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為什麽要知道你是誰啊?”


    白宸仰頭把杯子裏的酒喝光,天鵝頸露出瀕死的弧度,喝完酒的她大笑著,圍著男生轉了一個圈。


    “你是誰不重要,你今天晚上陪我才是最重要的。”


    男生琥珀色的眸子愈發暗了起來,裏麵像是醞釀著暴風雨,額角的青筋暴起,卻用極盡溫柔的語氣輕輕開口,“好,我今天是你的。”


    “那···你說一句,你還有我。”


    男生伸出手來,緊緊抱住了白宸,在她的耳邊開口。“沒關係,哪怕全世界都拋棄了你,你還有我。”


    沒關係,哪怕你現在喝醉了,把我當成別人,我也會緊緊抱著你,告訴你,你還有我。


    沒關係,哪怕你根本不知道我叫什麽,是誰,我也會告訴你,你還有我。


    “這樣,真好。”


    白宸笑了,臉上都是滿足。


    顏昱,如果你也會這樣就好了,有這樣一句話,我覺得自己受的那些委屈就什麽都不算了。


    “白宸,他們果然說的沒錯,你這樣的人不值得好好對待。”白宸臉上的淚還沒有消散,剛剛喝的酒還辛辣在喉嚨裏,就聽見了那個已經刻在記憶裏的聲音,說出了她根本不想聽見的話。


    “顏昱!”


    醉意在瞬間消失,她掙脫開那個人的懷抱,不顧眩暈的視線,慌亂的去拉顏昱的手。


    “夠了,還沒裝夠嗎?”顏昱皺眉,一把甩開了白宸。


    “你聽我解釋,不是你想的那樣的。”


    白宸努力的眨眼,試圖看清顏昱的方向,昏黃的燈光下,周遭滿是酒精和廉價香水的味道,像極了在皇後的那天。


    可是今天,同樣的,不會有人帶她走了。


    “你有什麽好解釋的?你說我以為我多了解你,看你這幅樣子,我是真的不了解你啊,白宸。”


    話說到最後,已經是咬牙切齒。


    “那你知道,我為什麽來這裏嗎?”白宸看著這樣的顏昱,隻覺得難過,在沒有什麽好說的。


    “我不需要知道,一個在皇後陪客的人,知道這家酒吧不正常嗎?”


    你剛才就那樣主動的邀請一個男人,還有什麽好解釋的,我還需要聽你編什麽故事。他來這個酒吧純屬無心,沒想到看見了白宸,這樣主動的白宸。


    白宸的臉色在這句話以後,瞬間蒼白,原來你就是這樣看我的,一個陪客的人,那為什麽要給我那樣的溫暖,讓我忘都忘不掉呢?


    “你過分了。”有一個很陌生的聲音橫插進來。


    “你是她的哪個客人?我的事情,還輪不到你來管!”顏昱轉頭離開,沒有再看一眼枯死般站在一旁的白宸。


    白宸的眼前依舊是朦朧一片,她對著那個身影,開口“謝謝你。”


    然後,拎起自己的外套往酒吧門外走去。


    沒有什麽好解釋的,不是嗎?


    世人隻會看對與錯,不會去問你是怎麽走上錯誤道路的,更不會問你曾經曆了什麽。


    她木然的伸出手,在路燈下,有一片雪花落在她的手上,她張了張嘴,沒能發出聲音卻帶了血腥味。


    她隻是做出了一個口型,“顏昱,你看,又下雪了。”


    ——


    白宸沒有迴家,更準確的說,她已經沒有家了,她在教室裏坐了一整個晚上。


    看著這個承載了她十七年歲月的城市,被黑暗一點點侵蝕,整個城市開始被燈光點亮,又是新的白天,燈火通明般絢爛著,就像其他人的人生。


    可是,總有黑暗的地方。


    白天,縱使太陽有多麽的耀眼光明,也有照不到的牆角。


    黑夜,縱使燈光多麽的絢麗多彩,也有沒有燈光的地方。


    像極了自己。


    她一動不動的坐在位置上,透過玻璃去看這個城市,熟悉卻滿是兇殘的城市。


    我自以為我在這個城市終於找到了一絲絲溫暖,不想放手,到頭來隻是我自以為而已,多可笑。


    一直到天亮,她都保持著同一個姿勢。


    直到她和周雯在剛上早自習的時候,被叫到了辦公室。


    “經過我們老師的慎重考慮,還是周雯去參加數學競賽,畢竟學校的聲譽也很重要。”


    聲譽嗎?


    白宸發出一聲細小的諷刺。


    “白宸,你不要對老師抱有其他不對的想法,老師也是迫不得已。”老師的話語裏的敷衍,根本不需要掩飾。


    “怎麽會。”你們不都是一個樣子嗎?自以為是的否定了我的所有,我該習慣了才對。


    從辦公室裏出來,往教室走的路上,周雯的心裏就像裝了蜂蜜一樣,她走到白宸身邊,“我就說了,你不該和我作對的,白宸,你沒那個資格。”


    “是嗎?你又從哪裏來的資格呢?當年考入清河高中的時候,我可是全市第二,你是第三,要不是你那個還算可以的家庭,還有你死皮賴臉的在穀露身邊呆著,你以為,你有什麽資格?”


    她的聲音雖然小,卻足夠堅定,因為她說的就是事實。


    “白宸,你!”


    周雯一直芥蒂的事,被白宸不加掩飾的提起,瞬間怒火中燒,伸出手來就要打向白宸。


    在辦公室裏一直低著頭的白宸,在這一刻突然抬起了頭。


    臉上沒有一絲的血色,眼窩深陷,整個眸子滿是血絲,就像剛剛從地獄裏爬出來的惡魔一般。


    白宸身體微微一側,躲開了周雯的那一巴掌。


    周雯一腳踩在了冰麵上,滑了出去。


    那塊冰麵,是昨天下午為了捉弄白宸,向白宸身上潑出去的那盆水,有一部分潑在了地上,經過一夜結成了冰。


    冰麵在教室的後門,而教室後門離樓梯口非常近,周雯直接摔下了樓梯。


    白宸聽見有路過的同學大聲喊著,“白宸把人推下樓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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