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氣,嫌棄,帶著一絲不耐煩,又無比傲慢。
“不對!那不是小劉!是那家夥!”夏小白反應過來。“是奕……”夏小白轉過身,快步往客廳的方向走去,然而還沒走出廚房,便被一個身影擋住,堵在了門口,並且話都沒有說完,便被堵上了嘴巴。
“別聲張,蠢女人。”小劉的聲音,小劉的模樣,但是口氣卻是奕宸的,通過這句話,夏小白更加確定眼前的人已不是小劉,而是奕宸。“是他出現了,是他迴來了,他是果真是存在!地府的勾魂使者,他出現了!可為什麽這個時候才出現?說好教我如何勝任的,半路卻搞失蹤,留我一個人,他不知道我差點死了很多次嗎?!”
夏小白在心裏想道,不知為何,確認真的是奕宸以後,心裏莫名覺得委屈,好像最親近的人,久別重逢。
是啊,對夏小白來說,她記憶一片空白開始,第一個見到的人就是奕宸。就像雛鳥第一眼見到的人,就會認為是自己最親近的人一樣。而奕宸也確實給了夏小白莫大的安全感,無論是他的身份還是市一醫院女鬼的事,雖然兩人意見上稍有出入,但完全不影響他們站在同一戰線上。
等一下,奕宸說別聲張,為什麽?夏小白有意識地側過頭,雖然隔著牆,卻準確地往向餘家倩的房間,奕宸介意的是女屍嗎?是的,女屍之前就說過,今後將沒有勾魂使者,沒有陰差,令人聞風喪膽的地府小八爺也將從這個世界上消失。那麽,這一切,是不是都是在針對奕宸?夏小白快速思索著,得到這樣一個答案,那麽奕宸為什麽突然出現,小劉呢?
顯然,這個時候不能問這樣的問題,然而奕宸也不會迴答。奕宸鬆開了手,側目看了看夏小白手裏的“食物”,問道,“你不吃嗎?”“哦?哦……”夏小白愣了一會兒,低頭看了看,她的確餓壞了,但是這食物的賣相也著實慘不忍睹,但一想到奕宸似乎不需要進活人的食物,從上次大排檔就可以看出,他可吃可不吃,沒有非要不可,所以他不會做吃的,也情有可原。
夏小白有一肚子問題要問奕宸,但是得先解決肚子餓的問題,人以食為天,夏小白愣是像個死人一樣撐到現在。
奕宸知道夏小白還是陽間的活人,所以身體需要食物。雖然煮的有些難看,但夏小白還是很容易地被收買了。因為對夏小白來說,陽間的活人還不如死人跟夏小白“熟絡”,活人不相信她夏小白,然而死人畢竟是可怕的,也難以捉摸,隨時會要了她夏小白的性命。
隨時會要了她夏小白的性命。故而,奕宸這樣的存在,對夏小白來說就是非比尋常的。坐在桌邊的老餘一直癡呆,沒有動筷子,不知道是嫌棄這食物做的難吃,還是老餘動作不方便。那雙蒼老的眼睛,一直噙著淚水,嘴皮子也一直顫抖。
食物的味道不是一般的差,夏小白無力吐槽,但是夏小白還是覺得很暖心,這好像還是奕宸第一次為她做事。夏小白性格執拗,在沒有遇到奕宸之前,她也一樣是個乖巧的孩子,頂多是跟她的哥哥頂嘴和吵架。夏小白配合地吃完,剛想說聲謝謝,就聽到奕宸說道,“你要是餓死了,就真的一點用處都沒有了。”
“啊?!”夏小白一怔,敢情他奕宸是怕她夏小白餓死,沒有作用,不是關心她?!“走。”奕宸拉著夏小白就往外走去,路過一扇房門的時候,奕宸的目光停留了片刻,他知道裏麵的女屍就躺著,但是不知道女屍為什麽要這麽躺著而不發作,按理來說,女屍不該如此,然而此刻的奕宸也顧不了那麽多,他也隻能走一步算一步。
奕宸一直帶著夏小白出了土崖村,上了那輛警車,雖然被撞了,但幸好還是可以開一下。奕宸發動了警車,夏小白轉頭看了看村口的麒猿神獸石像,她總覺得那麒猿神獸石像頂部的羅盤另有玄機,卻無法破解,隻能將希望寄托給程闖他們,但是村長和所有的村民們,都迫不及待地賣掉麒猿神獸石像!
