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藍根,你個傻草!”恍惚間,耳邊傳來一個咬牙切齒的聲音,明明滿是憤怒的語氣,卻另阿青格外安心。


    於是,她終於閉上了眼睛。


    再再次醒來,陽光照在阿青的臉上,她醒了。


    “你終於醒了。”決明子沙啞著嗓子。


    “嗯……”阿青在決明子的攙扶下站起來,決明子遞給她一顆黑黑的藥丸,卻——“噗通”一下,決明子高大的身體倒在了阿青的懷裏。


    他躺在阿青的懷中,幾不可見地搖了搖頭,卻仿佛耗費了他平生所有的力氣,輕輕歎氣,“良藥苦口,阿青。乖,吃了就會好的。”


    阿青突然慌了,零碎的記憶都從腦海裏跳出來——她信任的柳大夫,她屬意的男子,居然把她當藥引,要煮了她,決明子直接跳進了鍋裏,把她撈了出來。


    可是卻受了重傷。


    決明子的額頭上,有紅紅的燙傷的印記。


    阿青垂下眼眸,淚水如滾珠般留下了,聲音顫抖,“好,我聽你的。”


    她怎麽會不知道,那是他的內丹,他的心髒。


    柳楓將她的內丹偷走了,決明子耗盡全身功力,搶了迴來,將她從鬼門關拉了出來,還附上了自己的心。


    我不僅要保護好你的心,我還要把我的心,雙手奉上,都給你。


    阿青後來當然沒有吃,她找了一個草地埋了那顆黑色的、閃著亮光的珍珠。


    挖坑、填土,阿青卻仿佛耗費了千年功力,最後虛弱地化作原型,被柳楓帶了迴去。


    板藍根虛弱地站起來,麵前的柳楓怔愣地看著她,眼底滿是疼惜與後悔,伸手想拉她,她卻冷冷地看著她,朝著他的手心撮了一口。


    一如曾經。


    她賭氣的,將爛草葉吐在她的手上。


    而後,眼前光芒乍現,板藍根逐漸變迴原型。


    她幽幽開口,“去救你的妻吧,我去陪我的阿決。”


    柳楓攤開手心,上麵是一顆明晃晃的珠子,亮得他眼睛生疼。


    他突然心裏一陣絞痛,難受的蹲了下來。


    他爬到妻的旁邊,跪坐著,緊握著她的手,滿眼淚水,“明兒,我找到仙草了,我馬上給你診治,你等我。”


    床上的女人輕咳一聲,臉色蒼白卻擋不住絕美風姿。


    “阿楓,生死有命,你不該為了我,傷害別人的。”


    “明兒……”


    後來,柳楓終究還是沒有用阿青的內丹去救她,日複一日,年複一年,明兒的身體越來越差,最後終於躺在他的懷裏,永遠地閉上了眼睛。


    柳楓開了一個草藥堂,將變迴原型的阿青放進了其中一格。


    他開始免費為病人診治。


    他痛苦,他贖罪。


    阿青卻失了憶,變成一顆真正的板藍根,再也不會幻成人形,在他麵前嬌笑。


    六


    淚水浸濕了枕頭,阿青睜開了眼睛。


    她想起來了。


    原來她的名字叫板藍根,原來她也是有心的。


    她愛的柳大夫,為了救他的妻,傷害了她。


    決明子救了她,幻成了原型,身體被烈火燒的粉碎。


    破碎的、黑乎乎的顆粒。


    便是他如今的真身。


    誰知道,他曾經,也是一個英姿煥發,驕傲放縱的翩翩少年。


    而她的阿決,為了她,竟一點也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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