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商一聽如此,自是大喜過望:“多謝聖僧,多謝聖僧啊!待聖僧去後,我……我必然為大師建立生祠,每日三炷香,讓後輩好生供奉!”


    吊額大虎自知鬥也鬥不過苦行僧,隻能答應:“好!我吃了你,就放了這肥豬!”


    “阿彌陀佛,我本心向靈山,未想半路獻佛,命如此,佛亦如此。”苦行僧雙手合十,便把吊額大虎的禁錮撤去。


    大虎躬身便向苦行僧撲去,隻是身子剛跳了出去,便被定在半空之中。


    苦行僧抬頭去看,正見摩訶迦葉亮出佛陀金光,從雲頭落了下來:“阿彌陀佛,沙彌如何自誤?”


    佛陀!苦行僧連忙匐貴在地,低聲喃呢道:“阿彌陀佛,臨去之時得見祥光,不枉我自幼苦修佛法,心誠得見佛陀,此生無憾矣。”


    摩訶迦葉道:“為如此一人,為如此畜生,可值?”


    “救一人而萬人得利,舍身軀而造七級浮屠,值得。”苦行僧雙手合十,“我雖死,但願得償,佛法憐愛眾生,應是如此。”


    好一個愚蠢之人,好一個愚信之徒,摩訶迦葉微微搖頭:“護應護之人,舍身應舍身之事,才是真意教法。”


    摩訶迦葉說著,隨手一揮富商與老虎額頭之上,盡皆生出流光幻象。


    吊額老虎之上,在吃了苦行僧之後,又將富商吞入腹中,臨走之時還不忘恥笑苦行僧愚蠢。


    富商腦海之中,他逃跑之後,根本未曾想過行善的承諾,反而恥笑苦行僧癡傻,一麵繼續收攏窮人錢財,一麵收集人手,尋找老虎複仇。


    苦行僧望著兩般情形,麵上忍不住的悲戚,心中更是百味雜陳:“是……是我錯了……”


    “佛陀普濟,要胸懷天下大觀,為大義舍棄小義,為大人舍棄小人,隻有普天之人信守西方教法,才得天下才得永樂之和。”摩訶迦葉一揮手,吊額老虎與那富商今皆消弭於半空之中。


    “妖終究是妖,愚昧之人終究是愚昧之人,天下若無妖,天下若無愚昧,則西方道法可成。”


    “無妖無昧,道法可成,無妖無昧,道法可成……”苦行憎嘴裏喃喃著,眼中盡數一片迷茫。


    仿佛初時學的眾生平等,萬物有靈,七級浮屠在一瞬間頃刻倒塌,往昔的所學所知,在此間在此刻,完全重新書寫。


    摩訶迦葉轉過身去,剛邁出步,似乎又想起了什麽:“你我有緣,且隨我去靈山修行吧。”


    苦行僧連忙叩首。


    “你可有法號?”


    “小僧法號彌燃。”


    ……


    天光日暖,一片晴空之中萬裏無雲,太陽溫柔的散發著光芒,將大地輕輕地覆蓋,清風徐來,輕撫著大道兩旁的樹木,也從遠處帶來陣陣的香氣。


    大道的深處,隱隱的傳來敲鑼打鼓的聲響,有喧嘩的熱鬧,有唿喊聲,有大笑聲,也有哭嚎聲。


    金蟬子臉色煞白的趴在馬背上:“這該死的黃鬃馬,比小白龍可差遠了。”


    “師父,你可別念叨了。”沙悟淨挑著擔子,一臉不耐煩的迴答道,“小白龍生死未知,您怎麽還惦記著騎馬呢?”


    “說來說去,都怪那猴子,怎麽就眼睜睜的看著老挫龍將小白帶走呢?”金蟬子撇撇嘴巴,挪了挪已經顛到發麻的胸膛,“要是本佛爺法力還在,就一禪杖,肯定打斷老挫龍的背骨。”


    孫悟空和豬八戒早就煩了金蟬子的嘮叨,遠遠地吊在一裏之外,沙悟淨看了金蟬子一眼,歎了口氣,卻是什麽也不想再說了。


    小白龍被太敖帶走之後,金蟬子肉體凡胎了走了兩天天,便累的雙腿發軟,不想再動了。


    無奈之下,孫悟空才出去“借”了匹馬來,隻是這凡間的馬如何也比不上龍馬,金蟬子騎了一天,差點把屁股顛爛。


    本來沙悟淨尋思著,既然身子骨不濟,那就休息休息再出來,可沒想到,不但孫悟空不同意,金蟬子也不同意,就連一向懶惰的豬八戒,也嘟嘟囔囔著說要繼續走。


    也就是從那個時候,金蟬子開始無限思念小白龍,也開始了無限的嘮叨,孫悟空和豬八戒倒圖了個清淨,遠遠地躲了出去,可憐的沙悟淨,卻連續聽了他好幾天的嘮叨。


    “黑炭,你說……”


    眼看著金蟬子又要開始絮叨,沙悟淨連忙跑了出去:“師父,我聽著遠處有敲鑼打鼓的聲音,肯定是有喜事,我先去化緣!”


    “黑炭,我去你奶奶的腿……”


    行不過二三裏,果真見到一群人敲鑼打鼓的往西而來:


    隊伍最前方,正有一人拿著彩球開路,六隻紅黃色的雙人獅子緊隨其後,再往後一路的男男女女身著華服,撒花的撒花,舉幌的舉幌。


    一行人之後,有一老嫗帶著麵目猙獰的赤紅麵具,其後眾人裝扮成小瑰模樣,手中拿著鈴鐺、鑼鼓一麵跳著,一麵嘴裏不知叨念了什麽。


    再往後十幾個壯漢,盡皆提著三尺見方的紅布籃子,其內不知裝了何物,再往後則是一眾的中年男女,具是身著素衣,麵露悲戚。


    沙悟淨在一旁看得皺眉,看前麵像是喜事,怎麽看後麵卻像是喪事呢?


    “停!”


    領隊的人大喊了一聲,一行人盡皆跪拜在地。


    沙悟淨順著眾人匐跪的方向去看,正見一方不大不小的亭子。


    這亭子如尋常八角涼亭一般,無甚奇妙之處,隻是裏麵供奉的並非佛陀菩薩,也並非天庭神仙,而是供奉了一具身披盔甲的將軍雕像:


    這雕像,身高七尺有餘,手持紋銀鐵杵,棍高齊眉耀武精神,身披黃金鎖子甲,寒氣淩然著相端莊。


    腳踏波紋雲履靴,一側有雕龍畫壁,頭戴紫金赤鳳冠,背後有錦絨披風,好個雄風偉壯,好個神兵天將。


    這身裝扮,怎麽好像從哪見過?


    沙悟淨看得皺眉,這便擠過眾人去看,頓時瞪大了眼睛,這雕像頭戴金箍,長毛似錦,一張雷公嘴,一臉猢猻相:“大師兄,你怎麽在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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