“為什麽要離開土崖村?你知道那個尊石像嗎?麒猿神獸你聽過嗎?你為什麽這個時候出現?你為什麽會以這個樣子出現?你一直都在嗎?小劉呢?女屍的事你知道嗎?女屍要做什麽?來這個土崖村一定有目的對不對?之前你又為什麽突然消失了……”
夏小白一口氣問了很多問題,她滿腦子都是疑問。奕宸打斷夏小白喋喋不休的問題,說道,“你慌什麽?我都不慌。”夏小白見奕宸確實比她冷靜很多,但是他們身份和生活的環境本就不一樣,也怨不得夏小白,說道,“還怪我慌張,我能不慌嗎?你知不知道,我差點死了很多次!”
死?奕宸聽到這個“死”字,眉宇一蹙,目光迥然,換作他之前,一定是殺機四起,周遭一片狼藉。然而此刻,搭在方向盤上的手指不自覺地捏緊,隨即又平靜地鬆開,臉上也看不出任何情緒。
就在這一瞬間,夏小白捕捉到了奕宸的異常,她也隨之沉默,她似乎明白過來,這個樣子必然不是心高氣傲的小八爺願意接納的,顯然是發生了很可怕的事。太多疑問了,太想知道了,可是奕宸不願意說,夏小白也毫無辦法,但是夏小白清楚,不管是她夏小白自己,還是奕宸,他們的處境一樣糟糕。
那一夜,張教授迴到家,陪了家人最後一晚,直到第二天早上,張教授依然拿著公文包,像往常一樣去上班,但他心裏清楚,他不是去上班,而是去結束一件事,就是和這個陽間的世界告別。
張教授在警局門口阻止小劉,不是偶遇,而是特地去見他,讓他不要再追查這個案子。
警車一直往前行駛。“誰說我不害怕了?!我怕的要死!”“我也想滾蛋,遠離這些事,可是我沒有辦法,這些事似乎跟我牽扯不清,逃到哪裏都一樣,我也想滾蛋,也想逃跑……誰說我不想的……誰說我不害怕的……”
“什麽是真相?就是所有人相信的事,才算是‘真相’!哪怕是假的,隻要所有人相信,那就是‘真相’!可我知道啊,真相不是那樣的,你們的眼睛被蒙上了一層謊言,製造謊言的不是人,都是那些你們不曾相信的東西……”……不知為何,奕宸忽然在這一刻聽到夏小白哭泣的這些聲音,那是小劉記憶裏的聲音,夏小白哭著蹲在老餘家門口時說的話,此刻灌入奕宸的意識當中。
她害怕,她其實一直很害怕,一度在崩潰的邊緣掙紮。“嗯?”夏小白感覺到手上一陣冰冷的觸感,夏小白轉過頭,看到自己的手指被另一隻手分開,她摳疼自己,就是為了讓自己冷靜一些,不要那麽慌張不安。
夏小白抿了抿嘴巴,看向他的側臉,他一手開著車,一手握著她不安的手,她知道他是在安慰她。是小劉的模樣,夏小白卻在一瞬間看得走神,看見了奕宸的模樣。
奕宸眉宇微蹙,有些不自然,因為這身體不是他自己的,甚至有些不好控製,對奕宸來說,握著夏小白的手,不是他奕宸的,而是小劉的。換言之,奕宸雖然注意到了夏小白的不安,有些在意,但是他並沒有打算安撫她,更別說做出這樣的動作。奕宸感覺,這具身體的主人,怕是對夏小白有了一絲好感,才會做出這樣的舉動。奕宸輕歎一口氣,卻輕到聽不見聲音。
小劉因為忍受不了女屍高度腐爛的樣子而作嘔,無意間發現自己身體的異樣,這才開始注意並懷疑,在一步步深入迴憶的時候,被夏小白及時阻止。然而紙包不住火,小劉已經意識到了自己的不尋常,當夏小白和村長他們發生爭執的時候,小劉穿梭在人群裏,他才仔細觀察,才發現,不是這些村民們漠視他這個小警察,而是根本就看不見他。
小劉這才迴憶自己來到土崖村的整個過程,除了自己熟悉的同事和看得見鬼的夏小白,沒有任何人看得見他小劉。“那針對夏小白的老婦人,惡語相對,說著難聽的話,我勸了那麽多次,老婦人卻完全不搭理我,原來她根本就看不見我。”“村長不給我泡茶,我喊老餘,老餘不應我……原來這些都是有原因的。”
