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內,困獸猶鬥。


    壯碩男子單手抓著長矛矛柄,怒喝一聲,長矛以迅雷之勢直刺野豬王雙眼。


    鋒銳的矛尖眨眼刺來,野豬王也注意到了場中給它威脅最大之人,身體看似笨重,動作卻極其靈活,歪過腦袋,避過雙眼,讓長矛隻紮在了額上。


    一擊失手,壯碩男子抽迴長矛,矛尖帶有絲絲血跡,卻是將野豬王腦袋紮出了三指寬的傷口。


    “嗷嚕!”


    野豬王吃痛,沒想到眼前螻蟻竟傷到了它,頸上鬃『毛』根根炸立,咆哮著向壯碩男子猛撞而去。


    見到野豬王衝來,壯碩男子冷哼一聲,一個跨步,閃過野豬王的衝撞,隨後雙手握住長矛,對著野豬王脖頸怒砸而下。


    “啪!”沉悶的抽擊聲響徹山穀,野豬王前衝的身子一個趔趄。


    寧七瞧著也是暗暗吃驚,沒想到這壯碩男子竟有如此巨力。


    就是這時,壯碩男子眼中閃過一絲冷光,長矛收迴,粗壯的雙臂禦使著長矛向野豬王前肢橫掃而去。


    猛烈的一擊,野豬王趔趄的身體再也支撐不住,軟倒跪地,震起一地黃土。


    “山麻子,老鬼,快點!”壯碩男子喝到。


    圍著野豬王倒下的身軀,兩人提著一捆粗麻繩,將套索甩向野豬王兩隻前肢,隨後瞬間套牢。


    野豬王倒地的身軀掙紮著爬起,碩大的腦袋轉動,將周圍的人一一印入眼中,頸上鬃『毛』浮動,漸漸向黑『色』轉化,嘴角的涎水不斷流淌而下。


    “快,野豬王要發狂了,拉住繩子,給老大爭取時間。”老鬼看著野豬王的模樣,心驚膽顫地喊道。


    “一二三,拉,給我用力啊!”


    此時野豬王盯著不遠處的罪魁禍首,眼中怒意蒸騰,它勢要將這壯碩男子狠狠嚼成碎末,吞入腹中。


    憤怒地揚起頭顱,野豬王咆哮而出,但奔騰而起的身軀卻突然被止住,環視腳下,發現前肢正被人套著繩子,將它絆在原地。


    “嚕!”野豬王眼珠子一紅,巨大的身軀瘋狂扭動,左衝右撞起來,身後的尾巴狂舞,將礙事的螻蟻一個個砸成破布。


    看著旁邊的人被砸成碎泥,眾人心中發澀,個個臉上都浮現出恐懼之『色』,腳下虛浮,隨著野豬王晃動起來,卻隻能死命扯住繩子,乞求地望向不遠處的壯碩男子。


    而壯碩男子已早早閉上雙眼,頭頂寸發剛硬如針,雙臂血管青筋密布其上,不斷蠕動,衣服下的身軀似乎在微微抖動。


    就在野豬王即將掙脫而出時,壯碩男子緊閉的雙眼猛然睜開,瞪鈴似的眼睛此時透出無數亮光,攜著驚人氣勢大步跨出。


    “九重鬼矛!”


    如天雷炸響,壯碩男子手中長矛黑光流轉,一抹真氣流轉其上,他人如惡鬼撲食般躍起,右手一送,長矛已化作一道幻影,從他手中消失,隨後從野豬王腦袋上方猛然出現,瞬間刺入野豬王左耳,貫穿顱骨,直透而出,瞬間將這頭野獸釘在了地上。


    啵......啵......


    野豬王轟然倒地,嘴中向外冒著血泡,身軀還在微微抽搐著,似乎不相信自己會死在這麽一隻螻蟻手上。


    “哇!”剩餘的人見得死裏逃生,發出一陣驚唿。


    “不愧是力金剛,果然厲害啊!”老鬼拍著胸口,心有餘悸地說道。


    “那當然了,也不想想老大乃是我們貪狼十一峰中僅有的兩大金剛之一,能不厲害嘛!”


