簫臨眸中凝出一絲詫然:“天機?”


    一向跳脫的殘魂罕見地沉默猶豫了。


    半晌,他語氣凝重道:“聽我的,若你有朝一日也能修煉到至臻之境,不到無可奈何絕境之際,千萬不要去試圖堪破天機。”


    “……後果是無法承受的。”他歎息一聲道。


    然後又恢複了正常的語氣,異常懊惱道:“看你師尊我年紀輕輕就早夭的下場你就該明白,那最後一重絕不是什麽好東西。”


    “想本君萬年前也是這世間少有的俊俏兒郎美少年,憑著一張好臉到哪都能迷倒十裏八鄉小姑娘,多自在快活的時光啊。”殘魂語氣幸福,陷入了迴憶。


    簫臨:“……”


    隨著傳承的結束,煙雨繚繞的水境仿佛出現了裂紋,再也維持不住,自遠處天邊一角開始坍塌。


    殘魂下意識從模糊的魂體中凝出雙手,想要去挽留這方水境的崩塌,看到模糊的兩條手臂狀魂體,他猛然清醒,苦笑一陣。


    “要消失了,其實我有些舍不得這處景色。”殘魂怔怔道。


    “煙雨清寒地,雨碎江南境。”


    “你知道嗎?曾經有個人,知我喜愛這樣的景色,為我創造了一方這樣的煙雨如畫之地,終年霧靄氤氳,暮雲靉靆,卻又有我喜愛的繁花似錦與雕梁畫棟。”


    殘魂喃喃迴憶著,他伸出手來觸摸水境之景,宛如觸碰什麽極為不舍的事物。


    一旁的簫臨麵色狐疑,越聽越覺得熟悉,“難道師尊便是孔家祖師爺那身體羸弱的愛人?”


    正在傷懷的殘魂臉黑了。


    “他奶奶個熊!就這麽宣揚老子!”


    他咬牙切齒:“羸弱……嗬嗬……那姓孔的全家都羸弱!他不僅羸弱,他還腎虛早*陽*****呢!”


    簫臨:“……”


    暴露得好徹底。


    “本君縱橫四域獨霸一方,如此豪雄偉岸的形象不流傳後世?”


    “姓孔的我*大爺!你誤了老子一世英名!”


    殘魂暴跳如雷罵罵咧咧了半天,顯然對於自己留於後世的記錄是個“羸弱美人性別不詳”萬分不爽。


    簫臨指了指遠處已經塌沒了的水境,好心提醒道:“師尊,再罵下去,這裏就要塌完了。”


    殘魂一愣,迴頭一看,煙雨如畫的水境已經崩塌大半,即將消逝。


    那股氣憤隨水流般褪去,殘魂沉默半晌,道:“我當年是在丹青界養過一段時間的病。”


    “因為多次以瞳術堪破天機,壽元折損得很快。”


    “我當時修為雖然已至渡劫,壽元雄厚,可堪破天機後還是落得下早夭的下場。”


    殘魂語氣一轉,又開始語重心長地教誨:“所以啊徒徒,瞳術的最後一重萬萬不要學,天機千萬不要去試圖看透,你師尊我就是前車之鑒,血淚的教訓啊!”


    “我才活了三百歲!我虧大了我!”殘魂哀嚎道。


    簫臨嘴角微抽,看來這位師尊萬年前也是位風雲人物,隻是這境遇……著實有點慘。


    “師尊放心……我惜命。”


    殘魂抹了抹不存在的淚水:“那就好那就好。”


    “當師傅的也不能什麽寶物都不給徒弟一件。”


    殘魂哼哧哼哧從自己那團煙雨色的模糊魂體中掏出了那粒散發瑩瑩光亮的碧色玉珠,小聲嘟囔道:“本來是一對……為了留下傳承就留了一隻……”


    他把眼球大小的玉珠往徒弟麵前一送。


    “你拿著,走夜路照個明,蠅頭小字放大鏡,幻術迷鏡照一照,總之都挺好用的。”


    簫臨:……真的是好樸實無華的用途。


    殘魂催促:“快拿著,為師給你的見麵禮。”


    簫臨接過看了兩眼,忍不住道:“真是眼珠?”


    殘魂:“……”


    殘魂:“你要不要?不要還我!”


    身上就剩這麽點東西,你小子還嫌棄。


    水境徹底坍塌破裂,殘魂帶著簫臨離開傳承空間,離開之際迴身望了一眼。


    他有些悵惘不舍:“我當年遊曆水鄉的時候曾對一氣質溫婉如水的姑娘一眼定情……現在想起來那天尚覺十分美好。”


    簫臨:三角戀?


    可惜他對這些情感糾葛並不感興趣,神色淡淡,隻想著趕緊離開這裏。


    殘魂:“到了結契那一天,我那個激動喜悅啊,衣服都脫了。”


    “我一摸,他娘的底下帶把!”殘魂一臉便秘之色。


    簫臨:“……”


    萬年前前輩的情史竟也如此多彩。


    簫臨淡淡道:“師尊修的不是瞳術嗎?”


