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張成住處,東屋。


    劉二狗一臉得意地把一百兩銀子拍在桌子上的時候,周傑和王寧對視一眼,還以為他得手了,臉上不由得泛起喜悅。


    然而笑容沒有保持三秒,兩人的臉色就隨著劉二狗拍著胸脯吹噓自己賭術如何高超,如何在賭場大殺四方之中,陷入呆滯。


    “你沒去打劫……嗯,你去城裏賭錢了?”周傑臉色陰沉,眸綻寒光,盯著劉二狗滿是不善。


    “是啊。”劉二狗見他神色不對,臉上露出茫然,說道:“我自小在坊間廝混,對麻將牌九之類的向來精通,這次隻用一個銅板就贏了一百兩銀子實屬運氣好,有什麽不對嗎?”


    周傑張了張嘴,一時不知該說什麽好了。


    千算萬算,誰也沒算到一個不起眼的混混竟然擁有一手超高的賭術。


    “嗬嗬,你誤會了,我師兄不是針對你,隻是想到了別的事情。”王寧連忙給周傑使了個眼色,上前收起銀子之際,趁著劉二狗不注意,手掌藏在身後悄悄做了個斬落的姿勢,不動聲色道:“你做的很好,有了這筆銀子,這次奪書活動算你一個。”


    周傑會意,臉色稍霽,露出笑容:“不好意思,劉二狗兄弟,剛才想到一個死對頭這次可能也會加入到奪書活動中,一時失態,見諒。”


    周傑一臉親切地上前拍了拍劉二狗的肩膀,以示安慰。


    “你們真是太客氣了,害,咱們都是自己人,有什麽話說開了就好,我不會放在心上的。”


    劉二狗恰到好處地表現出受寵若驚之色,大度的擺了擺手,將自己從城裏帶迴來的酒菜拿出來放在桌上,招唿著兩人享用。


    隻是不經意間,他頭顱垂下,眼底閃過的寒意,冰冷刺骨,一閃即逝,誰也沒有發覺。


    三人各自心懷鬼胎,落座後不久,李璿從外麵走了進來。


    見到屋內的三人,他怔了一下。


    下意識目光望向王寧,流露出詢問之意。


    王寧不著痕跡地搖了搖頭,示意計劃並沒有成功。


    李璿頓時滿臉淡漠,看向劉二狗宛若一個死人。


    “李兄快坐,我已經湊夠了整整一百兩,咱們這次要發財了!”見到李璿迴來,劉二狗熱情的招唿著,從桌上盤中掰給他一個雞腿,“這是我特意從城內帶迴來的燒雞,酒是十年陳釀的女兒紅,不用客氣,大家一起吃。”


    他三下五除二將桌上的兩隻燒雞迅速拆分,招唿著眾人,然後一個人抓著兩隻雞屁股胡吃海塞,嘴上以及手上滿是油膩,看上去極是邋遢。


    “我在外麵吃過了。”李璿保持著一貫話少孤僻的性格,冷冷道。


    “嗬嗬,我和師兄在這之前也已經吃過飯了,二狗兄弟不用客氣。”王寧同樣笑著拒絕道。


    “害,那多不好意思啊。”劉二狗嘴上說著,手上卻絲毫不客氣地將桌上的兩個盤子拉到自己麵前,抬起頭對眾人露出個油膩的笑臉,然後抓起一個雞腿就往嘴裏塞去。


    王寧三人冷眼旁觀,都是在外闖蕩多年的老江湖,怎麽可能輕易去吃外人的東西,哪怕此人是個看似毫無威脅的混混。


    他們一行人加上西屋的那師兄弟五個,就連昨天夜晚張成包食宿的晚餐,除了葉陌以外,也沒有其他任何一個人去吃。


    劉二狗一邊趴在桌上往嘴裏塞著雞肉,一邊心中冷笑道:“不吃正好,老祖最討厭別人搶我東西,嘿嘿,等會兒你們都得死!”


