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東君躇眉盯著畢城手上的那塊玉佩,眼中竟是淩厲的茫然。


    一些隱隱約約的記憶漸漸在腦海裏浮現了出來,他有片刻出神,被江琊小心翼翼的喚了一聲才繼續看著那塊玉佩,問畢城:“那是你的?”


    被他問的有些莫名其妙,畢城道:“我的啊,我南疆特製晶石所刻,堅硬無比,刀劍不破,很值錢的。”


    說著,他衝江琊眨眨眼:“真不要了?”


    江琊:“…不稀罕。”


    畢城:“……”可見這小子是真傻,不是裝的,不過也好,這還是小時候父親拿血鳶親手給他刻的,世上隻此一件,本來也隻是給他當個信物,將來他是打算得空了再來拿別的東西跟他換迴來的。


    “等等!”


    “血鳶?”


    畢城本來收了玉佩都打算要走了,冷不丁聽到華東君這麽一句,眉間微挑,又站了下來:


    “怎麽?”


    華東君:“你背後背著的,是血鳶?”


    血鳶?


    聽了這話,畢城眸子裏的微光斂起,平日裏為了在外不紮眼,他經常是用一些布條將那把劍包起來背在身上的。


    他再次用審視的目光看了看華東君,心道,難不成自己走了眼?這個人看起來清冷無欲,難不成到底也是對血鳶有什麽不該有的想法嗎?


    想到這裏,畢城嘴角的弧度淡了淡,看起來有些失望,他道:“沒錯,是血鳶,怎麽?”


    華東君眸子閃了閃:“不知可否有機會一睹名劍風采?”


    名劍?


    這怕是畢城第一次從他們這些所為名門正派裏的人的口中聽到有人稱血鳶為“名劍”。


    他便是饒有興趣的打量著他,忽然就很想知道他到底是什麽意思,或者說,他用什麽方法打破自己是他方才“心性尚可”的印象了:


    “好啊!”


    言罷,畢城從背上解下了血鳶,抽掉上麵的布條,直直的插在了他麵前。


    隻見華東君上下打量了那把劍一番,躇起的眉心更緊了。


    血鳶劍,通體呈黑色,劍身刻有泛著紅暈的紋路,劍柄上嵌著一隻振翅雄鷹。


    “天鷹教,血鳶。”


    華東君的目光聚焦於劍柄上的那隻鷹,自言自語般念了兩個詞,看起來有些奇怪。


    江琊懵然不解的問:“二師兄,怎麽了?你看他的劍做什麽?”


    “無事。”


    沉默了許久之後,華東君突然起身對畢城道:


    “方才得罪了,如不嫌棄,喝杯茶再走吧。”


    江琊:“……?”


    畢城勾起嘴角微微笑了笑:“好啊。”看你耍什麽花樣。


    江琊在不解又忿懣中,聽了華東君的吩咐,為對坐於院中的二人沏了茶。


    畢城端起茶,撥了撥茶末,後直接大大方方的喝了,後還納悶,竟然沒有下毒,可知他行走江湖多年,吃過很多虧,暗器毒道早已經精通了,自認如今不會有什麽毒藥是他察覺不出來的,所以沒有嚐出這裏有毒他便是納悶。


    不過再一想,可能是自己剛才說過的話給了他提醒,他應該不會再用投暗毒這樣的下策了。


    “嗯,好茶,純而不烈,清香怡人。”


    華東君:“這是去年的春茶,雲南產,上品。”


    畢城:“……”顯擺他的茶葉做什麽,而且,他還真跟自己喝起了茶,夠沉得住氣的。


    華東君頓了頓:“令尊…聽說他一直閉關,身體可還康健?”


    此言一出,畢城嘴角的笑徹底消失了:“…有話就說,有什麽招數就使出來,你看起來可不像是墨跡的人。”


    華東君聞言,麵上有一瞬的惑然,繼而沉默一瞬又正色道:


    “唐突了,抱歉。”


    畢城:“無妨!不過,你要我取出血鳶劍,就是要跟我說廢話的嗎!”


    說著,他瞥了眼紮在地麵上的劍,蔑哼一聲,繼續道:


    “…嗬嗬,你叫…華東君是吧?”


    華東君點了點頭。


    畢城繼續道:“華兄,不妨直接一點,要明搶還是要暗奪,使出看家本事來便是,何必彎彎繞繞,不嫌麻煩嗎?”


    這話一聽,華東君都還沒說什麽,便見江琊忽然開了竅似的明白了個大概,緊接著她便忍不住一臉不屑道:


    “你可算了吧,你以為我二師兄也要搶你的劍嗎?哈,也想太多了,我跟你講,也就是你把它當寶貝,我們二師方才那是讓著你呢,他的功夫比你高出不知道多少誰稀罕的的破劍,你快拿著走吧。”


    “嗬,沒想到你不結巴的時候,是個馬屁精啊?”


    畢城側目看了她一眼,他不笑的時候,眉間一冷就會顯得麵容十分淩厲,這時看起來就會有些攻擊性,讓人渾身發冷。


    站在一旁的江琊十分確定自己根本不害怕他,但就是腿腳有些不自覺的往華東君身後挪了半步。


    華東君道:“她話說的糙,但意思沒差,你不要誤會。”


    畢城:“…所以,你現下這是做什麽?與魔教世子對坐飲茶,結盟為友?”


    魔教?


    華東君在腦海裏反複拿著兩個字過了幾遍,問:“之前,你們為何要殺那麽多人?”


    畢城哼笑一聲:“…兇劍血鳶,主邪嗜血,你說為什麽?”


    華東君:“可你們明明不是那樣的人。”


    “哦?”


    畢城抬起眼眸看著他:“我們是什麽樣的人,你如何知道?”


    華東君沒有迴答,隻是再看了一眼紮在地上的血鳶,想起了無意間聽師兄弟們說起的血鳶的傳說,道:


    “所以,你們如今站在了江湖上的風口浪尖上,是因為這劍?”


    這次,換畢城默然沒有迴答。


    他有些疑惑了,心道這人怎麽迴事,再不按常理出牌的也沒有他這般東一句西一句,驢唇不對馬嘴的也就罷了,最後這一句話是什麽意思?他是混淆視聽,顧左右而言他,還是真的在思考些什麽?


    他有些疑惑了。


    不過雖然他還未能看透華東君,但他的一番表現是因何緣由,華東君倒是想通了。


    華東君道:“你不必多想,我功夫在你之下。”


    畢城:“?”


    華東君:“我不會與你為敵。”


    畢城:“??”


    華東君:“我不說假話。”


    畢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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