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鳥的這種說法,立刻引得統領將軍側目嗤鼻,那些同寒少宇,墨淩風有交情的老相熟雖然沒表現出明顯不屑,但是依然能窺出質疑,甚至連白家父子都有些不信。


    想也可以理解,神族向來自詡正義,將野仙之流定為“玩物”,將妖魔之流定為“邪物”,他們又怎麽願意相信“妖亦有道”,又怎會相信“神也無情”?


    “未有佐證,吾以為不可信。”


    有個老家夥身束盔甲,看著麵生,也不知從哪個神族調來,一撫山羊胡說了一句。他似乎在軍中有些威望,此話一出,立刻有許多子弟附和,連帶許多統領甚至幾個相熟,一片質疑之聲。


    “真以為就你們這些臭神仙懂道義顧大局?”小白公子對這些老家夥尤為反感,直接拍了桌子,“要不是看在你們這幾個上古神君真的不錯的份上,我早動手揍你們了,我告訴你,長眼的話自己去結交些妖怪看看,講道義的多了去了!真以為就你們這些家夥懂大局講大義,頑固不化,是非不明,我呸!”


    “你……你……”


    老家夥顯然被小白公子氣到了,寒少宇哭笑不得,就小白公子這樣口直心快的性子,難怪他那師父擔心他栽跟頭,還有他們幾個上古神君,能得到讚譽還真是了不得,不容易。


    老家夥被同族子弟扶出去,兄長沉眼瞟著剛剛為他說話的相熟統領,擺手將這事兒壓了,伸手將自家惹事精圈了,正要了了這樁事兒,昨夜那巡邏的將軍卻站出行列抬手。


    “小仙……位卑職微,雖不想得罪各位統領將軍,但有些話必須說,不說……總覺忐忑。”


    兄長蹙眉,一揮衣袖,“直言便是!”


    那將軍一看左右,低了眉眼,答,“小仙覺得……小仙覺得青公子和小白公子所言非虛。昨夜這白豹精衝破仙障,北郊南麓一時光華大振,我們巡邏到附近,看見光華便向那兒趕去,然後就見黑漆漆的山林裏衝出這隻豹精,雙目紫紅,勇猛異常,刀戟砍在身上,他卻毫不畏懼,像是察覺不到疼痛一般,好幾個兄弟都為他所傷,但他明明長著爪子,卻好像不願意抓傷我們,都是用拳腳將我們震開,後來……後來一隊弓箭手趕來增援,有那一霎工夫,他目中的紫紅減了三分,小仙離得最近,似乎聽到他的聲音,他說……說……”


    “說什麽?”鳳熙抬手朝那小將腦袋上抽了一巴掌,“都什麽時候了還吞吞吐吐的,速速道來,這麽多人都等著。”


    “他說……殺了我……然後就自己撞到弓箭手身前,我等均未反應過來,他就身中數箭,轟然倒地了……”


    “為何剛剛不提這點?”兄長沉聲問道,聲音蕩在空曠殿裏,格外莊嚴。


    “是小仙私心……”那小將軍說道,“小仙和一幹兄弟……起了貪功之心……”


    雅雀無聲,那些將軍統領麵麵相覷,竟說不出一句話,鳳熙適時一笑,語氣涼了三分,“唉我說諸位……如此真相可是接受無能?該怎麽說呢?如果我沒記錯,這算不算正應了二表兄一句話,‘妖亦有道,神卻無情’?”


    那小將軍慚愧地臉都要鑽進地下,不住叩首,“是小仙該死,是小仙該死。”


    青鳥垂眸不語,小白公子雖被兄長攬著,眉目間卻自得之色難以掩飾,寒少宇看向兄長,兄長也在看他,微一頷首,兄長搖頭不語。


    “不罰,那就賞。”寒少宇用念力對兄長道,“罰得是他隱瞞事實之罪,賞的是他勇於承擔之行。不罰反賞,旁的神族長個記性,巡邏小將吃個教訓,效果更好,保他這輩子都不敢再行隱瞞。”


    兄長遲疑不決,想了頃刻,抬眸,“賞!”


