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光閃爍,一圈若隱若現的紋路浮現在地麵,勾勒出裏外三圈交疊在一起的圓形軌跡。


    下一刻,銀光在這方空間忽然大放,隨即猛地收縮迴去,重新變得靜謐無聲,但與之前不同的是,此處已憑空多了三個身影。


    寧七現在感覺非常的不好,像是腦袋中灌滿了泥漿,又被千軍萬馬踐踏過一般,身軀內每一絲筋肉都隱隱被撕扯開來一般。


    不僅是他神『色』疲憊,身旁的蕭紫雲同樣如此,甚至比他還嚴重,要不是此刻薑白一直伸手搭在她身上維持著一層護罩,隻怕早已暈厥過去。


    之前在進入傳送陣前,薑白就告誡他們要做好心理準備,一般修士在經過傳送陣時都會非常小心,傳送陣連接虛空,充斥著虛無之力,要是沒有修為護身,隻怕不小心就會落得身受重傷的下場。


    即便是這樣,寧七和蕭紫雲有薑白的護持進入傳送陣,但還是極其勉強。


    看了一眼腳下沒有任何痕跡的地麵,寧七隨之跨出這方範圍,腳步有些虛浮,但總算能穩住身形。


    腦海中的混『亂』之感稍微平息下來,他才有心思細細打量此處。


    這是一間四麵平整,寬闊的房間,通體有黑『色』磚石構成,除了幾顆照明石外,再無其餘的東西。


    “看來是專門為這神奇的傳送陣建造的房間。”寧七暗道。


    正躊躇原地,不知往那裏出去的寧七,對著他的正前方突然有一道裂隙在牆上延伸而出,勾勒出一扇足有人高的石門,然後緩緩打開。


    “不用擔心,這裏是宗門之地,出去吧。”看到寧七的猶豫,身後為蕭紫雲治療完的薑白走過來,好生勸道。


    “嗯。”寧七臉上笑笑,走到勉強能走動的蕭紫雲身旁,扶住她的手臂,熱情道:“蕭師妹,我來幫你吧。”


    攙扶著蕭紫雲落在薑白後麵,隨著他踏出這個房間。


    明亮但卻不刺眼的光芒充斥在視野所及的範圍,天空已被蔓延的石壁覆蓋,寧七極力地眺望才勉強看到建築盡頭若隱若無的牆身。


    之前見過的落日城足以讓他感到震撼,眼前身處的建築中雖不及落日城宏偉,但卻令人更加難以忘懷。


    仿若通天巨柱,高不知有多少層,一圈一圈環繞而上,中間中空,不時有修士在中間穿梭上下。


    而三人身處的這一層連接中間的巨大通道,無疑是第一層,整座建築如此浩大,卻沒有一根承重的石柱,直挺挺地構建出一片遼闊無邊的大廳,支撐起其上無數的層樓。


    通體的金黃之『色』,並沒有庸俗之感,目所能及的牆體上,甚至腳下的地麵刻畫的無數凹痕反而讓其處處透『露』著神秘、瑰麗的氣息。


    “此乃摩訶塔,總共三十三層,每層都有傳送陣通往其他地方,是宗門的鎮宗之寶。”薑白提起此物,滿臉熱忱。


    當走出摩訶塔,看著身後那接天連地,下一刻又仿佛變成普通的石塔,前一息還近在眼前,轉眼間卻又若隱若現逐漸遠去,寧七晃了晃腦袋,決心遠離這些危險神秘的東西。


    亦步亦趨,踏入放眼波瀾壯闊的山河之地。


    .....


    距離寧七從摩訶塔出來後已經過了三天。


    三天來仿若將他的人生顛倒了一般,碰到的奇事讓他從最初的驚訝、謹慎、麻木到現在的隨波逐流,有些看透人生,風輕雲淡的感覺。


    這聽濤閣就是一處。


    聽濤閣是蒼羽山用來接待客人的一處地方,而蒼羽山,就是寧七此行目的地的宗門,據說在十萬澤原中,也是無與倫比的霸主。


    在蒼羽山的無數群山中,有一座延綿矮小的山脈,雖不比周圍巍峨雄奇的山峰,倒也有飛流端石,風光秀麗,無疑是一個迎賓待客的好地方。


    聽濤閣中無數庭院中,接近半山腰的一處院落。


    寧七放下手中一本看上去有些年頭的書冊,躺在藤椅上,長長吸了一口氣,頓覺得渾身舒暢,身體仿佛從內到外被淨化一般,通透至極。


    這種舒適的感覺隻有他再來鍛體法門突破一個大層次時才能感受到,可如今隨便一個唿吸間都能體會到。


    “要是長時間都呆在這種環境,延壽百年都是輕而易舉的事。”


