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鳥靠著他安靜地出奇,偶爾會抬手摸摸他的臉頰,碰碰他的眼睛,寒少宇隻得暫停講述,握住那隻作弄他的手,指節修長,倒是看不出一點小鳥爪子的樣子。


    “我說的你聽懂了沒有?”


    小東西是真喝了很多酒,渾身上下都是酒氣,剛剛跟他表白訴請還算機靈,這會兒說到正事卻是一副神遊天外的樣子,時清醒時迷糊,寒少宇說得口幹舌燥,也不知道他聽進多少。


    “哦,可是我又不在乎我父親是誰……”青鳥仰頭靠在他懷裏看著他,拍掉他的手繼續去撓他的下巴,“反正我又沒見過他,他是誰也改變不了我是青鳥的事實,不過有意思的是我竟然跟你攀著親戚……”


    寒少宇被撓的微微眯起眼睛,如果鳳熙看到這幅光景一定又要埋汰他,說他竟然被一隻鳥兒收拾得如此服帖。


    “你能不能開仙瞳讓我看看?”


    青鳥放下手,睜大眼睛,稍顯慍色,“我是不是鳳凰的兒子真對你這麽重要?還是說你之所以到這兒來之所以來接我之所以跟我說那些話,隻是因為知道了我可能是鳳族的貴公子,怎麽,二殿下是知道我的血統,才覺得我配得上你才來找我的麽?”


    手被粗魯掰開,懷裏一空,剛還擁著的溫暖,一下子被灌入的冷風取代,除了失落,更多卻是悲哀,他說了那麽多,跪也跪了求也求了,小東西怎麽還是不願意信他?


    “在你眼裏,我就真的跟那些神仙一樣嗎?”寒少宇問道,“沒一點兒區別?”


    小東西突然笑了,雙臂一抬攬著他的脖子,將他的腦袋壓下來,在他唇上親了一口。


    “騙你的!”他眼睛一彎,眉梢少了落寞,卻多了些俏皮,“我知你真心,畢竟溯古論今,可沒聽說有哪個神君不顧身份給野仙下跪……”


    寒少宇不知如何作答,隻能箍著腦袋又親過去,吻了一會兒放開,討好般蹭了蹭他的唇。


    “給我看看好不好……”


    小東西瞄他一眼,凝神閉目片刻,再睜開時眼周長出六片翎毛,鮮紅如血,甚至他的瞳仁裏也有星星點點的火紅閃動。


    “怎麽樣?”


    寒少宇抬手觸了下一根翎毛尾端,像被火灼了一下,飛快縮手,“不假,除了瞳色,和阿烈的一模一樣,你的確是鳳族遺失的公子……”


    “阿烈?你表妹?”小東西臉上的表情不可捉摸。


    “也是你堂妹。”寒少宇道,“怎麽了?又不開心?”


    小東西緩了臉色,“怎麽可能開心……按你所說,我母親當年和那個鳳族公子兩情相悅,卻因是外族被鳳族驅趕,他們趕她離開鳳族就算了,還把她趕出青鳥族,她也夠傻的,還為那個鳳族公子生下孩子獨自撫養,我母親的死和他鳳族脫不了幹係,我沒計較就算了,現在是怎麽迴事兒?又想把我找迴去讓我認祖歸宗?我是狗?召之即來揮之即去?”


    寒少宇伸手揉了把他的臉,有些無奈,“那是上一代的恩怨,都過了這麽多年,你堂兄堂妹挺好的……趕你母親出族,害你母親帶著你流亡在外,是他們的父親不好,現在他們想你迴去,也是在彌補他們父親的過錯,你應該給他們這個機會。”


    小東西手搭在他腰間,抱著他悶聲道,“好啦好啦,我隻是覺得不公抱怨兩句,迴去就迴去,我難道還怕鳳族的那些家夥,什麽堂兄堂妹的隨他去吧,反正我隻跟你,你最好了,是你撿我迴去把我養大的……”


    “什麽?”


    他將小東西撿迴去養大的?


    為什麽他不記得這件事?


    還未細問,突然聽見腳步聲自遠而近,青鳥立刻警覺起來,瞥他一眼,“是徐家莊的人……”


    “是不是出了什麽事兒?”


    青鳥搖頭,隻是握緊他的手,像是怕他趁亂跑了一樣,寒少宇翹了下唇,愛誰來誰來好了,一堆凡人能將他這個南郊的神明怎麽樣。


    一堆人馬拿著刀劍提著燈籠從迴廊跑過來,裏三層外三層圍了亭子,四周的燈被點上,原本黑漆漆的園子一下子亮起來,看清來人長相寒少宇翹眉一笑,“呦嗬,徐公子迴來了……”


    徐公子就站在那堆人裏,裏頭有不少熟麵孔,都是剛剛一桌喝酒的修士,寒少宇覺得好笑,他那個親親表弟跑到哪兒去了,怎麽發生這麽大的事兒他竟然沒有拋頭露麵,難不成真喝大發暈過去了?


    “你這個妖孽!”徐公子拿著一柄刀子,衣衫倒是整齊,可惜腰帶綁得實在含糊,最讓人發笑的是他連褲子都穿反了。“你竟然還敢來徐家莊撒野,你……你離青公子遠一點!”


    青鳥朝前走了一步,開口似乎想解釋什麽,寒少宇看著那位囂張的徐公子,拽了把他的腕子,將他拉進懷裏,寒少宇低了頭,順勢在青鳥白皙的頸側啄了一口,小東西大概沒料到他會來這一手,身體微微一僵,又迅速舒緩下來。


    “你別……”


    “無恥之徒!”徐公子火冒三丈,指著他大罵,“你這個妖孽!竟敢……竟敢欺辱青先生!”


    “欺辱?”寒少宇樂得跟他鬥一會兒嘴皮子,“本君親自己夫君何來欺辱?倒是你,神妖不分,一點兒修仙的資質都沒有,竟然膽肥趁本君不在挖本君的牆角,你不怕本君剮了你麽?”


    小東西掐了他一下,似乎提醒他不要這麽囂張。那位徐公子一時竟然被罵得有點糊塗,抓腦袋半天才憋出來句:“本君?神妖不分?”


    “徐公子,春藥好不好喝?”寒少宇又笑著問了句,“徐公子真威風啊,竟然在那酒肆耗了兩個時辰,床上雄風真是讓本君佩服得五體投地,就是不知,您老是睡了店主小二呢?還是睡了那幾個家仆……”


    小東西被他攬著眉頭微微一蹙,咬耳朵道:“什麽床上雄風,什麽睡了店主小二,什麽家仆……”


    他說這個耳根有些發紅,目光掠到徐公子,耳朵的溫度一下子燒得可怕,腦袋裏一定在想什麽特別不好的畫麵,寒少宇輕笑一聲,低頭吻住,將他耳朵含了一會兒又親了幾口才罷休,小東西的身體明顯一軟,被他箍著倒是很難看出,等他撒口才站好,紅色從耳朵燒到脖頸,報複般抬腳踩了他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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