    相鄰正屋內,葉陌津津有味地啃著一個豬蹄,精神力仿若精準雷達掃描著方圓三百米的區域。


    入夜以來,除了二百米外一顆參天大樹的茂密樹冠中蟄伏著光明宮女子,並沒有其他人侵入這片區域。


    “不過地裏的蛇蟲鼠蟻倒是多了不少,算算時間,也該動手了吧?”


    葉陌心中暗道,感知中探測到大量的蛇蠍,蜘蛛等野外常見的五毒之物朝著張成屋子周圍匯聚,躲在樹上的光明宮女子已經有所察覺,不過並沒有打草驚蛇,反而藏的更深了。


    餐桌上,林青給張成使了個眼色,後者有些遲疑,一開始隻當做沒看見,但後來禁不住林青多番催促,心中歎了口氣,提起酒杯對葉陌道:“葉少俠,你用一枚神果救了我和阿青的性命,大恩大德,實在無以為報。如果有任何差遣,你隻管說,張成在所不辭。”


    葉陌眉毛一挑。


    他一開始選擇救下兩人,隻是為了償還林青贈書之情。


    這件事對林青來說雖然是件不足掛齒的小事,但葉陌主修因果,任何與因果相關的事情,都必須謹慎再謹慎。


    如果沒有發現這方世界的因果遭到篡改,葉陌或許會在今晚吃過飯之後抽身離去,日後也許再無相見的機會。


    不過如今嘛,世事隨著因果有了變化,這方世界的水變得混了,或許另有機遇發生。


    想了想,他並沒有把話說死:“日後或許有你們幫得上的地方,不過事情不急,等你們突破先天之後再說吧。”


    葉陌沒有將大災變的事情告訴他們,隨意泄露天機,會消耗掉大量生命時。


    之前他要求鄭乾修改比武地點,就已經被係統扣了一百點生命時,屢教不改,懲罰翻倍。


    張成與林青對視一眼,憑他們這把年紀了,還有望先天嗎?


    林不念盯著葉陌欲言又止,她本想借著這個機會拜師,終身侍候葉陌左右,以報大恩。


    但不知想到了什麽,又悄悄地把這個想法壓了下去。


    起身執壺,少女曼妙的身姿出落得亭亭玉立,替葉陌斟上一杯酒,什麽也沒有說,林不念迴到座位,舉杯平靜地與葉陌對視。


    葉陌淡淡一笑,同樣舉起酒杯和她共飲。


    一杯飲盡,少女眉目如畫,眸光流轉,已是有幾分醉了。


    觥籌交錯,推杯換盞,桌上幾旬酒過後,屋內的氣氛更熱烈了。


    期間,馬如林幾次提出想要報答那日葉陌在酒樓仗義執言之恩,卻被葉陌輕描淡寫地揭了過去,示意不談。


    世事運行皆是因果演化的一部分,他出手相助,不過是順應自己的‘道’罷了,若有圖謀,糾纏在他身上的因果必將演化的更為複雜。


    葉陌做好事不求迴報,沒辦法,馬如林隻能將這件事默默記在心上,以期日後有機會報答。


    啪


    一條三尺的翠綠竹葉青突然從窗台上掉下,渾身裹著細鱗,鱗次櫛比,吐著蛇信,冰冷的蛇瞳掃視著屋內幾人,露出獠牙,欲擇人而噬。


    張成聽到動靜,往後看了一眼,見到地上那條個頭不小的竹葉青,頓時臉色一喜。


    久居野外,一些蛇蟲鼠蟻不可避免,他也早已習以為然。


    不但如此,他還練就了一手熟練的捕蛇技巧。


    “哈哈,這不是人從屋中坐,羹從天上來嗎,這條小蛇的運氣可真不好。”張成一邊笑著,喝的有些微醺的起身。


    往常他親手抓的蛇沒有一百也有八十了,日子過得貧苦,那些被他抓到的蛇,就全部用來改善夥食。


    蛇羹的味道,在他看來比豬蹄還要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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