    寧七感慨,而這聽濤閣隻是蒼羽山最不起眼的一處地方,要是能......抬頭望著群山深處,那裏雲霧嫋嫋,仙鶴飛舞,一片氤氳景象,乃是蒼羽山真正的宗門所在。


    “原來這世間還有靈氣此種說法。”寧七張開五指在空中虛握了一下,再度張開,仿佛抓取了一把靈氣。


    之前他雖見識過幾迴修士間的戰鬥,但對於修仙界的認識可是一竅不通,隻知他們間的鬥法令人眼花繚『亂』,威力甚大而已。


    在薑白暫時把他安排在聽濤閣中等待消息後,寧七仗著薑白的身份從此地的管事要來了不少書冊,雖然都是一些關於修仙界的雜聞遊記,也令他見識開闊不少。


    修仙界之人一般統稱修士,與寧七熟悉的凡俗江湖一樣,修行內家真氣來發揮出遠超常人的武力,修士不修真氣,而是修煉靈力,這靈氣就是修士體內靈力的根源。


    靈力與內家真氣相比,猶如雲泥之別,一個最弱的修士修來的靈力,都能與凡俗的宗師高手相抗衡。


    因為沒有真正踏入修行之境,雖初識靈氣玄妙,寧七也隻能看不見『摸』不著,暗自羨慕一番。


    身處遍布靈氣的環境中,這種熟悉的舒適感讓他想到了以前突破鍛體境界時的舒適氣息,玄妙之感,他以為要到鍛體法門真正圓滿的時候才會揭開真相。


    如今心中的疑『惑』或許可以有一個大概的猜測,這鍛體法門會不會跟修仙界中的功法扯上一些關係呢?


    “噠噠”幾聲敲門聲傳來,正凝神思考的寧七收迴心思,讓外邊的人進來。


    院門打開,走進一個唇紅齒白,不過十一二歲的道童,紮著兩個羊角辮,喜眉笑眼,向寧七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


    “寧師兄,時間已到,小童要收迴藏書了。”


    他在揖禮時,身上的道服顯得有些寬達,衣袖搭攏下來,將他的兩隻小手都蓋住了,倒顯得跟世俗間的年畫童子一般可愛。


    寧七趕緊起身還禮,一點也沒有自持師兄身份的意思,站在他身前口口聲聲稱他為師兄的道童正是聽濤閣的管事白葉童子。


    初次見到此人是他還疑『惑』為何一個稚童可以當做修仙宗門的管事,可結果卻讓他再次認識了修仙界的千奇百怪。


    薑白將他安置聽濤閣的時候,特意囑咐過白葉童子的來曆,在聽濤閣還沒建立的時候,白葉還是一株普通樹木,後來偶得造化,全部葉子一夜變白,慧智初開,修行千載後化為人形。


    沒想到一株樹木竟然可修成人形,一個稚童乃是修煉上千載的精怪,寧七咋舌時也是心裏發怵,不知這蒼羽山中還有多少奇聞異事。


    多日來的接觸大體『摸』清童子的『性』格寧七才稍微放鬆下來,可麵對他時還是得規規矩矩一點。


    將手中的書籍交還,寧七又向童子道了一聲謝。


    童子連連擺手,然後拱手一禮道:“寧師兄不用謝我,你乃薑師兄親自吩咐小童好好照顧之人,力所能及之事對於小童來說本是應當的,不知師兄還有什麽吩咐?”


    一個孩童實則是千年精怪做出這般規矩姿態還真讓寧七頗為不適,這幾日他從道童那裏要了不少的書籍增長見聞,此時他試探問道:“那童子可否跟我說說十萬澤原?”


    “十萬澤原隻是一個大體的稱唿。”說話間,白葉童子似乎對保持著端正站立的姿勢極為不適,扭了扭身子。


    寧七看著他站立不安的模樣,輕笑道:“童子不必講究,在下隻是一個凡俗之人而已,其實對這些規矩禮節不是很在意。”


    白葉聽到他話頓時舒了口氣,一下子跳到藤椅上,一搖一晃間臉上是頗為享受,嘴中還嘟囔著:“這些禮節太煩人了,還是這樣舒服些。”


    看著他前後截然相反的表現,寧七倒是楞了一下,看著童子稚嫩的麵容,隨即反應過來。


    百葉童子在藤椅上舒服地眯著眼睛,繼續道:“先不說十萬澤原,我等身在的宗門蒼羽山不依靠神通術法,淡淡憑借腳力的話,也得走上數年時間,這還不包括宗門延伸出去的地界。”


    寧七點了點頭,白葉所說的隻是宗門的真正核心所在,就像凡俗世界的奉元國,管轄著十六州,但還有大片的地盤也包括在奉元國內,隻是有如雞肋般,所以其核心隻是十六州之地。


    “蒼羽山都如此廣闊,更何況隻占據了其一隅之地的十萬澤原。”


    白葉童子眼含熱切,“十萬澤原素有九疆四域之說,其中世家宗門,妖魔鬼魅,上古遺跡,仙魔戰場,可謂是遍布期間,說不定一腳下去就能踩中一個未開啟的秘境呢!”


    “咳咳。”寧七看他越說越激動,忍不住咳了幾聲。


    “師兄如果有機會不妨與我一齊去十萬澤原探險一番......”白葉正在興頭上,陡然看到寧七無奈的神情,訕訕笑道:“我隻是說說而已,以師兄的修為,還真不合適......”


    無意損了寧七一句,白葉問道:“師兄是搭乘寶船過來的吧,一路上可見到了許多兇禽猛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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