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當空,熾熱的天氣與山穀內『潮』濕的環境混合成了最折磨人的刑具。


    穀內赤膊擦汗的匪徒眼含羨慕的抬頭看向山峰高處,那裏是站崗巡邏的人員,所謂高出不勝寒,但相比穀底濕熱的環境,這裏明顯更加舒適。


    況且自山腰以上就會有一圈淡淡白霧籠罩,更添一份涼意,所以能得到山腰位置巡守的活是十一峰所有人都眼熱的。


    而越靠近第一峰之地,白霧籠罩的濃度越發密集,位於第一峰的山頂,被一圈厚實的霧團包裹,被山風吹拂時隻是略微『蕩』漾,撥出一層漣漪後又恢複原樣。


    這樣的景象如被其他人看見,定會感歎此峰瑰麗雄奇的景『色』。


    在第一峰的山腳下,一個矮胖的身影正在拾階而上,雖然上山的路徑陡峭曲折,但此人臉上未見一絲疲累辛苦之『色』,樣子顯得很是輕鬆。


    一身黑『色』長袍的金掌櫃在山腰處的守衛略作詢問後就繼續朝前走去,隨後沒入白霧,身影也逐漸淡去。


    眼前盡皆被濃厚的白霧遮擋,如果不是對腳下路徑極為熟悉的人,極有可能下一腳就會踩空跌落山崖。


    雖然身處白霧中帶來的絲絲涼爽,金掌櫃此時臉上輕鬆的神態已經不複存在,即使是他幾年來在這條山路經常往來,但還是極為謹慎地挪動腳步,麵對伸手不見五指的情況不敢有任何大意。


    在白霧中沒走多久,金掌櫃估算著腳下的距離,再度走出幾步後,整個人隨之停了下來。


    出現在他身前的依然是山路,但這條路徑在這裏已經分作三條,各自延伸入白霧中,不知通向哪裏。


    金掌櫃對此微微點頭,沒有停留多久就身子一轉,邁步走向左手邊的路徑。


    這條路徑依然是曲折環繞,但大體的走向卻是繞著山崖外往下延伸,看樣子是一條下山的小路,金掌櫃在行走中還能感受到自己身旁吹拂而來的山風。


    拐過山脊一側,就見前麵的白霧已經開始淡化,雖未完全走出白霧範圍,但總算不是兩眼『摸』瞎的情況。


    剛轉過山脊時,金掌櫃再度停下,將身子轉向山峰一側,有點麵壁思過的樣子。


    他兩眼直直看著近在咫尺的山體,這處拐角除了腳下的路徑外,周圍就隻有荒蕪的幾株雜草,矗立在眼前的是光溜溜的石壁,連抓握的地方都沒有,實在讓人很難發現這兒有什麽特別之處。


    金掌櫃盯著這處石壁半晌後,突然伸出手搭在石壁上,似要靠在這休息的模樣。


    隨後令人驚訝的是,在手掌觸碰到石壁的時候,他用力一按,一圈猶如水波『蕩』漾的波紋從手掌接觸的地方冒出,隨後就將手臂整根吞沒掉。


    如此怪異的景象並沒有嚇到金掌櫃,隨著手臂沒入,他輕車熟路的邁步上前,整個人貼近石壁,而水波也隨之擴大,不一會兒就將他吸進石壁內


    外麵的山路頓時悄無人息。


    眼前黑魆魆一片,忽然“啪”的一道輕微的聲響,身處石壁另一側的金掌櫃極為熟悉的打開火折子,昏黃的燭火朝前後兩端蔓延而去,顯示出一條狹長的通道。


    火光微微搖晃著,說明此處並不是密不透風,金掌櫃迴頭望著自己穿過的石壁,臉上明顯浮現出一絲羨慕。


    舉著火折子往前照去,金掌櫃往前走出兩步後停了下來,手掌往通道牆壁有節奏地拍了幾下,隨後又繼續前行。


    繼續走出幾步後又止住腳步,手掌不出意外地往牆壁拍擊幾下後才繼續往前,周而複始,這條通道硬是在他停停走走間花費了半刻鍾才走完。


    通道盡頭是一處三丈方圓的石室,隻是石室空『蕩』『蕩』的,唯有盡頭連接著五個大小各異的通道口。


    金掌櫃看到這情形,臉上莫名多出一絲隱晦,但還是毫不猶豫的進入了自己左邊的第二道入口。


    這次行進的極為順利,隻是走到通道半程的時候,他就已經停下,手臂抬起貼近身旁的牆體,之前在石壁前發生的一幕在這個通道的牆壁上,又出現了。


    一圈波紋『蕩』漾開來,金掌櫃整個人被吞沒無蹤,隨著他的消失,通道內又被黑暗所覆蓋,重新變得靜悄悄。


    從通道牆體脫離出來,金掌櫃看著自己眼前所處的地方,長舒了口氣,抹了抹額頭上沒有多少的汗『液』,壓下緊張的情緒,提起心神走向前麵不遠處泛著微弱光芒的地方。


    當他踏進這處光亮之地,呈現在眼前的依然是一處三丈方圓的石室,借著石室中的照明石能看見這處石室的巨大不同來。


    一開始上山又複下山,而後進入通道兜兜轉轉,經過幾次路徑的波折,最終到達這座石室的位置,應該是位於第一峰的山底內。


    這也是金掌櫃憑借多年來無數次走過的經驗,才推斷計算出石室的大概位置。


    果然是狡兔三窟!


