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下第二峰的寧七來到山穀中間的擂台前時,發現全峰比武早已落幕,比武場上全是密密麻麻的匪徒。


    圍繞擂台四周搭建的觀賞木棚下席地圍坐,更多的是直接暴『露』在細雨之下,衝淋著身上連月來的悶熱。


    場上隨意擺放的酒壇子,從敞開的封蓋看去,酒壇中點滴未剩,看來這群匪徒今日是敞開了肚皮吃喝。


    從那些酒壇子的數量看,他在灶房處的釀酒應該是被搬空了。


    寧七暗自感歎,並不是可惜自己辛苦製作的釀酒,而是覺得數量有些少,不知道毒素累積的夠不夠。


    正在兀自歎氣的寧七敏銳察覺到場中的氛圍有些異樣,抬頭望去時才發現一些人正笑『吟』『吟』的看著他。


    隨後就是交頭接耳,不到半晌,窸窸窣窣的比武場頓時掀起了軒然大波。


    演武場上有一排座椅擺在擂台前方的高台上,此時正做著幾個氣勢淩人的匪徒。


    除了寧七眼熟的血狼、花狼外,剩下的全峰比武中勝出的新晉峰主,此時正一臉戲謔的看著還坐在位置上的血狼如何應付。


    “這就是那個不知死活的新人嗎?看上去很老實瘦弱啊,怎麽如此衝動,不會是真如傳聞的是血狼你設計讓他入局,滿足自己私欲吧!”


    “都是十一峰的兄弟,血狼你就大人不記小人過,何必與一個螻蟻大動幹戈呢。”


    坐在血狼旁邊的花狼也轉過頭來,拋了個媚眼,嬌聲細語道:“血狼兄,看在我的麵子上,不如將這人交給我如何,我保證好好炮製他。”


    血狼不為所動,他怎不知這幾人如此好心好意勸誡,不過是想落自己一個麵子,他與寧七的賭局在十一峰可是傳遍了,要是此時突然放其一馬,不論是什麽原因,不免降低他在眾人心中的威視。


    剛剛選舉完新晉峰主,正是籠絡兵馬的時候,這時候幾人已經相互算計了,畢竟十一峰的資源可是有限的。


    血狼冷哼一聲,製止住身邊花狼喋喋不休的聲音,看向眾人中間的金堂主。


    怎麽說寧七也是金堂主帶上十一峰的,如今他在十一峰的地位一時無兩,血狼再怎麽衝動也要顧及一下他的麵子。


    金堂主瞧見血狼的目光,喝了一口茶水,淡淡說道:“血狼峰主不用看我,大家等這麽久,不就是為了看你倆的表演嗎?”


    聞言血狼嘴角勾起一絲殘忍的弧度,從座椅上起身,踏步而下。


    場中的目光隨著他的動作聚集在一處,喧鬧的氛圍瞬間安靜下來,隨後就是更加瘋狂的叫嚷聲。


    寧七掃視著這群匪徒激昂的神情,默不作聲,向擂台走進。


    人群中的某處,朱柴和馬三娘正攛掇周圍的匪徒押注,對當麵的一人叫到:“你押大押小?”


    “怎麽個說法?”


    朱柴哼哼道:“以百息為限,押大就是超過百息以上,押小自然是百息以下,不過我勸你還是押大的。”


    “為什麽?要知道上場的可是血狼啊。”


    朱柴拉過此人在他耳邊附聲道:“我跟這小子接觸的時間最長,以我對他的了解,他可是一點拳腳都不會,連我都能輕易撂倒他。”


    在此人麵現不耐的時候,朱柴才繼續道:“可你別忘了上場的是血狼,越是弱小的人越能勾動他的興趣,像是貓捉老鼠一般,把老鼠戲弄完了才會一口吞下。”


    此人被朱柴忽悠著下注,然後才反應過來,叫罵道:“朱老三你這個黑心蟲,開的什麽賭盤,一百兩才賺一個銅子......”


    有說、有笑、有戲謔、有高聲嘲弄,無一例外都在等著寧七在他們的麵前表演出的醜態。


    血狼徑直走上擂台,眼角的餘光掃過寧七,『露』出一絲肆意的快感。


    寧七見他表麵冷酷卻登台如此快速的急相,對著他略微一點頭,也不管他內心怎麽想,繞過擂台,走到了一邊豎立的的高大香爐前。


    這香爐足有他身子大小,十一封不知從哪流傳起來的規矩,每逢大事都要祭拜一番天地鬼神,焚香祝禱。


    這群惡貫滿盈的匪徒竟也怕神鬼之類的東西,不得不說是一種諷刺。


    因為雨水澆灌,香爐上的一簇簇香已經熄滅,寧七打開手中的布條,拿出包裹裏的三根香點著。


    青『色』的外形,赤『色』香芯,點著後飄出一縷縷赤紅『色』的煙氣,並伴隨著一陣奇異的味道傳出,刺鼻卻使人忍不住嗅聞。


    看到他臨上台時還特意上香的動作,眾匪徒仿佛是看到了不可思議的情景,臉龐同時擠作一團,忽然哄堂大笑起來。


    寧七將香『插』好後,早站在一旁的朱富走過來,那張因大笑而漲紅的臉故作誇張地道:“這不會是要臨時燒高香,希望能好運加身,甚至於能戰勝血狼老大吧!”


