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猛從小力氣過人。小學的時候,班裏幾個調皮的孩子,在他書本上畫畫、偷走他的鉛筆和作業,被阿猛發現了,一個人把他們幾個全揍了一遍。上了初中以後,阿猛經常被同學叫去打架,最終因處分過多而被退學。


    後來,阿猛跟著本家一個哥哥在工地上打工。一次與別的施工隊發生糾紛中,阿猛沒控製好自己的力氣,打斷了別人兩條腿,被判了五年的有期徒刑。


    在監獄裏,阿猛遇到了王五。這個為人狡猾但眼光更毒的詐騙犯,一眼就相中了他的身手,費勁心思的遊說他為自己做事。也不知道王五用了什麽方法,竟然能讓什麽話都聽不進去的阿猛對他言聽計從。


    從監獄出來後,阿猛收斂了很多,基本再沒與人動過手。這其中,倒有大部分是王五的功勞。隻不過,阿猛骨子裏的好戰性格卻是無法抹滅的。尤其是這次,居然碰到了一個可以與自己比拚力氣的對手,當即激發了阿猛的好戰心,還哪裏肯放程浩逃走?


    背後粗重唿吸聲仿佛就在耳旁,程浩麵色如常,大腦飛速的思考著。


    忽然,一陣拳風襲來,程浩急忙側身避過,拳頭擦著他的皮膚而過,頓時泛起一道紅印,火辣辣的生疼。而阿猛的另一隻手,也已經朝著程浩的脖子抓來。


    !


    千鈞一發之際,索性向一旁倒去,堪堪避開這一抓,阿猛順著慣性衝了出去,程浩快速起身,轉而跑向另一個方向。


    “這家夥,快倒是快,就是笨了點,這點可以利用一下...”


    程浩看出來,阿猛的速度雖快,但靈活性要差上很多。每次都會衝過頭,然後停下來轉身再追。就這樣,才能讓他始終把持距離不被追上。


    但是,這還不夠。


    如果不能徹底擺脫,等體內靈氣消耗殆盡後,他就是一條待宰的羔羊,隻能任憑阿猛蹂躪。


    程浩抬頭打量一番,忽然一個轉身,拐進一棟單元樓前的小路。身後阿猛轉身同樣追了進來。


    小路的盡頭是一堵高高的圍牆,兩邊沒有道路,似乎走進了一條死胡同。程浩麵色不變,耳朵豎起,在靈氣加持之下,身後的動靜更加清晰。


    “砰!砰!砰!”


    阿猛的腳步極重,每踩一下,都會發出撞擊般的聲響。程浩計算著節奏,眼角餘光打量著周圍的位置。


    一單元、二單元、三單元...


    程浩腳步稍緩,阿猛看準機會,用力一蹬地麵,身子一躍而起,同樣是一拳揮出,卻比之前的勢頭更猛!力量更大!


    “就是現在!”


    程浩眼中精光一閃,瞬間調轉方向,衝進了四單元的樓道當中。


    阿猛有心跟過去,但人在空中,卻是根本控製不了自己的身體。一拳揮空,又是向前衝了幾步才停下。轉過頭來,程浩已經跑上了樓梯!


    “別跑!”


    阿猛嗓門極大,這一喊,倒是把整片樓道的聲控燈全部喚醒。


    輕身術的作用下,程浩身形極為靈活,阿猛剛剛轉過身來的時候,他就已經跑到了通往二樓的拐角處,眼看著阿猛衝進樓道,程浩卻是沒有繼續往上跑,而是渾身氣收斂,從窗口一躍而出,翻到樓道口的擋沿上,又從上麵直接跳了下去。


    斂息術下,程浩這一套動作沒有發出絲毫動靜。然而對於這一切,阿猛卻渾然不知。一步跨越三四個台階,向上麵追去。


    “看你小子還往哪跑?快來,跟我打一場!”


    自從進了監獄之後,在王五的教導下,阿猛就幾乎沒有動過手。但今天和程浩對過一拳之後,他的興致完全激發出來,手癢的不行,王五的話早就被他拋諸腦後,此時隻想酣暢淋漓的打上一場。


    眼看著程浩就這麽一溜煙兒的跑遠了,藍毛站在原地,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這個小雜毛,就知道跑!不過這次,我看你能跑到哪裏去?等爺爺我追上你...”


    話沒說完,藍毛忽然給了自己一個大嘴巴子。


    “真是犯賤!他們倆人都跑沒影了,沒人看著爺爺我,不正是一個脫身的好機會嗎?”


    但想了想,藍毛又糾結起來。


    文古齋那個地方,他是打死都不願意迴去的,可要跑吧,又能跑到哪裏去?留在福安,遲早會被他們找出來。可去外地的話,自己人生地不熟的,又沒個朋友,能去哪裏?


