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峨的岱山,一夜之間被入冬的一場大雪,穩妥的蓋成一片高低錯落的茫茫白色。


    往年,每每入冬的第一場雪,許多初次見雪的南方新弟子都會興奮不已。


    落雪之後的山林更加寂靜,清晨出了屋子,華東君在自己的院子裏都聽到山下校場裏練劍的弟子們興奮的歡唿,他們甚至還會追逐打鬧,打雪仗。


    江琊自江左而來,華東君以為,她以往應該沒見過這般雪景,會很興奮,也許會拉著他到山林裏去踩雪,遂天還不亮,他便早早起了床,為她備好了自己的一件裘衣罩衫。


    華東君猜,她或許十分怕冷,因為他注意到,天氣越來越冷時,江清來看他的次數也越來越頻繁。


    尤其這幾日近乎每日晚功之後他都會來一趟,每次都會給她帶著些特厚的冬衣,棉靴,手套等等一些雜七雜八的避寒的東西。


    而由於江清每次碰上華東君都隻是禮貌性的行了禮,話也不多說便直奔江琊的房間,華東君也不好多問。


    他們二人說話,他也非禮勿聽,總是很自覺的會自己的屋子裏去。


    眼看天色就要亮起來了。


    再晚一點出去的話,大抵會碰上出早功的師兄弟,被他們看到二人出去賞雪,怕是不一定又會傳出什麽奇怪的話到雲閣主的耳朵裏,於是,華東君拿著那件裘衣走到她房門前。


    正猶豫著要不要敲敲門叫醒她,突然便聽到她房裏傳出的咣當一聲巨響,華東君心裏一驚,幾乎是下意識的立即一掌拍開了門。


    這才發現,江琊正蜷縮在地上,雙眼緊閉,麵色慘白的瑟瑟發抖,她身邊滿是摔爛的瓷製暖瓶的碎片。


    華東君心裏一驚,立即掠過去把她從地上抱了起來。


    “阿初!醒醒!”


    江琊閉著眼睛,隻是哆嗦著,沒有迴應,看起來似乎有些神智不清了。


    華東君快速的把她放迴床上,繼而搭脈一看,隨機便發現她脈象極亂,手也冰涼,不是練功所致,倒像是生了什麽病。


    “寒疾?”


    華東君眸子一顫,繼而盯著她問:“阿初,你可是有寒疾?”


    江琊昏昏沉沉的打著哆嗦,沒有什麽意識,隻是不停的迷迷糊糊的說著:


    “師傅...我冷...“


    “好,你先躺好,我去婆婆那裏尋藥!”


    華東君忙幫她蓋好被子,可他剛一動身,便被江琊死死抓住了。


    “不要走,不要走.....師傅...師傅...”


    華東君急道:“我去尋藥,馬上迴來。”


    江琊意識已經不清,死死的抓住衣服,怎麽也不鬆手:“師傅....別丟下我,別不要我...好不好?”


    華東君見狀心中一頓撕扯,隻能暫且坐下來,催動內力先將她混亂的脈搏平息下來。


    片刻後,江琊脈象平順,已經沒有那麽痛苦,但還是冷的打顫,華東君隻好又將她抱在懷裏,裹著棉被用身體幫她取暖,同時也十分後怕,她有寒疾,竟然沒有早說,若非發現及時,後果不堪設想。


    待江琊抖的不那麽厲害了,華東君將她平放在床上蓋好了被子,將自己的衣服從她的手裏抽出來,又去尋了一個新的暖瓶,裝滿了熱水讓她抱著,掖好被角,這才匆匆關了門去了婆婆那裏。


    等他帶著婆婆一同迴來的時候,江琊已經醒了過來,屋子裏也多了好些人。


    正端著一碗熱水喂給江琊的江清。


    還有,見他進門就突然閃身過來一把抓起了他衣領的畢城。


    話說,遙居南疆的畢城,終還是沒敵過讓人牽腸掛肚的思念,偷偷的從從南疆趕了過來,他本打算遠遠的看她一眼,看她安好,便走了。


    誰知今晨,他一摸上這小院兒望著江琊的屋子時,見異常安靜,突然有種莫名的不好的預感,他便試著敲了敲門,見無人迴應,於是推門進去,便見到了一個病的迷迷糊,糊孤零零一人的躺在床上的江琊。


    他當場心都碎了。


    慌亂中把人扶起來,喂了幾顆名貴的丹藥,又費了好些內力,才喚醒了她。


    江清急匆匆的趕過來時,他忍住沒把人一腳踹出去。


    這會兒看見華東君,氣便隻能朝他身上撒了:


    “華東君,你去哪了!!我把人交給你,讓你好生照顧,你就是這麽給我照顧的嗎!人病成這樣,你連管都不管嗎!”


    “畢城!”


    江琊見狀,急切的喊了一聲:“你做什麽,快鬆手!”


    畢城揮起的拳頭,終是沒有落下,他也知道,無論如何,若是自己此刻打了華東君,怕是那虛弱的小丫頭得心疼的吐血。


    於是,氣的一把推開了他。


    華東君理了理衣服,問江琊:“你好些了?”


    江琊點點頭:“嗯,我沒事師傅,方才畢城可能被我嚇著了,不過,他也救了我,你別生氣。”


    華東君聽了這話,沒說什麽。


    鬧劇過去,婆婆走進了屋子,她看了畢城一眼,看的畢城下意識的給她行了了個禮。


    江琊道:“婆婆,是師傅請您來的嗎?”


    婆婆道:“嗯,方才他急匆匆的來尋我,說你或有寒疾在身,伸出手來,我看看。”


    “啊?師傅怎麽知道?”


    江琊聞言,下意識的縮了縮:“我...我沒事,不嚴重,吃了藥便會好,不...不用麻煩婆婆。”


    江清也道:“婆婆,她是有天生寒疾,每年天氣驟冷時照料不好便會發作,家中父母請過許多名醫看過,都說無法根治,隻能緩解。”


    猜想他大抵是他們怕婆婆來替她瞧病時會發現她的女兒身,所以硬撐著,華東君躇眉甩下一句:“別胡鬧,讓婆婆看看!”


    畢城:....


    他想懟華東君一句,然而顧念那位婆婆似乎是他的長輩,所以給他留了麵子,他迴身去江琊身邊坐下來,偷偷的告訴她,光憑診脈是看不出她是女兒身的,讓江琊放了下心。


    婆婆看過之後,皺了皺眉:“嗯,沒錯,這寒疾似乎是打娘胎裏帶的,如今世上,還沒有可治愈的方子和藥,確實還隻能緩解。”


    華東君問:“可否研製?”


    婆婆想了想,道:“隻能盡力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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