    “哈哈哈!”朱富一臉不屑,“你連我一根手指都抵不過,竟敢去挑戰血狼老大,我看不用血狼老大動手了,我就在這裏一巴掌怕死你。”


    “血狼是你爹嗎?”寧七突然問道。


    “你說什麽......”朱富一臉錯愕。


    “血狼是你娘嗎?”


    “你說什麽?”


    “如果都不是,那你一定是他的一條狗,不然你不會如此忠心。”寧七連聲說道。


    “你......你一個螻蟻竟敢辱我!”朱富反應過來,臉『色』霎時間青紅流轉,揚起手掌就欲拍下。


    “朱富,你在那磨蹭什麽,讓他上來!”一聲陰冷的聲音從擂台上傳來,令憤怒的朱富突兀停下動作,臉『色』鐵紅不止,滿臉不甘。


    “希望你能撿迴一條命,我會......”


    就在他還想丟句狠話時,旁邊的寧七早已走出老遠,留下他尷尬憤怒卻又無處發泄的憋屈。


    站在擂台上,血狼冷笑道:“知道比武都已結束,為何這些人都沒有離開嗎?就是想看看你的精彩表演呢!”


    “估計是想看我們的猴戲吧。”


    “你嘴皮子挺厲害的,希望你的本事也能一樣,否則就無趣了,哼!”


    我也希望你有機會試試,暗自咂『摸』,寧七覺得這種鈍刀子折磨人的方式還是蠻不錯的。


    “既上擂台,生死自負!”一旁充當臨時裁判的賬房宋先生喊道。


    “鐺!”一聲極大的鑼鼓聲敲響。


    聽到這動人的號令,血狼不自覺地『舔』了『舔』嘴唇,『露』出一絲血腥的笑意,“不知道你是愚蠢還是有所依仗,現在,我隻想將你慢慢蹂躪至死。”


    看到血狼兩手隨意搭在背後,毫無顧忌走向自己,顯然一副貓捉老鼠的肆意模樣,寧七忽然抬頭看向天空,張嘴道:“慢著......”


    “怎麽,如果是想我求饒,那就不必說了。”血狼搖頭道。


    寧七:“我隻是臨時問一句,你喝過我釀製的青麥燒酒嗎?”


    麵對他這個不符合當前情況的問題,血狼楞了一下後還是迴答起來,畢竟心情不錯,“你這人手中的青麥燒酒確實受歡迎,但若說十一峰唯一的特例就是我了,其他人無酒不歡,我卻是從未沾過任何酒水。”


    隨後他神情驀然一冷道:“但你要是想憑借此手段來求得一命,那可真是癡心妄想!”


    “你想多了。”對於血狼腦補的諸多意思寧七解釋道。


    “你不覺得今天的雨下得格外好嗎?”淅淅瀝瀝的細雨掉落,不一會擂台上的兩人已經沾濕了衣裳。


    “你廢話太多了!”任血狼心情尚好,也抵不住寧七無聊至極的話題,眉眼間顯示出一絲不耐煩,大步朝著他而來。


    “雖然不是時候,我還是最後問一句,你剛才是不是聞到了某些特殊的香味?”


    移動中的血狼雖然不耐煩,但也不阻礙他心思轉動,此地都是衝刷過後的雨水味,至於剛才突兀聞到的刺鼻香味,一晃而過,他也沒放在心上,衝寧七冷哼道:“那又怎樣,我先卸掉你這張嘴。”


    “那就好。”


    寧七鬆了口氣,他本不是一個碎嘴的人,隻是有時說話比較傷人而已,拖了這麽長時間,就是讓之前的布局奏效罷了。


    眼見血狼的身形已經觸手可及,他瞳孔裏倒映的興奮殘忍清晰可見,寧七嘴中默念:“三......”


    “二......”


    “一!”


    手掌在往前探出一寸就可讓寧七依然輕鬆隨意的臉龐捏成碎塊,血狼甚至都可以聽見自己身體內許久未曾出現過的激動心跳。


    “哀嚎吧!”血狼冷笑一聲,探出的手掌勁力湧動,卻驀然聽到了寧七嘴裏吐出的一個“一”字。


    “裝神弄鬼!”


    但未等說出此話,在他不可置信的眼神中,血狼就看到自己的手臂突然無力聾拉而下,身體中大力跳動的心髒仿佛驟然被冰凍一般,身軀直挺挺地撲倒在地。


    “咚”的一聲砸地聲,血狼甚至都感覺不到疼痛,一種軟綿綿的無力感從四肢百骸湧出,腦袋、雙耳中盡是嘈雜的“嗡嗡”聲,讓他連思考的心神都無法集中。


    “哇......”“怎麽迴事?”“這是什麽戲法?”


    比武場上原本圍攏的匪徒不約而同站起,仿若一個模子刻印出來的表情一般,兩眼發直,嘴巴大張,全是一臉震驚的神態。


    他們隻看到擂台上的兩人在交談了一會後,血狼一臉不耐的衝向寧七,在即將拿下對方時突然就倒地不起。


    難道寧七使了什麽詭異的手段?


    這是場中所有匪徒此時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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