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後,畢城睜開了眼睛,擺正畢霖的小肩膀,讓他看著自己,認真而嚴肅的對他說道:


    “阿霖,先不說你不聽叮囑,偷偷跑出去的事,昨日阿初替你挨罵時,你不該默而不語,人人都會犯錯,或大或小,但你記著,男子漢要有大丈夫的擔當,自己做的事便該由自己承擔後果,而不是躲在人後,畏縮逃避,這是父親曾經教給哥哥的道理,哥哥希望你日後也能謹記於心,知道了嗎。”


    畢霖眨著泛著淚光的大眼睛,認真的點了點頭:“嗯,阿霖知道了,以後再也不會這樣了。”


    畢城點了點頭:“嗯,知錯就好。”


    畢霖道:“哥哥要罰要罵,阿霖也受著,也不會有怨言。”


    畢城聞言,麵上稍稍鬆了些,拍了拍他的小腦袋,道:“嗯,少不了你的罰,不過今日念你是初次犯,暫且不罰,先給你記著,若日後再犯同類錯誤,便加倍罰迴來。”


    生桑鬆了口氣,繼而一想才意識到自己瞎擔心了,以往畢城就算是再生氣,又何曾真的動過他這個命苦的幺弟一手指頭,就算這次因為這事讓江琊受了委屈,世子的心裏還是理智的。


    畢霖又道:“那阿初呢,哥哥能把他找迴來不讓他走嗎,阿霖會跟他道歉,請他原諒。”


    畢城聽了這話,眸子沉了沉,輕歎了口氣。


    “哥哥也該跟她道歉。”


    若是她還迴來的話。


    ....


    黃粱帶江琊前往約定地點,一路上小心翼翼的觀察著四周,弄的本就緊張的江琊更是有些六神無主。


    黃梁道:“江公子,世子讓我轉達,此前東君公子刺他的那一劍,是世子刻意安排,你不要誤會他。”


    江琊其實不算太過意外,不過還是問了句道:“為什麽?”


    黃粱說:“自然是為了救人,也為了保護你師傅,這一劍之後,你師傅與咱們便就徹底撇清關係了。”


    江琊聽了這話,鎖眉:“哦,畢城是這樣的人,他會安排好一切,為人著想,我早應該想到的。”


    黃粱眸子轉了轉,又道:“其實,本來世子也可以反過來刺你師傅一劍的,但顧及與你的感受,也怕他萬一受了傷,你們這次便見不成了。”


    江琊眉頭鎖的更緊了。


    黃粱看了她一眼,又問:“江公子,你們師徒說話,我不便在場,也不便久在外守著,世子叮囑過,要把你送到便立即迴去。”


    江琊聞言,忙點頭道:“哦,好,我知道,一會兒我..我自己迴去,我會小心的。”


    黃粱聽了這話,滿意的嘴角微微上揚,繼而道:“嗯,那麻煩江公子一定要記著帶世子喜歡的花糕,他已經一整天沒吃東西了。”


    江琊認真的應下了:“嗯,好。”


    如此,確認四下無人並跟蹤,也沒有人注意到他們後,黃梁帶江琊進了那家甜食館。


    雅間的門緊閉,黃粱擋在江琊身前透過門縫見到了負手而立與窗前的那一襲白衣,便放心了。


    黃粱聲音可以的大了些,道:“江公子,早些迴去,世子還在等你。”


    心心念念的人就在一門之隔,江琊此刻有些恍惚,她隨口應了聲:“我,我知道了。”


    早早便在此等著的華東君隔著門聽到動靜眸子微微亮了亮,可聽了這外麵的話,眸子瞬間又暗了下去。


    黃粱轉身離開後,江琊推開了門。


    華東君聞聲轉身,兩道目光撞在一起,一瞬間,華東君便躲開了。


    “進來,把門關上。”


    他很平靜,聲音也很平淡。


    以至於,江琊方才內心的激起的巨大的驚濤駭浪,也瞬間平息了。


    三個多月沒見,仿佛過了幾百年。


    江琊曾經在腦海裏想象過的無數次,再見麵之時是什麽樣的場景。


    她想過自己會不顧一切的衝過去抱著他泣不成聲,問他怎麽沒給自己迴信,也想過若是他還在跟自己生氣,自己傾盡自己畢生的詞藻向他道歉祈求他的原諒。


    但她沒有想到過,如果華東君根本並未表現出十分在意的模樣,她該怎麽辦。


    江琊隻是下意識的聽了他的話,進了房間,關了門。


    她望著他,腦子裏隻剩一片空白。


    “坐吧。”


    華東君在桌前坐了下來。


    江琊聞言便在他對麵坐了下來。


    一時間,相顧無言,盡是沉默。


    桌子上擺滿了各種個樣的甜食,是華東君提前便點好了的,店裏所有的招牌菜品,但她卻發現,她並不再像以前一樣,看到甜食就兩眼泛光了。


    他想,畢城一定給了她很多甜吧。


    半晌之後,華東君問:“畢城怎麽樣了?”


    江琊愣神之間,聞聲下意識的迴話:“還..還好。”


    華東君:“我並非有意傷他。”


    江琊忙道:“我知道,他告訴我了,他是為了救人,此事你也不必掛懷。”


    華東君聽了這話,半垂著眸子,點了點頭。


    片刻後,又道:“他,待你好嗎?”


    江琊所有下意識的迴話,都是想讓他放心:“他..待我很好。”


    如此,華東君便再不說什麽了。


    而說了幾句話之後,江琊稍稍找迴了些許神誌,也才敢再抬頭看他。


    小心的對他道:“師傅,對不起,我..”


    華東君卻道:“你我已經不是師徒,以後不必再喚我師傅了。”


    隻見聽了這話,江琊心裏咯噔一下,眼圈當即便紅了,剛剛找迴的些許神誌,又瞬間丟了一半。


    “師傅可是還在生我的氣?”


    華東君沒有迴答。


    江琊又道:“師傅,我知道我很對不起你,也辜負了你對我的好,可是當時那種情況,我真的不能眼睜睜的看著畢城落難,當日送他迴南疆之後本是想送到便迴的,可是畢城傷的厲害,我一時間脫不開身,後來...後來他們說劍頂閣將我除名了,我哥哥也受了連累,若是我迴去找你,你也會受連累...”


    江琊越說越衝動,起身移步至華東君身邊,半跪在他麵前望著他,眼淚嘩啦一下落了下來。


    “師傅,我不是故意的,你別這樣,我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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