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宸在化療室的門關上的那一瞬間,看見了辛景哲眼裏的擔心,笑著對他揮了揮手,示意不要擔心自己。


    辛景哲看見她這個樣子,勉強的露出一個笑。


    自負見過很多人臨死前的樣子,大多數卑微且醜陋,少數人壯烈而燦爛,隻是白宸和他們都不一樣,他總覺得白宸是在期待死亡。


    就像她一開始認識幼稚那個係統的時候,根本就沒想過迴到現實世界。


    一個人為什麽會想著死亡?或者對死亡沒有絲毫的抵抗?


    “因為沒有什麽值得留念的事物。”他小聲的迴答了自己心裏的問題,隨後,恐懼使得他的身體微微顫抖,對,因為沒有什麽再值得留念的東西,比如她不會留念自己。


    辛景哲的臉上露出無奈的苦笑來,恰好這個時間張秘書打電話過來問他關於公司的事情,辛景哲處理完後,突然開口問了一句,“張秘書,你愛一個人的時候,都會怎麽做?”


    張秘書和他的妻子已經結婚差不多有十年,對於愛一個人該怎麽做,他想,張秘書比他知道的多。


    他不太懂自己該怎麽對白宸,白宸才會知道自己是愛她的。


    他知道小姑娘都喜歡驚喜,喜歡禮物,也知道白宸喜歡的東西,可是他早上給白宸送了小禮物的時候,白宸在哭。


    他在這個世界,從認識白宸的那一天起,就沒看見白宸哭過。


    即使自己怎麽對她都沒有哭過,可是這兩天白宸就哭了兩次,都是自己說了什麽,或者做了什麽以後。


    “不會做什麽,在一起就很好。”張秘書知道辛景哲是在陪白宸,老老實實的迴答。


    在一起就很好。是嗎?


    可是,我不懂。


    辛景哲道了謝,掛斷了電話,失落的看著窗外來來往往的車輛。


    他真的不懂,這是什麽意思,該怎麽做。


    兩個人在一起,什麽也不說,什麽也不做嗎?為什麽這樣就是愛一個人?


    深秋時節,樹幹光禿禿的暴露在空氣中,風裏已然夾雜了冬天的寒意,預示著寒冷的到來,這個世界,放眼望去似乎沒有了彩色的東西。


    ——


    白宸剛坐迴輪椅就閉上了眼睛,很疼。


    渾身上下沒有一處地方不疼。


    睡著前她用盡了最後的一絲力氣開口,“辛景哲,我會變得很醜,別治了。”


    辛景哲聽見這句話的時候,正小心翼翼的給白宸整理頭發,有一下把頭發落進了他的手心,動作停頓了一秒後,強裝出了笑臉開口,“怎麽會,哪裏有嫌棄自己妻子醜的男人。”


    他還想說什麽,發現白宸已經睡著了。


    他錯開了自己的視線,看著遠處,緩了一會才使得酸澀的眼眶恢複正常。


    “你知道嗎,白白,在未來的時間裏,我們都會變老,也都會變醜,所以沒關係,我能陪著你,是我的榮幸。”


    其實你不記得我們的過去,也很好,因為我之前做的那些事情都是混蛋才幹得出來的事,你不記得也好,白白,對不起。


    辛景哲把白宸抱上床,看著越來越蒼白,仿佛透明的白宸,把她抱進了懷裏。


    “對不起,白白。”


    人總是在快失去了以後才知道珍惜,原來我也沒逃過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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