙將到竹林挑了幾隻最肥的竹鼠燉上,又做了幾個菜,小鳥吃的很開心。晚飯後本想早早拉鳥兒上床做些不可描述的事情,這幾日病著身體乏得厲害,除了占點小便宜,卻沒動真格的。


    但恰巧遇上兔子背著藥箱去妖市,說是要給半血狐狸煎藥,順帶半血狐狸腿上的傷藥也要換上一換。


    “二位要不要同去?”兔子瞥見他倆百無聊賴坐在廊下,問了一聲,“已經有幾天了,畢竟是神君大人的徒弟,該去看看。”


    “他不瘋了?”寒少宇挑眉問,“他要是瘋,就繼續被關著好了,我可沒良心,早不記得有這麽一號徒弟。”


    “兩幅藥下肚就不瘋了。”兔子道,“但怨還是怨的,不過情緒沒那麽激動,也沒有謾罵您,可以去看看了。”


    “怨我就不去了。”寒少宇箍了鳥兒的手起身要扯他迴房,“無風無雨,良辰佳境,我寧願跟你師父花前月下,附庸風雅去……”


    “什麽花前月下附庸風雅,還不是折騰到床上去。”兔子酸他一句,“你傷病還需調養,別剛好點就縱欲,還是跟我去妖市看看半血狐狸,快著點兒跟上,落得遠了我可不等你。”


    說罷,背著藥箱走了,寒少宇白他背影一眼仍扯了鳥兒要迴房,卻被揪了耳朵,鳥兒提著他就跟兔子走了。


    一路不情不願,走得慢慢悠悠,兔子催了幾次,小鳥就揪了他耳朵幾迴,還單揪一隻,捱到妖市,寒少宇隻覺得這隻耳朵已腫了一圈,就快不能要了。


    “心黑手殘。”嘀咕一句,揉揉耳朵,“不跟我迴房行歡樂事,大老遠跑這兒幹嘛……”


    “看你徒弟!還能幹嘛!”小鳥吼他,“你覺得麻煩,黃潮淺灘就別收人家當徒弟!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懂不懂!你徒弟找上門你自然要管!”


    “那也沒見你跟我說你管那隻山鷹叫過爹。”寒少宇眨眼道,“哎!那隻山鷹怎麽了?是不是早死了?他死的時候你在不在?有沒有給他披麻戴孝哭天抹淚?”


    小鳥揚腿踹他,罵了句“真是犯賤”,一腳將他踢進妖市大門,大鐵門隻開了半扇,寒少宇被踹得一個踉蹌撲進,正好同迎麵而來的一個人撞在一起,臉觸上一堆嫩肉,綿軟,清淡的花香竄進鼻子裏,他被懟的眼花,鼻子更是酸痛,往後退了幾步,正巧被後來跟上的小鳥和兔子穩當接了。


    “非禮!”一聲女音竄進耳朵,特別耳熟,“臭流……寒少宇!怎麽是你!你把我夫君弄到哪兒去了!你扣了我夫君,還在這裏非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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