    金掌櫃對布置出這番路線之人的謹慎暗感忌憚,首先是白霧圍繞,一般人要想在此白霧中上山行進,恐怕都是寸步難行。


    其次是上山的路徑被分做三條,而他所選的這條看似荒蕪又通往山腳,真真假假實在難辨真正準確的道路。


    特別是山脊拐角處的石壁,不說石壁上那種令人無法想象的進入方法,單是在拐角處,麵對崎嶇難行的路徑,就讓人很難停留下來觀察四周。


    一想到布置出石壁上的那種神奇手段,金掌櫃又格外羨慕,這顯然不是凡人間的手段,而且在他走來的幾處通道中,也不知有沒有其它的『迷』『惑』手段作為後手。


    這座石室隱藏在複雜難循的通道某個方位,要不是他有明確的路線指引,也難尋此地,除非將整座山峰掀開來。


    在山腹中心開鑿出來的石室,通體都是由質地堅硬的山石構成,避免外力可以強行破開,唯一的入口就是金掌櫃身後的那條通道。


    依山而建隻是最外圍的保障,石室內特別之處就是一塊占據石室足有三分之一的巨大石塊。


    與構建石室整體的青灰『色』山石不同,橫亙在麵前的是一方黑『色』石塊,仿若鑲嵌在石室的牆壁中,整體散發著一種厚重感。


    斷龍石,逾萬斤,落門戶,斷生死!


    此石室共分為外室和內室,金掌櫃當前站立的地方就是外室,而內室被斷龍石阻隔,那裏是十一峰之主,也就是他今日要來麵見之人......首領貪狼!


    望著矗立在石室中的斷龍石,金掌櫃眼中閃過一絲忌憚,但更多的是恭敬收斂的身姿,他可是知道貪狼當初為了打造這處隱秘之所,有多狠辣。


    第一峰大體都是由山石構成,越靠近山峰內圍,山石的質量越發堅硬,當初貪狼為了打造這處狡兔三窟,從各地陸陸續續擄來的勞役不下數百人,並且大多數死在了半程中。


    金掌櫃是唯一一個從頭到尾跟隨貪狼的人,自然知道貪狼的手段,在搬運斷龍石的時候,他親眼所見貪狼動用的某種奇異手段。


    當時第一峰被血光縈繞,腥臭的味道足足聚集了一月之久才消散掉,當血光收迴時,上百個勞役也全部消失不見,而巨大的斷龍石不知何時矗立在了今日他所見的位置上。


    雖然金掌櫃也是手下染血無數的角『色』,但對比貪狼曾經詭異無比的手段,他還是心寒無比,畢竟人對未知的東西都會忌憚不已。


    但殺的人越多,就越珍稀自己的生命,貪狼就是如此一個角『色』。


    金掌櫃跟隨貪狼至今,鞍前馬後,多多少少也揣摩出他的一些『性』格。


    從創立十一峰開始,貪狼可謂是梟雄般的人物,做事雷厲風行卻不失謹慎,當初他們報複重玄城城主府的時候,就是以雷霆之力摧毀了整個重玄城的威望。


    不過隨著時間的推移,貪狼的『性』格越來越怪異,或者說是行事隱秘,大多數時候在斷龍石後閉門不出,鮮有人知道他在做什麽。


    尤其是近些年來,貪狼閉關的次數越來越頻繁,時間也由一日推移到數天,再由數天改為一月甚至是數月之久。


    就連他金掌櫃作為貪狼的傳話人,也不甚清楚首領為何頻繁的閉關不出。


    站在斷龍石麵前,金掌櫃念頭百轉,而後一聲低語讓他迴過神來,額首低眉,誠惶誠恐起來。


    “金堂主,是你來了?”


    一道聲音從斷龍石另一側傳出,以斷龍石密封的特『性』,竟也無法擋住甚至減弱這道聲音。


    低沉的嗓音縈繞在金掌櫃周旁,下一刻這道聲音就擴散到整間石室中,讓他幾乎辨認不出聲音傳來的方向,假如他不知道說話之人就在斷龍石後方的內室的話。


    金掌櫃趕緊擺正姿態,恭聲道:“首領,正是屬下。”


    迴答之後,斷龍石後的貪狼並沒有立即說話,這讓忐忑的金掌櫃身體不禁繃緊了幾分。


    “嗯。”


    一聲聽不出喜怒的字語,讓一直低頭彎腰的金掌櫃一驚,額頭上終於有汗珠冒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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