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華東君突然拉至跟前,撞上他的目光不說,還險些撞到他的臉。


    薛子初當即眸子一緊。


    習慣性的警惕及掙紮之際,忽聽他道:


    “別動,當心撞人。”


    迴頭一看,才注意到有位佝僂著背的老者正顫顫巍巍的從她身後經過。


    待那位老者走過去之後,華東君鬆開了她,道:


    “不好生走路,在想什麽?”


    定神半響,薛子初才低頭迴話:


    “沒什麽。”


    又聽他問:“人可救下了?”


    她點點頭:“嗯,傷並不致死。”


    不知為何,華東君微微歎了口氣,繼而道:


    “走吧。”


    說完,轉身便走。


    莫名的,薛子初總覺的哪裏不對勁。


    方才是命令的口氣嗎?


    且,他現在出現在此處是要作何,難不成也是想來救人的?


    她跟上去,邊走邊問:


    “東君公子,旭風那孩子,你可是從前便認識?”


    東君公子頭也沒迴,道:


    “見過幾次,算不得認識。”


    片刻後,薛子初又道:“不知出於何種目的,昨晚傷人者刻意將他牽扯了進來,且手段低劣。”


    華東君:“低劣?”


    薛子初:“不錯,持劍之人自言覬覦旭風相貌,對其懷著什麽不堪的心思,遂以庇護他的名義出手傷了人。”


    “什麽!”


    隻見公子東君聽了這話,突然停住了腳步。


    他迴頭,目光炯炯,“不堪心思?”


    見狀,薛子初似乎突然反應過來了些什麽,也立即停住了腳步。


    華東君本臉上就因極少有表情,略顯冷漠,他迴頭這一問,目光看起來似乎也有些淩厲。


    這讓她不禁覺得,他這個反應,會不會對自己的話有什麽誤解。


    畢竟如今大家都認為眼下持劍之人是他曾經的徒弟江琊。


    而早年間關於這師徒二人之間的某些傳聞,也曾一度被認為極為不堪過。


    於是,她忙解釋道:


    “東君公子,我所言之意,他們定是妄圖利用曾經一些子虛烏有的傳聞,故意為之,想來,應是暗藏著什麽別的計劃。”


    誰知華東君聽了這話,更是微微起了躇眉。


    薛子初被他目光逼的有些心虛,當即又低下了頭。


    隻見麵前的人沉默半響後,突然迴了身。


    他什麽都沒再說,經直向前走。


    薛子初跟上去,忽然發現自己好像無暇顧及其他了。


    因為她已經開始不可控的琢磨和糾結於,方才自己的話到底有沒有讓他尷尬,他到底有沒有生氣,以及他此刻在想什麽。


    或者說,在想…誰?


    便是在這時。


    某種久違了的感覺猛然出現,直擊了心頭,她頓時鼻子微微有些酸了。


    可知,很久很久以前,她也曾經常像此刻這般,默默的跟在他身後,望著他的清冷的背影,忐忑不安的猜來猜去。


    …


    一路心不在焉,待她迴過神來時,忽而發現自己已經跟著他進了一家鋪子。


    定睛仔細一看,鋪子裏琳琅滿目的掛滿了各式各色的衣服。


    隻見華東君與店家知會了幾句,店家便取下了一套純白色的衣服遞了過來。


    “這位姑娘,你且先迴去試試,若是不合身,可送迴來讓人改。”


    懵然間,薛子初甚至有些驚詫:


    “什麽?”


    華東君看了她一眼,淡淡道:


    “衣服髒了。”


    聽了這話,她低頭一看,這才注意到,方才在客棧為那賈克治傷時,衣袖和裙擺上都蹭上了血漬。


    可,卻是更為驚詫。


    可知在她的記憶和印象裏,東君公子並不喜歡多管閑事,也不喜歡過多與陌生人接觸。


    之前幾次他懷疑自己身份不明,多說幾句話也就罷了。


    眼下,這是做什麽,買…衣服?


    果然是久別經年,太久沒見了嗎?


    還是他年紀漸長,性子變了?


    “姑娘?”


    店家輕輕喊了她一聲,將她的神拉了迴來,這才發現,華東君已經走了出去。


    而抱著衣服衣服出來,再看負手走在前麵的那道筆直的背影。


    那種惴惴的感覺,讓她不禁有些稍稍的懷疑,他,是不是已經認出了自己。


    可這懷疑又立即被她自己否定了。


    她一直覺的,若說江清有七成認出她的可能性,那麽東君公子或許也就隻有一成,又或許連一成都不到。


    且退一步講,若是真的萬中有一,他認出了,便不該是現在這個態度。


    於是,她故意試探的道:


    “傳聞東君公子為人冷僻孤傲,可近日得見,似乎並不若傳聞那般不可接近,甚至十分熱心腸。”


    隻見聽了這話,華東君迴頭看了看她,搖搖頭,道:


    “人都是會變的。”


    莫名聽他這話,薛子初感覺自己仿佛一眼被被看穿了所思,忽而便有些緊張了起來。


    說起來,她從前也是如此,在這個人麵前,不自覺心裏總有些不可控的慌張。


    華東君則迴身繼續走,片刻後又道:


    “順手之事罷了,不必多想。”


    聞言,薛子初抱緊了懷裏的衣服,不再說什麽。


    但開始疑惑於,他為何說了這樣一句,他到底是什麽意思。


    …


    一路上更有些心神不寧。


    迴至江左盟府邸時,突然發現正有大批人前唿後擁的向府內聚集。


    隨便抓過了個過來一問,才知,原來是因為铩羽幫的小少主昨日被血鳶所傷的事。


    眾人都已認定是魔頭江琊迴來了,聽說了他昨日傷人後留下的話,一些從前沒太注意過旭風的人,突然也對江左盟的這位小弟子甚為好奇起來。


    江左盟祠堂。


    院門外站滿了層層圍觀的人。


    正堂裏,有其他弟子湊近旭風和紀辰,正同他們說著什麽。


    “什麽!!”


    隻見旭風聽後,突然一瞪眼,當即惱火。


    “他們竟敢…!簡直胡說八道!可惡至極!!”


    而圍觀的眾人目光怪異的盯著他,或竊竊私語,或指指點點,期間還有人細碎的小聲議論:


    “怪不得,這小公子生的確實俊朗不凡..”


    “是啊,聽聞江琊那魔頭,從前也最喜歡到處招惹名門公子的。”


    “是啊,沒想到那魔頭死而複生後,癖好還是那麽拙劣…”


    “喂!噓..別說了,他來了…”


    發現了負手而來的雪白的身影,議論的眾人登時閉上了嘴。


    便是這時,铩羽幫幫主賈安帶著幾名弟子匆匆踏進了院子。


    隻見他進了門二話不說,直接走向旭風,並向他行了個大禮。


    如此一來,旭風當即臉色更難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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