    “我看力金剛老大在寨中隻有貪狼首領才能壓一籌了,其他的不過爾爾。”


    “力金剛,力大無比,無堅不摧!”


    “力金剛,力金剛.....”


    壯碩男子也就是力金剛,此時他看著野豬王倒地的龐大身軀,頗為傲然,這戰績放在寨中也足以增加他的威懾力,即使是付出了這麽多手下。


    “貪狼十一峰,是貪狼十一峰的力金剛!”


    寧七還沒從壯碩男子擊斃野豬王的驚訝中迴過神來,聽到穀內眾人談論內容,對於壯碩男子的熟悉感心中頓時恍然大悟,臉上盡是凝重之『色』。


    青麓山中不僅有獸,還有人,貪狼十一峰原本隻是青麓山中一處無名險地,易守難攻,後來被一群匪徒占據,改造成了自家老窩。


    險地共有十一座山峰,由匪徒首領貪狼帶領其餘十位兄弟占領後,將其命名為如今讓人聞之『色』變的貪狼十一峰。


    貪狼十一峰,九狼二金剛!


    穀中的壯碩男子就是二金剛之一的力金剛了。


    那貪狼十一峰之人,所過之處,可謂是燒殺搶掠,無惡不作。


    當年,青山城八堡三十四鎮聯合毗鄰的重玄城官府和眾多江湖好漢,圍剿剛剛劫掠了一座鎮子的十一峰匪徒,使其傷亡慘重。


    但一月後,貪狼十一峰匪徒卷土歸來,連夜將兩堡之人屠殺殆盡,而貪狼更是潛進重玄城城主府,將議事的城主和官員割下首級,懸掛在城門口,讓所有人心驚碌碌,不寒而栗。


    對於青麓山範圍的幾城之人來說,貪狼十一峰比之蝗蟲之災猶有過之,其名乃是禁忌之詞,能止嬰孩啼哭。


    貪狼十一峰的匪徒仗著十一峰的險峻和青麓山的兇險,將自身的寨子經營得如鐵桶江山,每次搶掠之後都是肆無忌憚,對於『奸』惡之人,十一峰可謂是他們爭先向往的樂園!


    李老頭當年行走江湖時也聽過貪狼十一峰的赫赫兇名,當時年輕氣盛之下,聯合一眾酒肉朋友,想一探這十一峰有何能耐,後來因突破傷了根基,心灰意冷下沒有去成。


    不過他那些酒肉朋友可謂是膽大包天,大張旗鼓地進入到青麓山中,之後就沒有了聲息傳出,不知是不是被十一峰的人給宰了,每當提起這件事,李老頭就是一陣唏噓。


    此時山穀中的力金剛正在指揮著手下肢解野豬王身體,寧七與李老頭互瞅一眼,小心翼翼地『摸』下了山穀,而後向遠處掠去。


    .....


    遠離那處山穀後,寧七與李老頭兩人又深入數十裏後,終於來到了兩人進入青麓山的主要目的地。


    放眼望去,身前盡是荒蕪廣闊的青灰『色』地帶,積雪到了這裏就戛然而止,仿佛是一道無形的屏障一般,讓此地形成了冰與火相立的蔚然景觀。


    從天空鳥瞰,可以看見在一片無邊的白『色』林海中,火山群猶如一個黑點般甚是突出醒目。


    而此處正是寧七苦苦相尋的火山地帶,相傳這是以前天降隕石,打破了這裏的地脈走勢,隕石穿透地層,連接了深處火脈,使火脈噴湧而出,長年累月下,使之逐漸形成了火山群。


    越往中心內走,溫度越高,積雪已經完全消失,寧七在往深處前行數裏後,放眼所過,四周都是寸草不生,怪異嶙峋的火山岩星羅棋布,還有絲絲熱氣蒸騰往上,空氣中充滿了刺鼻的硫磺味。