小劉恍然大悟。
當夏小白和村長他們爭論棺材之事時,小劉已經離開了老餘家,獨自一人來到村口,開走了警車,他一邊迴憶一邊返迴,最終來到車禍現場,他停下了車,坐在主駕駛的位置,可怕的死亡情景出現在他的腦海裏。
疼痛也瞬間侵蝕小劉的全身,尤其是頭部。小劉抬頭摸到了自己腦袋上的傷口,一個可怕的觸感,猙獰的傷口,小劉逐漸放下了手,最終看到滿手的鮮血。這就是夏小白阻止他的結果,他現在發現了!此刻的小劉已經意識過來,但還是不甘心,無法接受這個事實,他轉動後視鏡,移動,朝著自己,一個可怕的模樣赫然出現在他自己的視線內。“感覺到疼痛的時候,已經是這個樣子了吧!”“原來,這就是真相,一個可怕的真相。”
“難怪,他們都看不見我,我已經不是活人了,我已經死了。”“多麽可怕的模樣,死亡的樣子,在老餘家門口的時候,我已經出現這樣模樣了,那個傻丫頭還拚命安慰我,阻止我迴憶,就是不想讓我知道我已經死亡的事實。”
“她明明很害怕,她一直都很害怕,原來她早就知道了真相,卻還是一直和我在一起,甚至還維護我,看到這樣子的我,明明很害怕啊,卻還是摸著我的臉龐安撫我,她真的好傻……”
小劉自言自語道,聲音顫抖。小劉此刻的心情是崩潰的,慘白的臉龐淌過頭部流下的血液,眼睛充盈著悲苦的淚水,他不想死的,他還有很多事要做,他熱愛這個工作,這個身份,然而他都來不及做出任何成績,他已經失去了所有的機會。
“嗬嗬……”小劉苦笑一聲,同時淚水落下,他趴在方向盤上,痛苦難耐,苦笑聲蒼白而無力,心裏承受著巨大的打擊,然而在絕望的同時,竟然還能感受到來自夏小白的溫暖,那個膽小卻又勇敢、善良又執拗的女孩。死亡,多麽可怕的一件事啊!再迴憶一遍,就相當於重新感受一次死亡,然而此時此刻,更加崩潰,因為不甘心,因為恐懼,因為害怕自己一樣死亡的真相!
此時此刻的小劉也明白張教授的苦心,張教授就是坐著小李的車迴市裏去,作為法醫,心思要比常人精細很多,從沉默的屍體上尋找答案,本就是一件需要很大耐心的事。所以,從土崖村返迴市裏,這條公路是必經之地,在張教授途徑車禍現場的時候,張教授迴憶起了那場事故,也同時迴憶起了自己死亡的真相。
張教授發現了真相,小劉途徑兩次卻都沒有留心到,直到發現自己的身體和別人不一樣為止。然而年長的張教授比年輕氣盛的小劉會控製自己,張教授當時也十分震驚和恐懼,卻一直壓抑著那份不安的情緒,不給身邊的人造成負擔,所以連當時送張教授迴去的小李都沒有發現不對勁。
“那你在這裏住了多少年?”“不記得了。”奕宸沒有時間的概念,而他也絲毫不介意陽間的時間,對他來說,幾乎和靜止的沒差別。
“可是屋子裏……”夏小白話未說完,電梯就到了第六層,門開了,奕宸便走了出去,夏小白跟在身後,嘟囔完後半句話,“空蕩蕩的,根本像是沒人住過。”
(本章完)
“不對!那不是小劉!是那家夥!”夏小白反應過來。“是奕……”夏小白轉過身,快步往客廳的方向走去,然而還沒走出廚房,便被一個身影擋住,堵在了門口,並且話都沒有說完,便被堵上了嘴巴。
“別聲張,蠢女人。”小劉的聲音,小劉的模樣,但是口氣卻是奕宸的,通過這句話,夏小白更加確定眼前的人已不是小劉,而是奕宸。“是他出現了,是他迴來了,他是果真是存在!地府的勾魂使者,他出現了!可為什麽這個時候才出現?說好教我如何勝任的,半路卻搞失蹤,留我一個人,他不知道我差點死了很多次嗎?!”