    還能瞎得這麽離譜?


    殘魂憋哧了半天,解釋道:“這……君子怎麽好意思隨便往人下三路看呢,‘她’胸是平點,可我也不是那等俗物,在乎講究那什麽……”


    簫臨被迫聽了個師尊的刪減版情史,對殘魂的智商有了個清晰的認知——堪憂。


    揉了揉額角,並不是很想聽。


    廢話太多了,能飛快點嗎。


    獲得傳承,重迴到石塔內,簫臨的眼神徑直落在軟墊上唿唿大睡的雪白小獸,眸光柔和了一瞬。


    雪白小獸爪爪間揪著漂亮的小薄毯子,窩成一團蓬鬆的雪,垂著兩隻軟綿綿的大耳朵圈住整個小身子,闔眸熟睡著。


    時不時猛然蹬一下後腿,大概是睡覺也不忘了揍人。


    簫臨動作極輕地將人抱迴懷裏,收了軟墊和薄毯。


    碧色玉珠“嗖”得躥到他身邊。


    殘魂的聲音從中響起。


    “其實,我還在。”


    “嘿嘿!沒想到吧。”


    “徒弟,在英明神武本君的帶領下,闖蕩秘境吧!”


    “讓為師帶你殺穿——”


    殘魂雀躍的聲音戛然而止。


    簫臨麵不改色地捏著那枚玉珠扔到了芥子戒。


    太吵了。


    垂眸摸了摸懷裏祁無月軟乎乎的耳朵,打開石門,出了傳承塔。


    師傅情史小劇場:


    殘魂大驚失色:你你你——


    孔祖師爺低頭在他唇上親了一口,好整以暇:我怎麽樣?


    殘魂趕緊“呸呸呸”地用手背抹了抹嘴,大聲道:滾啊你個騙子!


    孔祖師爺:說話要有憑據,我何時騙你了?


    殘魂生氣道:你分明是個男人,卻騙我以為是個姑娘!


    眼睜睜看著他像個傻子一樣大獻殷勤。


    孔祖師爺:我何時說過我是姑娘了?


    兩人初見時他穿了白衣戴了帷帽,在船頭驚鴻一瞥。


    他自認毫無半點女子之相,奈何某人是個睜眼瞎。


    殘魂“你你你”的半天,好像的確從未聽他說過自己是女子。


    他悲憤含淚,分明是個如仙如畫的姑娘!要不然他怎麽會一眼失了魂,念念不忘。


    殘魂抱著腦袋聲音顫抖:搞錯了搞錯了的。


    他一臉希冀地握住眼前人的手:你家裏可還有什麽姐姐妹妹?


    會不會是大舅哥特意來試探他的。


    孔祖師爺臉上沒了笑意:隻有一個弟弟,和我不像。


    殘魂萬念俱灰,欲哭無淚:那我的畫畫呢?我的畫畫呢?


    孔祖師爺含了笑,俯身吻去他臉上懸掛的淚:在呢在呢。


    殘魂臉都憋紅了:真沒跟你開玩笑,大兄弟,你把我的畫畫還給我。


    孔祖師爺:姓孔名遊畫,如假包換,你若不信,帶你去見我娘?她總不會認錯。


    殘魂隻覺得天塌地裂,他那麽大一香香軟軟的老婆沒了,變成了個硬邦邦的男人壓他身上。


    孔遊畫冷笑:是軟是硬你以前沒摸過?


    他就不信以前是軟的。


    殘魂臉上直冒煙:你開什麽玩意,這、這豈是能隨便摸的!孟浪!你太孟浪了!


    孔祖師爺:……


    這人的性子,他早該知道的。


    他按了按眉心,放輕語氣:別鬧。


    殘魂委屈死了:你才別鬧呢!


    孔祖師爺將眉一挑,斜睨他一眼,冷嗤道:好啊,你說的話立得誓都不認了。


    殘魂急道:我認啊認啊!


    孔祖師爺幽幽道:那你到底喜歡的是個女人,還是孔遊畫這個人。


    殘魂毫不猶豫:女版畫畫這個人!


    孔祖師爺:……是男是女就這麽重要?


    殘魂抽了抽鼻子:太重要了。


    壓與被壓,區別大著呢。


    孔祖師爺柔聲哄他:一樣的,一樣的,你喜歡桃花,我還給你畫桃花,一年四季皆不敗,你想看滅絕的九尾鳳鰭魚,我就給你多畫幾尾,養在蓮葉水塘好不好。


    殘魂:一樣個屁!你從我身上下去,這話可能還有點說服力。


    下是不可能下的,孔祖師爺心想,哭就哭吧,先哭再哄。


    殘魂被壓了。


    殘魂鬧了。


    桃花看了,漂亮魚養了。


    殘魂哼哧兩聲,也不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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