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背著一個人,華東君沒有去主峰,而是直接迴了自己的小院兒。


    已經是午後三刻,婆婆把給他留的飯菜放在了院門口的石墩上,華東君騰出一隻手取了食盒,踮腳一躍,跳過院子直接落在了屋子門口。


    這一躍,嚇的江琊當即深吸了一口氣。


    “師兄,為什麽不用走的。”


    華東君推門將她放在了桌前的圓凳上。


    繼而隨手丟了一顆琉璃珠出去,隻見琉璃珠滾落地麵,當即從地上彈起了一根根絲線,線錯綜交織,係著很多琉璃珠,珠子被彈射,院子裏掀起了一頓劈裏啪啦的“腥風血雨”,若是此時有個人在那裏,想必已經是被打的渾身起包了。


    這讓江琊忽而想起此前她差點誤闖了這間院子情形,禁不住又倒吸了一口涼氣,心道,幸虧師兄當時及時扔出的那把劍了。


    華東君懶得解釋,直接演示給了她。


    同時也暗戳戳的提了個醒,以後若是過來了,別直接進門。


    雖然他也不知道為何覺得她以後會常過來。


    華東君取來了傷藥,站在她麵前猶豫了一會。


    似乎在考慮是讓她自己上藥,還是幫她。


    誰知江琊一時被這個看起來冷淡,但其實待人還不錯的二師兄衝昏了頭腦,再加上剛剛被她迴來,一下子又有些不知死活起來。


    “師兄幫我擦藥吧。”


    說完她就後悔了。


    萬一被拒絕,還挺尷尬的。


    誰知華東君自己默默琢磨了半天,她自己主動一說,最後還是決定幫她,畢竟她笨手笨腳的,可能會弄疼自己,甚至還有可能會加重傷勢。


    華東君一蹲下去,江琊覺得自己可能要飄了。


    這已經是今天他第二次為了他放低姿態了,而二師兄最近似乎對她越來越不見外了,讓她好一頓心猿意馬。


    她總覺得有時候二師兄就像哥哥一樣,說到哥哥,她想到了江清,一對比,覺得好像又不一樣,再和秦承和葉昀他們一比,感覺更差的遠,於是隱隱約約的琢磨出了一些奇怪的想法。


    這是不是,喜歡一個人?


    雖然曾經被定過親,還差點被嫁了人,知道有情人終成眷屬才會幸福的道理,但豆蔻年華的丫頭,著實也不知喜歡一個人到底是何種情緒。


    隻是莫名就覺得,眼前這個師兄好,特別好,無人可比的好,他雖然冷淡,但卻跟別人都不一樣。


    華東君的手很涼,一年四季都暖不過來,為她揉藥時很輕,盡量避免少一些觸碰,一是為了怕弄疼了她,再者,到底她是個姑娘家。


    而又注意到這明顯而刻意減少的觸碰,心猿意馬的江琊終是默默地迴歸了些理智。


    二師兄這樣仙的人,相貌,身份,功夫,樣樣都好,也不是她一個小小的鄉野丫頭能喜歡的吧,擅自肖想是不對的。


    算了。


    於是她痛定思痛,默默的把這個不對的念頭,在心裏找了個角落,深深的埋了起來。


    擦完藥,抬頭見她神色凝重,華東君不解:


    “怎麽,疼了?”


    江琊聞言,連忙搖搖頭:“不疼,師兄,謝謝你,不過,我又給你添麻煩了。”


    華東君默了一瞬,才道:


    “今日你擋在我身後,我應當謝你。”


    “啊?啊,不…不用,我…我隻是…舉手之勞。”


    被他盯著,江琊總是會莫名心慌,一慌話就說不利索了,甚至還會用詞不當。


    舉手之勞?


    華東君搖了搖頭,無奈道:


    “但以後,不必這樣了。”


    “哦。”


    順從的點點頭,江琊悄悄鬆了口氣,她想,這也就是二師兄平日裏話少慣了,若是換了江清,指不定把什麽多管閑事,自不量力什麽的話一股腦兒都罵向她了。


    華東君起身,去洗了手,迴來把飯菜從食盒裏取出來放到她的麵前:


    “吃吧。”


    江琊:“?……好像就一份飯菜,我吃了,師兄吃什麽。”


    華東君淡淡道:“過會去婆婆那裏。”


    “哦。”


    婆婆那裏自給自足,想必不缺吃食,遂江琊聽了,便聽話的吃了起來。


    她盡量細嚼慢咽,盡量表現的優雅。


    不過,她覺得,大概她的吃相還是不怎麽優雅,因為華東君看不下去,一言不發的去院子外收拾他的機關陣去了。


    …


    晚上,江清看著她腫的胖胖的腳踝,強忍住了唿之欲出的暴躁,坐在床沿上捏著鬢角。


    他看起來,比兩個月前長大了不少。


    “你說你到底什麽時候能讓我省點心,一眼看不好,就弄成這樣,怎麽搞的啊,走個路摔成這樣?”


    總不能說因為看二師兄的背影看的太專注,腦子又胡思亂想導致的,江琊討好的搖了搖江清的胳膊道:


    “就是不小心踏空了嘛,你別生氣,我沒事二師兄都給我用藥了。”


    提起二師兄,江清莫名反感:


    “不是他欺負你了吧?”


    江琊:“怎麽可能。”


    點了點頭,江清頓了頓,又道:


    “你以後離他遠點,總覺得他身邊沒好事。”


    這時林允拿著布巾擦著濕漉漉的腦袋進來了,聽到江清的話,不以為然道:


    “小江琊,二師兄還好,我看那個魔教世子,你才應該離他遠點。”


    江琊吸了吸鼻子:“那個……畢城?”


    “嗯,他可是武林公敵。”


    林允把濕布巾從頭上扯下來,湊近來,有些神神秘秘道:


    “今日我迴來的時候,聽師兄們說了,他們天鷹教在南疆一帶橫行於世,隻因一點小摩擦便滅了當地一個小門派滿門,前些時日閣主和大師兄他們就是聯合各派去南疆討伐他去了。”


    “滅了滿門?”


    江琊一聽,險些驚掉了下巴。


    江清有疑:“那人看模樣可不是如此窮兇極惡的,但,各派既然去討伐,怎麽為何沒將他朱殺?”


    林允道:


    “聽說他滅的那個門派的人也不省油的燈,是他們主動挑釁,遂各派討伐也隻能揪著他行事狠辣這一點,且那畢城深諳人心,各派聲討全都照單收下,各家主門被他的虛心態度弄的沒了脾氣,最後約法三章令他答應日後不再濫殺無辜,此事也就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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