    最重要的,他這次是真沒撒謊,那兩千塊錢是他最後的積蓄,此時在阿猛兜裏揣著呢,在他身上,一分錢都沒有。


    “怎麽辦呢...”藍毛左思右想,拿不定個主意。


    好在下一刻,他就不用思考這麽困難的問題了,身後一股大力忽然襲來,將藍毛狠狠撞到在低,緊接著,他的雙臂被程鎖死在背後,完全無法動彈。


    “說吧,怎麽迴事?”


    聽到程浩的聲音,藍毛心中頓時一個激靈。


    “這小雜毛,他怎麽會出現在這裏?猛哥呢?”


    除了最開始兩人發生衝突的那次之外,這兩次,程浩都是拔腿就跑,讓藍毛一度以為他不過就是個表麵上很厲害,但實際隻不過是個一肚子草包的家夥而已,卻沒想到兩人剛剛消失沒多久,卻是程浩完好無損的出現在自己的麵前。


    猛哥呢?難不成...


    藍毛已經忍不住朝最壞的方向去想了。


    “小小...小兄弟...”藍毛聲音打顫,話都說不完整。


    “你們兩個,什麽關係?”程浩淡聲問道。


    恐懼,加上臉與地麵摩擦帶來的疼痛,藍毛當即一五一十的將事情說了出來。


    “那天你在古玩街上的時候,我就在文古齋的店裏...”


    “文古齋?你怎麽會到那裏?”


    “那天,你跑之後,麵包車爆胎,裏麵的東西壞了,他們讓我賠,我沒錢,便被他們送到王五手下做事。”


    “王五是誰?”程浩故作不知。


    “王五是文古齋的老板,那天他本人沒來,你在店裏看見的,都是他的手下,那個瘦猴,就是那天你跟你說話的那個攤主。”


    至此,程浩算是搞清楚了事情的原委。沒想到自己當時隨手打發的小混混,最終居然跑到了王五那邊,緣分這東西,真是妙不可言。


    “我我我...我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敢找你的麻煩了,你放了我吧。”藍毛開始求饒。


    他是真的怕了,這小子實在透著古怪,每次對上他都沒有好結果。


    第一次他被這小子一掌打飛出去,五髒六腑隱隱作痛。找來按摩的張叔,說他受了內傷,當時把他嚇得不輕。但沒過幾天就活蹦亂跳的,以為他是在虛張聲勢,便找來光頭等人,決定堵這小子一次。果不其然,見到他們之後,程浩掉頭就跑,這更加印證了他的猜測。


    可是,車胎為什麽會爆呢?東西為什麽會碎呢?


    把他榨幹後的光頭等人,將他帶給王五,繼續壓榨著他的價值,誰知道沒過兩天,他就在古玩街看到了這個令他夜不能寐的身影。


    在文古齋過著苦不堪言的藍毛,心中頓時燃起了熊熊的怒火:


    “小雜毛,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闖進來,咱們新仇舊恨一起算!這次,我看你還往哪跑?”


    結果人家還是跑了。不僅跑了,有跑迴來把他逮住了。


    “我問你幾個問題,王五什麽身份,為什麽他手下的一個店員這麽厲害?”程浩想了想,問了幾個不怎麽會被人懷疑的問題。


    “我也不知道啊,我剛到那兒才兩天,隻知道他是個賣古董的,好像挺有錢的,其他沒了。”


    “那個阿猛呢?他是什麽人?”


    “猛哥是王五的獄友,出獄之後就一直跟在王五身邊做事。據他們說。猛哥天生力氣就很大..”


    “大到什麽地步?”


    “用盡全力的話,能一拳打穿一塊十厘米左右的實木木板...我親眼看見的!”藍毛眼中閃過一絲畏懼。


    程浩不禁沉默一下。


    這個結果,還是有些出乎了他的意料。


    他知道阿猛很強,卻不知道他居然能強到這種地步。這樣的話,僅憑煉氣中期的修為,恐怕還是不夠看。


    不過,還好他運氣不錯。


    程浩仰頭望天,濃密的烏雲已經將月光徹底遮住,沉悶的雷聲轟隆隆的響起。


    福安,又將迎來一輪持續半個多月的強降雨。


    ...


    阿猛最終還是沒有找到程浩。


    等他發現自己上當的時候,程浩早已折返迴去,問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徒留他在小區內轉了半個小時,邊找邊哇哇大叫著:


    “小子,別跑!出來跟我打一場!”


    最後還是鼻青臉腫的藍毛找到了站在道路中間喘著粗氣的阿猛,小心翼翼的迎上去,將他帶迴了文古齋。而至於為什麽變成這樣...當然是歸功於程浩的無私奉獻。


    程浩盤膝坐在樓頂的天台上,赤裸著上半身,閉目,吐納。


    在他身邊,放著一個亮白色的酒杯,酒杯旁邊,擺著一排幾瓶衡火老白幹,是運貨的師傅中午給送過來的,足有六十多度。


    “轟隆——”


    一聲驚雷無端響起,緊接著,暴雨傾盆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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