    巡邏的小將一怔,望著兄長不可思議。


    “賞!”


    兄長又吐了這一聲,他臉上才現驚喜。


    “小將叩謝墨帥不罰之恩,小將必當鞠躬盡瘁,為北郊盡忠,不敢再行欺瞞之事……”


    兄長擺了擺手,“到此為止,日後謹言慎行,下去吧。”


    鴻升從庫裏抬了箱金銀珠寶交於巡邏小將,命他帶迴分給昨夜巡邏的兵卒,小將千恩萬謝而去,一幹將軍統領全都散了,小白公子扁扁嘴,抱著兄長滿臉不樂意。


    “我呢我呢?”


    兄長一掃他們麵露尷尬之色,但嘴上還是道:“你什麽?”


    “事是我挑的,人是我罵的,難道我罵得不對?”


    兄長搖頭,“罵得很對,如今神族倚靠上古先祖的功德自視甚高,的確是需要好好罵罵,罵醒才好。”


    “那我難道不該賞?”


    兄長一怔,倒是沒想道他說的竟然是這個,寒少宇拉青鳥坐迴去喝酒心覺好笑,他這冷麵冷心的兄長,怎麽感覺在小白公子麵前占不到半分主動,這還真是……一物降一物。


    “你想要什麽?”兄長笑了下,“要論頭功,也該是青鳥,你擾亂本君大殿秩序,細論,功罰相抵。”


    寒少宇趁機一手指戳在青鳥腰上,小東西端著碗酒神情專注,不知在想什麽,冷不丁被戳了一指頭,側頭怒目看他,寒少宇未來得及收手,手背就被咬了一口,牙齒切進肉裏,自然見血。


    “嗷”地一嗓子嚎開,青鸞和鴻升一副吃了粑粑的表情,老鳳凰扇子拍在手上,喝一口酒,側目鄙視,阿烈更絕,一副嫌棄表情,還要嘖嘖幾聲。


    “不要鬧了。”兄長掰了果盤裏的香蕉隨手甩在寒少宇臉上,“少宇,你最近瘋過頭了,哪裏還有神君的樣子,今天早上誰在後院學的狗叫,是不是你?”


    寒少宇剝開香蕉大嚼大咽,對這奚落並不理會,瞥著兄長眸中戲謔心中失落,他這個冰疙瘩哥哥是真的變了,變得讓他不敢相認了。


    而且學狗叫怎麽了?


    他學狗叫也是神君,反正總歸不會和灌口二郎那隻廢狗一個檔次,再說他是在親哥家的後院學狗叫,是對自家人學狗叫,學狗叫怎麽了,幹他什麽事兒了?


    “你要什麽?”兄長麵向青鳥詢問,很禮貌很客氣,跟麵對他時態度截然相悖,“封賞,不必推辭,這是必要的,要做給那些將軍統領看。”


    青鳥看向兄長,不解,轉頭看寒少宇,寒少宇嚼著香蕉答:“兄長的意思是這是北郊公事,你和小白公子幫了大忙,封賞要給,還得給的光彩隆重些,這是立威,治軍手段之一。”


    青鳥想了想,點頭,寒少宇瞄鳳熙眯起眼,隨手就將香蕉皮砸過去,鳳熙剛要發作,卻笑了,寒少宇順他目光側頭,小東西麵對兄長抬手指他。


    “要這個。”他笑道,“這混賬入贅我鳳族,下嫁於我,怎樣,麒麟神君舍不舍得?”


    “哎不是!”寒少宇忙道,“這個不對啊這個,兄長你別聽他的,這個入贅和下嫁矛盾吧這個……”


    “閉嘴。”兄長冷著臉道,再轉向青鳥卻微微一笑,“允了,帶迴去,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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