鹹陽城內,公子胡亥和禦史大夫李曇聯合謀反的消息很快便被昭告天下。


    “公子!想不到在大秦內部也是如此矛盾重重!”


    放下手中絹布,張良眼中閃過一抹複雜的神色:“世人皆言扶蘇公子慈悲為懷,性情溫婉,然此番變故,卻見他手段之決絕,令人咋舌,莫非世人皆被表象所惑?”


    張良的疑惑,讓韓成忍不住問道:“子房啊!都說你足智多謀,我真的很想問問你,你到底是看明白這張昭告沒有?”


    張良看著韓成詫異道:“公子!莫非這背後有什麽秘聞不成?”


    韓成聞言,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他凝視著張良,“子房啊,你可知,這昭告,並非扶蘇的決斷,而是另一個人的授意。”


    “此等雷霆手段,絕非他所為。做出這件事情來的,另有其人!”


    張良眼神一亮:“難道是趙王孟安?”


    “他這麽做的目的是什麽?”


    韓成笑著道:“我認為!這件事情,孟安做出來的可能性很大!他在告訴扶蘇!不要試圖再染指帝位!甚至有可能是在告誡嬴政。”


    張良詫異的看著韓成:“什麽?孟安他居然這麽大的膽子,他以一己之力,攪動風雲,是要在嬴政麵前表明?逼宮?”


    “或者逼立太子!”說著,韓成呦呦歎了口氣:“其實扶蘇不是沒有機會的!他若是能直接動手,宰了胡亥和李曇,還是在嬴政麵前有一點機會的。可惜帝王需要的是狠辣,而不是優柔寡斷。”


    張良苦笑道:“不是,公子!您又是如何看出這不是扶蘇做的呢?”


    “因為如果是扶蘇做的!他一定不會昭告天下!而是等嬴政迴到鹹陽後獻上人頭。”


    …


    邯鄲行宮內,空氣沉重得足以壓彎人。


    嬴政此刻卻麵無表情地端坐於足榻之上,周身散發著不容置疑的帝王之氣。


    李斯和趙高都在身側,不敢出聲,大氣不敢出,生怕驚擾了嬴政。


    “嗬嗬!這還真是幸與不幸啊!”嬴政的聲音在空曠的大殿內迴響,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諷刺與悲涼。他的話語如同寒風中的利刃:“叛逆之徒竟已猖狂至此,直逼宮門!扶蘇居然想先把人囚禁起來?而不是立刻處決?他在優柔寡斷什麽?他要仁慈給誰看呢?何其迂腐!”


    嬴政的話語中滿是對扶蘇決策的失望與不滿,那是一種對扶蘇無力掌控局勢的深深惋惜。


    嬴政越說越氣,忍不住吼道:“若是什麽事情都需要寡人在最後決斷的話,寡人留他在鹹陽做這個監國幹什麽?”


    說著,隨即,他的目光如炬,轉向了一旁的李斯:“還有你這個學生,他實在是太優秀了!優秀到忘乎所以!忘了自己的身份。他連自己的兄弟,都不聲不響的做了。寡人真的是很欣慰!”


    李斯聞言,心中五味雜陳,他深知嬴政的敏銳與多疑,更知自己此刻的每一個字都需慎之又慎。


    思索片刻後,他迴應道:“陛下,也許孟安公子他並無此意,皆是手下人行事偏頗所致。”


    說到這裏,李斯突然覺得這嬴政的兒子真是難當。想留人的,嬴政嫌棄軟蛋,動了手的,嬴政又嫌棄沒有兄弟情義。


    “唔!李斯,你說的很有道理!”嬴政忽然一本正經的問道:“趙高!還有你李斯!你們兩個告訴寡人!你們有沒有揣測過寡人的想法?”


    趙高立刻變了臉色道:“趙高…趙高,萬萬不敢啊!”


    李斯也跪地道:“李斯絕無此意!但是還請陛下相信趙王殿下對您的誠意!”


    趙高也在一旁說道:“陛下,或許是當場下毒之事…”


    嬴政沒有迴應兩人,而是緩緩抬頭看向大殿頂部:“我知道了!下一次見麵的時候,我要親自看看他心裏是怎麽想這件事情的!”


    “還有扶蘇,他的監國夠了,沒有必須要當了!”說著,嬴政緩緩朝著台階下走來:“傳寡人詔令!”


    “扶蘇監國期間,雖然勤勉有佳,但能力不足以,現免去監國之職,由他扶蘇領銜,馮去疾、王綰會同九卿共同主持大事。”


    此言一出,李斯欲再言勸阻,卻被嬴政那淩厲的目光所震懾,隻能默默咽下未盡之言。


    “同時昭告天下即日起,趙王殿下即為我大秦之太子!”


    趙高震驚的看向嬴政:“什麽?”


    李斯則在心底笑道:陛下,說來說去,陛下啊陛下,您終究還是選擇了孟安公子。


    “臣等明白了!陛下聖明。”


    …


    漁陽郡,長城關隘。


    秋風卷起陣陣沙塵,黃昏的霞光灑落在石磚上,透著一股肅殺的氣息。


    衛滿率領著麾下十數名英勇的副將及近千名精銳親衛,如同鐵流般向長城的一處關隘匯聚。


    身後一員偏將問道:“將軍!我們有必要來這裏吹風嗎?”


    衛滿迴首冷冷看了一眼:“閉嘴!該說什麽!不該說什麽!還需要本將軍告訴你嗎?”


    說罷,繼續迴頭看向遠處。


    很快,天際處便看到塵埃滾滾,旌旗獵獵,孟安帶著數千騎飛馳而來。


    至一山丘之下,孟安緩緩勒馬,目光如炬,掃視著遠處的衛滿一眾。


    衛滿見狀,立即策馬而出,率領部屬疾馳至數十米開外,躬身行禮,聲音中帶著幾分急切與忠誠:“末將衛滿拜見趙王殿下!如今匈奴東胡大軍壓境,軍情從宜,還請殿下莫要怪罪衛滿禮數不周!”


    孟安看著衛滿身後十多名全副武裝的將領,還有千餘騎兵。


    嘴角露出笑意,如今蒙恬帶領大軍在外,長城算是第二道防線,遠不如衛滿口中所言的緊張。


    而衛滿依然要如此,不過是做給孟安看而已,正在向他展示他的實力。


    看著衛滿,孟安緩緩說道:“爾等鎮守邊關,抵禦外侮,實乃我大秦之脊梁,百姓之屏障。今日一見,將軍麾下兵強馬壯,士氣如虹,足見將軍勞苦功高,為大秦安定,為漁陽郡安寧,實乃功不可沒!”


    言罷,兩人相視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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