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緩緩睜開,模糊的視線重新凝聚,還沒來得及觀察四周的情況,寧七就忍不住一陣齜牙咧嘴,額上暴起一根根青筋。


    劇痛猶如『潮』水般湧來,全身四肢百骸像是被壓上了數座山峰一樣,任憑驅使都抬不起一絲動作。


    猛吸了幾口涼氣,寧七費勁調起一絲意識分析此時是什麽情況。


    四周不是自己昏倒前的大河旁邊,外邊透過來的幾縷光照可以看出這裏是一個房間,隻是除了身下的一個床榻,這房間什麽東西都沒有。


    “該不會是被那夥邪修抓起來囚禁,然後嚴刑『逼』供,用來泄憤吧?”


    寧七心頭湧起一絲悲涼,關鍵的是此刻他全身的劇痛讓他剛凝聚的意識又重新陷入無盡的痛楚中,連思考都極為艱難。


    吱呀!


    門外碰碰跳跳走進一個孩童,罩著不合身的道服,紮著兩個羊角辮,正是白葉童子。


    “你醒了!”


    看到寧七齜牙愁眉的樣子,白葉才反應過來,揮手灑入一片青『色』靈光。


    隨著靈光落在身上,融入體內,寧七可以明顯感受到溫和舒適的感覺沐浴全身,將痛楚緩解了一些,不至於連說話都費勁。


    “多謝白葉童子。”


    “不必客氣。”白葉拿出一個果子,大口大口啃著,將汁水濺得滿嘴都是。


    “童子能否跟我說說我是怎麽迴來的?”


    “嘖!”咽下果肉,白葉盯著寧七的眼神亮閃閃的,掩不住的好奇道:“這個不急,我倒是很好奇你是怎麽活下來的,你現在感受一下自己的身體情況吧。”


    聞言寧七升起一絲不詳的預感,心神沉入體內,看到的情況頓時讓他陷入了呆滯中。


    此時他的身體內,猶入狂風過境,一片狼藉,五髒六腑布滿了一道道傷口,暗淡無光,往日充沛的氣血竟然是一絲不見,仿若幹枯的河床般,皸裂出一塊塊裂痕。


    而體內的無數經脈更是找不到一絲完整的,『穴』道堵塞,連自己的心髒都跳動得虛弱無力,比之垂死之人更是好不到哪去。


    “怎會這樣?”


    怪不得他之前醒來時沒有一絲力氣,身體內的情況已說明他是一個廢人了,能醒來已經很不錯,可這也是他想不明白的地方。


    “自己前後明明隻是中了鄭執事一道攻擊而已,即便境界差距過大,也不至於如比吧?”


    寧七想到當時中了鄭執事一招叫“血煉真術”的法術,他好歹用符兵和靈符擋去大半攻擊,所以才保住一條『性』命。


    難道是他昏倒後還有邪修過來?但如果是邪修的話,他醒來的地方也不會是此地了。


    或許還真是鄭執事那一擊造成的,自己沒有進階到練氣境,始終不能理解修士的厲害,看來以後不能仗著靈符這麽瞧不起練氣境的修士了。


    將自己體內的情況和猜測說出,看白葉童子有什麽辦法。


    白葉晃著腦袋想了半會,搖搖頭說道:“你說的這個鄭執事,我沒聽說過,不過你說是中了一招血煉真術的法術才變成這樣的,倒有些可能。”


    見寧七又開始齜牙咧嘴,白葉又重新散落一片青『色』靈光,暫時減緩他的痛楚,而後說道:


    “這個鄭執事修煉的乃是血煉功法,而血煉功法一般都是詭異難纏的法門,被血煉功法打入體內後,它並不會直接消失,而是會繼續利用人體氣血繼續造成破壞,直到血煉功法內的靈力消失。”


    “所以受到血煉功法的攻擊,修士都會趕緊驅除此法所帶的靈力,你變成這樣,可能就是血煉功法利用你的氣血造成破壞。”


    “果真是這樣!”寧七暗道自己的運氣簡直差到極點,最終還是栽在了鄭執事的手中。


    “那可有什麽辦法解決我體內的狀況?”


    “這個嘛......”白葉小嘴巴撅著,瞥了瞥寧七,好像有點不忍心打擊到他。


    “你的身體被血煉功法摧毀,氣血精華都被此法術吸收,五髒六腑潛力耗盡,經脈萎縮,你能醒來還是我用靈力吊著你最後一絲生機,要不然......”


    剩下的話白葉沒說出來,可寧七已經知道結果。


    原以為進入仙修大派,即使不能成為修士,也可以在此地養老,沒想到大好年華還沒享受,就要唿唿哀哉了。


    寧七歎了口氣,勉強接受了這個結局,轉頭問道:“那饌玉殿的隊伍之後的情況怎樣?”