夏小白在心裏想道,不知為何,確認真的是奕宸以後,心裏莫名覺得委屈,好像最親近的人,久別重逢。
是啊,對夏小白來說,她記憶一片空白開始,第一個見到的人就是奕宸。就像雛鳥第一眼見到的人,就會認為是自己最親近的人一樣。而奕宸也確實給了夏小白莫大的安全感,無論是他的身份還是市一醫院女鬼的事,雖然兩人意見上稍有出入,但完全不影響他們站在同一戰線上。
等一下,奕宸說別聲張,為什麽?夏小白有意識地側過頭,雖然隔著牆,卻準確地往向餘家倩的房間,奕宸介意的是女屍嗎?是的,女屍之前就說過,今後將沒有勾魂使者,沒有陰差,令人聞風喪膽的地府小八爺也將從這個世界上消失。那麽,這一切,是不是都是在針對奕宸?夏小白快速思索著,得到這樣一個答案,那麽奕宸為什麽突然出現,小劉呢?
顯然,這個時候不能問這樣的問題,然而奕宸也不會迴答。奕宸鬆開了手,側目看了看夏小白手裏的“食物”,問道,“你不吃嗎?”“哦?哦……”夏小白愣了一會兒,低頭看了看,她的確餓壞了,但是這食物的賣相也著實慘不忍睹,但一想到奕宸似乎不需要進活人的食物,從上次大排檔就可以看出,他可吃可不吃,沒有非要不可,所以他不會做吃的,也情有可原。
夏小白有一肚子問題要問奕宸,但是得先解決肚子餓的問題,人以食為天,夏小白愣是像個死人一樣撐到現在。
奕宸知道夏小白還是陽間的活人,所以身體需要食物。雖然煮的有些難看,但夏小白還是很容易地被收買了。因為對夏小白來說,陽間的活人還不如死人跟夏小白“熟絡”,活人不相信她夏小白,然而死人畢竟是可怕的,也難以捉摸,隨時會要了她夏小白的性命。
隨時會要了她夏小白的性命。故而,奕宸這樣的存在,對夏小白來說就是非比尋常的。坐在桌邊的老餘一直癡呆,沒有動筷子,不知道是嫌棄這食物做的難吃,還是老餘動作不方便。那雙蒼老的眼睛,一直噙著淚水,嘴皮子也一直顫抖。
食物的味道不是一般的差,夏小白無力吐槽,但是夏小白還是覺得很暖心,這好像還是奕宸第一次為她做事。夏小白性格執拗,在沒有遇到奕宸之前,她也一樣是個乖巧的孩子,頂多是跟她的哥哥頂嘴和吵架。夏小白配合地吃完,剛想說聲謝謝,就聽到奕宸說道,“你要是餓死了,就真的一點用處都沒有了。”
“啊?!”夏小白一怔,敢情他奕宸是怕她夏小白餓死,沒有作用,不是關心她?!“走。”奕宸拉著夏小白就往外走去,路過一扇房門的時候,奕宸的目光停留了片刻,他知道裏麵的女屍就躺著,但是不知道女屍為什麽要這麽躺著而不發作,按理來說,女屍不該如此,然而此刻的奕宸也顧不了那麽多,他也隻能走一步算一步。
奕宸一直帶著夏小白出了土崖村,上了那輛警車,雖然被撞了,但幸好還是可以開一下。奕宸發動了警車,夏小白轉頭看了看村口的麒猿神獸石像,她總覺得那麒猿神獸石像頂部的羅盤另有玄機,卻無法破解,隻能將希望寄托給程闖他們,但是村長和所有的村民們,都迫不及待地賣掉麒猿神獸石像!
