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琊病情穩定之後,華東君便讓江清迴去了,畢竟他還需跟著邑輕塵練劍,不能總是耽擱,再者,這裏有個畢城,萬一引那個師弟來尋他時,看到他,怕將是有一場大麻煩。


    雪天路滑,江清迴去時,順便也把婆婆迴了小院兒。


    華東君在院子裏支起了從婆婆那裏取來的藥爐,煎著配好的藥材,聽著屋子裏的畢城與江琊天上一句,地下一句的聊天。


    畢城道:“方才那位婆婆看到了我,沒事吧?”


    江琊搖搖頭,示意他放心:“....婆婆不管這些閑事的。”


    畢城一聽,似乎覺得這話哪裏不對,他道:“嗯?什麽叫閑事啊,我這麽大老遠的來看你,你上來就給我這麽一大驚嚇,還這麽說我,你的良心呢,跟那冰塊臉跟久了,徹底丟了?”


    聞言,江琊撇撇嘴:“你別這麽說我師傅...”


    畢城:“....”


    “小白眼兒狼。”


    “話說迴來,你有寒疾這事,怎麽不提前跟他說啊,怕是今晨他也嚇了一跳吧。”


    江琊低了低頭,有些苦腦:“我.....我怕他嫌我麻煩...”


    畢城:.....


    “我說,他到底是待你不好啊,還是怎麽嚇唬過你啊,你怎麽老惦記他什麽生氣,不理人,嫌你麻煩的啊?”


    江琊:“......沒有不好,也很好,我就是怕他會這樣。”


    畢城:.....


    他若是嫌你麻煩,早趕出去八百迴了。


    江琊頓了頓,有些認真道:


    “對了畢城,自從你上次離開後,這半年一點消息都沒有,我給你寫過兩次信,你都沒有迴,以為你..我們不會再見了呢?”


    聽了這話,畢城的心沉了沉,他倒是沒這樣想過永遠不會再見,隻是確實也是刻意沒再聯絡的,其中緣由,不言而喻,說起他在南疆輾轉反側,夜不能眠的那些時日突然收到她的信時,他真佩服自己能忍住沒有迴信。


    不過,到底是沒能忍的久,信沒迴,人直接到了。


    他點了下她的腦袋,笑道:“瞎想什麽呢,我就是太忙了,迴去之後亂七八糟的,到處都是麻煩事,好不容易理清楚,這不就趕著來看你了嗎,放心,我說過,本世子不是你那小氣的師傅,才不會動不動就不高興!”


    說最後一句的時候,他還故意大聲衝著門口,外麵的華東君聽的搖了搖頭。


    畢城出來的時候,藥剛煎好。


    畢城道:“喂,想不到你還會幹這種粗活呢。”


    華東君倒好了藥,隻道:“你此時踏足北方,不怕引起誤會嗎?”


    畢城:“嗯,明文規定,天鷹教教眾不會踏出南疆地界,但我可以。”


    華東君不解,看著他,似在詢問,畢城道:“因為我也算是教主。”


    隻見聽了這話,華東君頓了頓,問:“那你父親呢?”


    畢城聞言,背著手踢了下腳下的雪堆,平淡道:“去世了。”


    華東君愣了下。


    畢城繼續道:“兩年前,我在外遊曆,突然收到父親得了疾症的消息,趕迴南疆時,他已經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認不得人,走時也未留下隻字片語,所以今晨看到她那般模樣,我嚇了一跳,一時情急遷怒了你,別讓心裏去。”


    隻見華東君聽了這話,躇著眉沉默了下來。


    畢城也默了一瞬,心道我閑的嗎,跟他說這些幹什麽,於是勾了勾嘴角,端了藥便進屋子。


    站在原地,華東君沉默了許久,長長的歎了口氣。


    他終是沒能再見當年救下他的那個人一麵。


    而且兩年前,畢城也才十五六歲,他經曆和背負了什麽,可想而知。


    默了許久,聽著屋子裏的江琊大唿:“藥太苦了!”華東君才迴了神。


    他去石榴樹上摘了個石榴,撥好後,用帕子包著拿進去時,剛好看到畢城已經給了她幾顆方糖。


    糖,是比石榴甜的,她不需要了。


    見畢城看著他,他便隨口問了句:“你..吃石榴嗎?”


    畢城:“.....”


    “呃....什麽?”


    華東君便將石榴籽放在屋子裏的桌子上,轉身出去了。


    看著那一方帕子上堆成小山的晶瑩的石榴籽,畢城有些懵。


    江琊也愣住了,華東君都沒給她剝過石榴呢。


    隻見畢城動了動眸子,疑惑道:“他...為什麽要給我剝石榴吃?我怎麽覺得他....喂,你們二人之間的傳聞不會是真的吧?


    江琊愣了愣:“什麽傳聞?”


    畢城忽而湊近了她,小聲道:“小丫頭,你說...那冰塊臉是不是已經知道你是姑娘家了?他發現不能喜歡你,所以轉過頭來,打算喜歡我了?”


    江琊:“!!!”


    “你少瞎說了,我師傅...他才不,他誰也不喜歡!”


    畢城挑挑眉看她:“嗯,那可不好說!”


    江琊:“....”


    見她紅臉,畢城忍不住大笑起來。


    ...


    畢城在岱山待了幾日,便又迴了南疆。


    江琊因為畏寒的緣故,華東君也鮮少出去練劍了,每日隻在房間裏背背劍譜,讀讀書。


    華東君給她的屋子裏燒了三個火盆,每日監督她喝許多的水,有時半夜裏過來看看她,給她的火盆裏添些木炭,幫她掖掖被角,江琊睡的沉,竟從來也不知道。


    有時候,華東君偶爾也能聽到她說夢話,但幾乎都是含含糊糊的聽不出來個什麽。


    總之,每日按時服藥,江琊的寒疾也沒再複發,除了不常出門,也沒有很大的影響了。


    眨眼間,一年過去,馬上就要到年關了。


    大節氣時,各大門派之間多有走動,此前雲閣主放華東君迴去住的時候,便要他答應過,日後凡是劍頂閣的重要事件,他都必須參與。


    於是,接見,和偶爾出門采訪的事,華東君勉為其難的也做了不少。


    不過每次從外麵迴來,他也會給江琊帶一些各地的特色甜食,不好意思說自己買的,說是別人的送的,偏偏江琊從不懷疑他。


    劍頂閣的新弟子們被特批迴家鄉過年,江清問了她的意見,上次險些被扣下的事,她還心有餘悸,於是她便決定先不迴了,隻讓江清把華東君給她四處搜羅的特產打包帶迴去,江清也沒強求她,叮囑了許多,讓她留在了岱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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