    好歹同是宗門弟子,關心一下當日的事情也說得過去。


    白葉有些驚異於寧七這麽快就看淡了生死,不過他的注意力立即被這話吸引過去,有些懊惱說道:“哎呀,早知道你這次的行程這麽兇險刺激,我說什麽都要過去的。”


    看著他不嫌事大的表情,寧七隻能嗬嗬一笑。


    “這次饌玉殿的隊伍在錯骨山脈遭遇伏擊,宗門損失不小,能迴來的修士隻有原來的一小半,仙台境都損失了五個,這還是宗門救援及時的結果。”


    “這麽慘烈!”寧七一驚,他當初在濃霧中脫離隊伍可謂是一個明智的決定,如果不是倒黴碰到鄭執事的話。


    “帶隊的饌玉殿的陳副殿主倒是迴來了,可也是身負重傷,沒有個十年以上的閉關都恢複不了實力,而最主要的還是這群邪修的目的,竟然要伏擊宗門的金丹境!”


    白葉甩著他那寬達的衣袖,哼哼道:“可惜這群邪修想玩一出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戲碼,卻早被宗門識破了。”


    “一年前赤光寶船被襲擊,宗門可不會如此簡單就忘記,邪修還想來同樣的計劃,可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白葉興奮地道:“我當時可是偷偷跟在後麵目睹了金丹境修士的戰鬥,邪修總共有五個金丹境埋伏宗門的人,當看到宗門隻派出兩個金丹境修士時就忍不住跳出來圍攻。”


    “這次宗門可派出了大半力量,連掌門都親自出動了,等這些人跳出來後,宗門埋伏好的十幾個金丹境二話不說聯手夾擊,當時那場麵可是驚天動地,山河齊鳴,邪修隻能抱頭鼠竄。”


    “可惜這麽多人隻留下了四個金丹境邪修,為首的司老魔還是被他逃掉了。”


    白葉咂咂嘴,顯得很不滿意。


    寧七聽完後可沒有半點激動,宗門早預料到會有邪修伏擊,所以才能大獲成功,可饌玉殿的隊伍此行就是充當誘『惑』,為了讓邪修上當的誘餌,甚至以宗門弟子的『性』命來做籌碼。


    不知道是他們這些外門弟子不知道,還是連隨行的仙台境修士都不知道,如果他們即便知道了也依然這麽做,那可真是極為忠心啊!


    不過此時寧七並沒有什麽反感,蒼羽山能成為東瀾疆的修仙大派,要是不果斷一些,如何執掌這麽大的宗門範圍。


    而且想來宗門並不知道邪修會有這麽大的手筆,二十個仙台境邪修一同出手,在蒼羽山曆來的經曆中,也是極少發生。


    此次能拿下四個金丹境邪修,這點損失也不算什麽,更能避免以後損失更多的弟子。


    但寧七還是很有怨念,因為誰讓宗門此行把他牽扯進去的,現在落得一個這麽悲慘的下場。


    講完後白葉還意猶未盡,看了寧七一眼後,說道:“當時宗門發現你後,還以為你死了,要不是我跟著出來,他們差點將你火化。”


    “喏,這是你身上的儲物袋。”白葉將一個儲物袋扔在寧七身上。


    寧七現在根本沒法動彈,更別提用靈力解開儲物袋了,看著白葉時不時傳來的好奇眼神,他啞然一笑。


    白葉當然不可能貪圖這個儲物袋,何況隻是一個練氣境修士的儲物袋,他也看不上,隻是看到儲物袋是個人都會忍不住打開,看看裏麵有什麽新奇的玩意。


    寧七:“童子,這是我從邪修身上得來的戰利品,沒法打開,你幫我打開吧。”


    “這是你說的。”


    白葉小手抓住儲物袋,靈力蔓延,儲物袋頓時敞開一個口子,裏麵的東西嘩啦啦的傾倒出來。


    寧七還沒看清有什麽東西,白葉雙手就已不停的扒拉,伴隨著他的不滿聲音,“這都是些什麽啊!”


    然後就見他捏起一個血紅『色』的珠子,放在鼻子下聞了聞,眉頭皺了皺說道:“這些東西就這枚血珠比較珍貴,還是由蘊含氣血精華的草『藥』凝聚,對於你來說倒有些幫助。”


    說完白葉將血珠放下,有些氣惱地說道:“還以為有什麽好玩的玩意,浪費我的時間,我先走了,寧七你有什麽事就喊一聲,如果我聽得到的話。”


    見他待不住走出房間,寧七無奈笑了笑,白葉童子乃是精怪所化,對於人並沒有太大的感情,能把他從錯骨山脈抬迴來就很不錯了。


    視線收迴,剛才白葉所說的血珠反而引起了他的注意,這蘊含氣血精華的血珠,貌似是鄭執事準備服用的,可惜落在他手中。


    能被一個練氣境圓滿修士收好的東西,或許能將他的『性』命拖得久一點呢。


    可寧七忽然想起一件事來,他昏倒前收好的金丹好像不見了!


    心裏一陣著急,身體內卻陡然傳來了一陣波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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