“為什麽要離開土崖村?你知道那個尊石像嗎?麒猿神獸你聽過嗎?你為什麽這個時候出現?你為什麽會以這個樣子出現?你一直都在嗎?小劉呢?女屍的事你知道嗎?女屍要做什麽?來這個土崖村一定有目的對不對?之前你又為什麽突然消失了……”
夏小白一口氣問了很多問題,她滿腦子都是疑問。奕宸打斷夏小白喋喋不休的問題,說道,“你慌什麽?我都不慌。”夏小白見奕宸確實比她冷靜很多,但是他們身份和生活的環境本就不一樣,也怨不得夏小白,說道,“還怪我慌張,我能不慌嗎?你知不知道,我差點死了很多次!”
死?奕宸聽到這個“死”字,眉宇一蹙,目光迥然,換作他之前,一定是殺機四起,周遭一片狼藉。然而此刻,搭在方向盤上的手指不自覺地捏緊,隨即又平靜地鬆開,臉上也看不出任何情緒。
就在這一瞬間,夏小白捕捉到了奕宸的異常,她也隨之沉默,她似乎明白過來,這個樣子必然不是心高氣傲的小八爺願意接納的,顯然是發生了很可怕的事。太多疑問了,太想知道了,可是奕宸不願意說,夏小白也毫無辦法,但是夏小白清楚,不管是她夏小白自己,還是奕宸,他們的處境一樣糟糕。
那一夜,張教授迴到家,陪了家人最後一晚,直到第二天早上,張教授依然拿著公文包,像往常一樣去上班,但他心裏清楚,他不是去上班,而是去結束一件事,就是和這個陽間的世界告別。
張教授在警局門口阻止小劉,不是偶遇,而是特地去見他,讓他不要再追查這個案子。
警車一直往前行駛。“誰說我不害怕了?!我怕的要死!”“我也想滾蛋,遠離這些事,可是我沒有辦法,這些事似乎跟我牽扯不清,逃到哪裏都一樣,我也想滾蛋,也想逃跑……誰說我不想的……誰說我不害怕的……”
“什麽是真相?就是所有人相信的事,才算是‘真相’!哪怕是假的,隻要所有人相信,那就是‘真相’!可我知道啊,真相不是那樣的,你們的眼睛被蒙上了一層謊言,製造謊言的不是人,都是那些你們不曾相信的東西……”……不知為何,奕宸忽然在這一刻聽到夏小白哭泣的這些聲音,那是小劉記憶裏的聲音,夏小白哭著蹲在老餘家門口時說的話,此刻灌入奕宸的意識當中。
她害怕,她其實一直很害怕,一度在崩潰的邊緣掙紮。“嗯?”夏小白感覺到手上一陣冰冷的觸感,夏小白轉過頭,看到自己的手指被另一隻手分開,她摳疼自己,就是為了讓自己冷靜一些,不要那麽慌張不安。
夏小白抿了抿嘴巴,看向他的側臉,他一手開著車,一手握著她不安的手,她知道他是在安慰她。是小劉的模樣,夏小白卻在一瞬間看得走神,看見了奕宸的模樣。
奕宸眉宇微蹙,有些不自然,因為這身體不是他自己的,甚至有些不好控製,對奕宸來說,握著夏小白的手,不是他奕宸的,而是小劉的。換言之,奕宸雖然注意到了夏小白的不安,有些在意,但是他並沒有打算安撫她,更別說做出這樣的動作。奕宸感覺,這具身體的主人,怕是對夏小白有了一絲好感,才會做出這樣的舉動。奕宸輕歎一口氣,卻輕到聽不見聲音。
小劉因為忍受不了女屍高度腐爛的樣子而作嘔,無意間發現自己身體的異樣,這才開始注意並懷疑,在一步步深入迴憶的時候,被夏小白及時阻止。然而紙包不住火,小劉已經意識到了自己的不尋常,當夏小白和村長他們發生爭執的時候,小劉穿梭在人群裏,他才仔細觀察,才發現,不是這些村民們漠視他這個小警察,而是根本就看不見他。