    腳下盡皆是黑『色』火山灰,岩漿流淌而過形成道道溝槽,寧七和李老頭艱難跋涉其中,直到一座突兀的石林出現在他們眼前。


    石林範圍極為寬廣,簇簇黑『色』石峰石柱昂首挺立,直至天穹,宛如莽莽蒼蒼的黑森林般,被千百年來的雨水衝刷侵蝕得滿目滄桑。


    “穿過這座石林,就是我們此行的目的了,小子,你突破的契機就是那裏,接下來隻能靠你自己來,老頭子我是『插』不上手的。”李老頭對寧七說道。


    “知道了。”寧七應了一聲,放下手中山羚。


    這隻山羚四肢被繩子綁著,身體隻有普通羚羊的一半大小,當時為了抓它寧七可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放在地上還使勁扭動著,看起來精力充沛。


    從包袱中取出石斑花和魚腥草,這些天費力收集的『藥』草終於派上了用場。


    放入隨身攜帶的研缽中,白『色』的石斑花,黑『色』的魚腥草,顏『色』分明的兩味『藥』草在搗爛後竟都溢出了紅『色』的汁『液』,猶如血『色』般。


    隨後寧七又拿出一株枯黃如木枝般的『藥』草,研磨碎後,加入研缽中,三者混合後不過半刻,一股濃鬱的腥味開始散發出,連彌漫的刺鼻硫磺味都無法遮掩,且隨著時間的流逝,這味道越發腥膻。


    原本躺在地上的山羚在聞到這氣味後,四肢抽動,更加拚命地掙紮,腦袋發狂般撞著地麵,雙眼發紅,嘴中發出“咿咿”的急促短叫。


    眼看山羚要掙脫出繩索,李老頭按住其四肢,說道:“石斑花和魚腥草均是野獸喜食之物,但還不至於引起妖獸發狂,兩者混合之後氣味能使野獸沉『迷』其中,加上『迷』香木,三者融合後『藥』效會瞬間增加數倍之多,聞之都能勾動野獸心中最深處的原始本能,陷入狂暴中。”


    三味『藥』草在研缽中已充分融合,粘稠的『藥』『液』如血『液』般,一抹烏黑的顏『色』透出深紅的『藥』『液』,散發出一種神秘而誘人的致命氣息。


    寧七看著研缽內的『藥』『液』,神『色』有些恍惚,喉間滑動,吞咽了幾口口水,趕忙深吸口氣,壓下心中的幾絲躁動。


    添入餘下的幾道輔料,『藥』『液』越來越凝稠,片刻之後,『藥』『液』凝結,寧七將其『揉』成了一個『藥』丸。


    把『藥』丸從研缽內取出,寧七細細端量著,心中思量:“這就是香樟丸嗎?”


    手中『藥』丸原本呈深紅和透著烏黑的顏『色』,如今卻已經隱藏入『藥』丸深處,轉化為淡淡的粉『色』,連腥味都收斂得諾有諾無。


    寧七瞥了眼躺在地上仿諾筋疲力竭的山羚,嘴角微翹,將『藥』丸放在山羚麵前晃悠了幾下。


    山羚鼻子動了動,原本已經無精打采的眼睛登時爆發出駭人的嗜血光芒,腦袋如狂風般向『藥』丸咬來,要不是寧七留了個心眼,及時縮迴右手,怕是已被山羚得嘴了。


    山羚看著令它發狂的『藥』丸在眼前晃悠,喉嚨發出淒厲的嘶叫,寧七也是微微吃驚,沒想到看似效用減弱的香樟丸變得這麽恐怖。


    “不錯,原本我還擔心沒能達到預想中的效果,看起來第一次製作卻已超出預料,我也沒什麽好擔心的。”李老頭瞧的山羚模樣,也是輕聲說道。


    寧七看著手中『藥』丸,緊緊握住,心念一想:“成敗在此一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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