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他原諒我,原諒我之前做錯的事。”


    “他要是死了,還怎麽原諒我。”


    這是白宸跳下藥池前對楊珣的最後一段話,這兩天,楊珣一直記著這些話。


    從建了就沒怎麽用過的藥池裏,泛著讓人反胃的藥湯味兒。


    那一日,楊珣實在沒耐住白宸的央求,領著她到了藥池旁,當著她的麵把剛剛筐中的毒蟲倒了進去,一時間藥池的場麵極其惡心,毒蟲撕咬的毒液,混著原本的池子中的藥草汁,泛著腐爛的屍體味道。他本想著,白宸見到了會害怕,也就不求著他了,可是,可是……她哪怕是怕,也跳了進去。


    楊珣看著裏頭的場麵,想起自己之前做藥人的時候,歎了口氣,錯開了視線。


    “你可想好了,你要是救他,就得先被蠱蟲咬了再跳進去,日日受著各種毒液的侵蝕。每日我給你放血後,再融入王爺中的毒,直到解開,你都得在這藥池裏呆著。”


    “嗯。”白宸從鼻腔裏應了一聲。


    “等你身上的血,成了解藥以後,謝宴的病差不多就需得你放心頭血溫養他七七四十九天。”楊珣說完,低下頭去看白宸的反應。她隻是抿了抿嘴,道了一個“嗯”。


    “白姑娘,很疼的,你不怕嗎?”


    “怕。”當然怕,怕死了。長那麽大,手被割破了都疼的想哭,要不是怕掉眼淚丟人,她才不得不忍著那些疼。可是……想想那個人會死,就很難過啊。


    “那姑娘,是求的什麽?”楊珣皺眉。


    “我想他原諒我,原諒我之前做的錯事。如果他沒有遇見我,過得應該比現在好。”白宸說完微微閉上了眼睛。


    “如果他死了,還怎麽原諒我。”


    楊珣本以為白宸求的是那正妃的位置,或者是謝宴的歡喜。原來她要的隻是一句原諒。


    白宸跳下去的瞬間,整個人都疼的蜷縮起來,她看著自己的皮膚上被咬出的傷口,血的味道吸引來了幾隻還尚存的毒蟲,她害怕的往後退,隻是在水裏格外的難移動。


    “不···”藥汁淹沒了白宸的聲音,還有她的害怕。


    這下,當真連以色侍君的資格都沒了。


    腦海裏這樣想著,玩笑的似的。可她心裏有七分害怕,一分驚恐,兩分期許。


    她怕自己再看見謝宴的時候,連一張正常模樣的臉都不剩下。


    她怕自己快死的時候,謝宴還是不肯原諒自己。


    也驚恐身處之地的陌生和恐怖。


    卻更期許自己真的可以幫上謝宴,期許著他能像那日陽光下一樣,扶著他的王妃,動作溫柔。


    想著他穿那大紅婚服的模樣,想著他橫抱起新娘的模樣,心髒疼的厲害,卻漸漸的沒那麽害怕了。


    那兩分的期許,許的是成了十分,把她的害怕和驚恐都給擠走了。


    如果說生命裏的所有錯誤,在人生結束前都要彌補幹淨,那我願意用一切來彌補,隻要你開心,隻要你肯原諒我。


    因為除此之外,我已別無所求。


    ——


    “謝宴,你要等我。”


    白宸在藥池裏呆了一個晚上後,楊珣花了些力氣才把白宸拉到了池邊。幾根銀針紮下,便聽見了這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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