小劉這才迴憶自己來到土崖村的整個過程,除了自己熟悉的同事和看得見鬼的夏小白,沒有任何人看得見他小劉。“那針對夏小白的老婦人,惡語相對,說著難聽的話,我勸了那麽多次,老婦人卻完全不搭理我,原來她根本就看不見我。”“村長不給我泡茶,我喊老餘,老餘不應我……原來這些都是有原因的。”
小劉恍然大悟。
當夏小白和村長他們爭論棺材之事時,小劉已經離開了老餘家,獨自一人來到村口,開走了警車,他一邊迴憶一邊返迴,最終來到車禍現場,他停下了車,坐在主駕駛的位置,可怕的死亡情景出現在他的腦海裏。
疼痛也瞬間侵蝕小劉的全身,尤其是頭部。小劉抬頭摸到了自己腦袋上的傷口,一個可怕的觸感,猙獰的傷口,小劉逐漸放下了手,最終看到滿手的鮮血。這就是夏小白阻止他的結果,他現在發現了!此刻的小劉已經意識過來,但還是不甘心,無法接受這個事實,他轉動後視鏡,移動,朝著自己,一個可怕的模樣赫然出現在他自己的視線內。“感覺到疼痛的時候,已經是這個樣子了吧!”“原來,這就是真相,一個可怕的真相。”
“難怪,他們都看不見我,我已經不是活人了,我已經死了。”“多麽可怕的模樣,死亡的樣子,在老餘家門口的時候,我已經出現這樣模樣了,那個傻丫頭還拚命安慰我,阻止我迴憶,就是不想讓我知道我已經死亡的事實。”
“她明明很害怕,她一直都很害怕,原來她早就知道了真相,卻還是一直和我在一起,甚至還維護我,看到這樣子的我,明明很害怕啊,卻還是摸著我的臉龐安撫我,她真的好傻……”
小劉自言自語道,聲音顫抖。小劉此刻的心情是崩潰的,慘白的臉龐淌過頭部流下的血液,眼睛充盈著悲苦的淚水,他不想死的,他還有很多事要做,他熱愛這個工作,這個身份,然而他都來不及做出任何成績,他已經失去了所有的機會。
“嗬嗬……”小劉苦笑一聲,同時淚水落下,他趴在方向盤上,痛苦難耐,苦笑聲蒼白而無力,心裏承受著巨大的打擊,然而在絕望的同時,竟然還能感受到來自夏小白的溫暖,那個膽小卻又勇敢、善良又執拗的女孩。死亡,多麽可怕的一件事啊!再迴憶一遍,就相當於重新感受一次死亡,然而此時此刻,更加崩潰,因為不甘心,因為恐懼,因為害怕自己一樣死亡的真相!
此時此刻的小劉也明白張教授的苦心,張教授就是坐著小李的車迴市裏去,作為法醫,心思要比常人精細很多,從沉默的屍體上尋找答案,本就是一件需要很大耐心的事。所以,從土崖村返迴市裏,這條公路是必經之地,在張教授途徑車禍現場的時候,張教授迴憶起了那場事故,也同時迴憶起了自己死亡的真相。
張教授發現了真相,小劉途徑兩次卻都沒有留心到,直到發現自己的身體和別人不一樣為止。然而年長的張教授比年輕氣盛的小劉會控製自己,張教授當時也十分震驚和恐懼,卻一直壓抑著那份不安的情緒,不給身邊的人造成負擔,所以連當時送張教授迴去的小李都沒有發現不對勁。
“那你在這裏住了多少年?”“不記得了。”奕宸沒有時間的概念,而他也絲毫不介意陽間的時間,對他來說,幾乎和靜止的沒差別。
“可是屋子裏……”夏小白話未說完,電梯就到了第六層,門開了,奕宸便走了出去,夏小白跟在身後,嘟囔完後半句話,“空蕩蕩的,根本像是沒人住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