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殿下,你就別抬舉我了,你看我這個樣子,像是一個當官的料嗎?”


    “我看你也不像,長的太邪惡了。哈哈……”三皇子看著楊勉那欠揍的臉,忍不住大笑了起來,他笑過之後,又說道:“那去了京城,你有什麽打算?……我們合夥開酒樓怎麽樣?”


    “殿下,這等粗鄙之事你也看的上眼?”他有些好奇的問三皇子。這三皇子,天潢貴胄的身份,他也能拋下尊嚴做這商賈之事?


    “哎,這世上哪有不愛銀錢之人,我雖身為皇子,就不能愛財?”


    楊勉聽了,隻能翻白眼,這堂堂一皇子,把貪財也說得如此理直氣壯的。


    “呃,楊勉,我那四妹看來還是有眼光的,她也算是為我炎朝挖掘了你這樣的人才。……隻是她那個性子,太倔強了一些。”三皇子邊說邊用手折了一顆柳枝,用手把柳枝彎了彎:“她性子過於剛直了,易折啊。這次胡家鬧出這件事來,你是苦主,我本不該對你說起這些,但是我也有苦衷啊。”


    “殿下,你這是何意?”楊勉知道正事兒來了,他也隻能裝傻充愣。


    “那江都胡家可是太子門下,又是天下少有的世家大族,在我炎朝未立國之時,便追隨父皇了,他們是有從龍之功的。如果這次父皇要嚴辦胡家,那還不寒了天下支持父皇的那些世家大族的心,這個道理想來你也是懂的。現在河北還沒有平定,如果那些世家大族再和朝廷離心離德,那對於我朝來說,這是相當危險的。”


    “殿下,你的意思是要我對公主說,叫她放過胡家一馬?”


    三皇子聽了,用手拍了拍楊勉的肩膀:“四妹不聽我的,你給她說說,她應當是會聽的。為了朝廷,這次委屈你了!當然,那胡家對你的賠償,那肯定是少不了。”


    楊勉一臉苦笑,他早就給世瑤公主說過放胡家一馬的,可是她卻說:如今這件事最終的決定權在皇上那裏。世瑤公主為了三皇子的那幾句不合時宜的話還耿耿於懷呢,如今這他又和自己說起這事,那隻能找個時間再和世瑤公主說說了。


    “殿下,到時我和公主說說吧,具體有沒有效果,我是不敢保證的。”


    三皇子聽了,用手摟著他的肩膀,滿是笑意的說道:“謝謝啦!你給四妹說,她總是會鬆口的。……進京後,你這生意我們一起做,這個你沒意見吧?”


    “承蒙殿下你看的起,我是肯定沒意見的。”


    “那就好,走了,迴去吃火鍋。你那種吃食,讓人吃過一次之後,就忘不了了,到了京城開起來後,必然會大火的。……還有那個桃花釀,真是好酒!”


    天寶三年,九月二十二日。


    刑部官員帶著對胡家的判決終於來到了江都,在江都大牢裏宣讀了對胡家的處罰決定:胡家除去沒有參與的胡新勇外,全族流放嶺南,終身不得返迴中原。劉師爺及四個打手判斬刑。胡家財產充公!至此,江都胡家一案,塵埃落定!


    “四妹,這事不怪你,想不到父皇這麽急於給胡家結案,哎……這種結果,也算是好的了,——沒有動胡濟財和胡新勇,還是給其他世家留了一份念想!”


    三皇子滿臉的無奈,世瑤公主向皇上的求情折子才送往京城,這刑部的人就到了江都。皇上這是要對世家大族動手了的信號?目前也不好說,隻是這樣一來,太子的助力是受到影響了。


    “三哥,我早就說過,這事隻能是父皇來決斷,如今他快刀斬亂麻,想必也有其他考量吧!”


    三皇子思索一陣,覺得胡家已定案,自己再留下去,也是無益,便開口說道:“四妹,江都事了,我也不便久留,明日我就迴京,不知你打算何日迴京?”


    “我就等楊郎處理好這邊的事後,再迴京。你迴京後,替我給父皇和太子問安!”


    三皇子看了看坐在一旁的楊勉,笑著說道:“放心,問候一定帶到。……楊勉,你可要盡快處理好你的家務事,到了京城,我在帶你去喝花酒!……哈哈。”


    “三哥,……”


    楊勉見世瑤公主用那能殺人的眼神看著三皇子,又看看自己,知道這家夥在京城一定不是一個好貨色。如今當著自己妹妹的麵,說著帶妹夫去喝花酒,還說的那麽理直氣壯的,看來以後要遠離這種皇室中的害群之馬。


    他苦著一張臉,抱拳對著三皇子一揖,口中討饒說道:“殿下,這種事你就別帶著我了,學壞容易,學好難,我可不想跳進一個盛滿汙水的缸裏,怕以後再難洗幹淨!”


    “哈哈……哈哈……,不為難為你了,我這四妹可是軍中大將,如果知道是我帶你去喝花酒,她也饒不了我!”


    三皇子這些天來,為了太子殿下的事,也是鞠躬盡瘁。到了江都後,還被楊勉那不知禮數的行為給打擊了自尊心。他現在這一刻,見楊勉對他抱拳求饒,心裏終於是找迴了一點平衡。


    翌日,楊勉在送走了三皇子這尊大神後,現在需要他考慮的是上京城前的事了。謝文姫那裏已安排妥當,——文掌櫃留在江都管理醉仙居那一攤子事。


    現在孫空二人和大壯把高度酒的釀製方法已完全掌握,這麽一看,還真沒有其它事了。——也是,這本就是他的平淡生活,哪有那麽多雜七雜八的事。


    世瑤公主麵有所思的看著正在一旁打理酒窖的楊勉,過了一會兒才問道:“楊郎,三哥千裏迢迢的來到江都,不就是為了胡家的事嗎?我是不信他對胡家的處理結果滿意的,但看他昨天的樣子,似乎並不怎麽把這件事放在心上,你是不是答應他什麽了?”


    楊勉聽了,也覺得這事有些怪異,但要說哪裏怪異,他一時也說不出過一二三來,倒是前幾天和三皇子在李家河邊的交談,他還記憶猶新:“公主,三皇子前些日子倒是說那水車可以大力推廣,並還準備推薦我去主理此事。但是,我當時就推了,推廣沒有問題,我會提供圖紙等物,要說我去主事,那還是免了吧。”


    “就說了這些?……他就沒有和你提起:你那火鍋、桃花釀和葡萄酒的事?——比如合夥經營?”


    楊勉一聽,不禁有些啞然:公主不是也看上這些東西了吧?皇室中人難道就那麽缺銀子?這怎麽看也不像啊!


    他想到這裏,開口問道:“公主,難道你也想經營這些?”


    “楊郎,你先迴答我的問題,三哥是否和你提過合營之事?”


    “他倒是提起過,等我去了京城,就和我一起經營。”


    “嗬嗬,我這個三哥可真是不一般啊。現在我想啊,他此次來江都,固然有救胡家的原因,可能他更看重的還是你手裏那些秘方。”


    ———


    “公主,你會不會想多了?他堂堂一皇子,就更看重我手中這不入流的東西?”


    世瑤公主有些好氣的白了他一眼,沒好氣的說道:“你還真是一個傻子,當初胡家為什麽要花那麽大的力氣也要找到你,還不是為你那幾樣秘方?胡家為了這個秘方,現在被流放了!這其中的價值你還不明白?這些秘方隨便掌握一樣,也是了不得的財源。如今市場上就你一個人掌握,關鍵是他們還那麽受市場歡迎,你說三哥就不垂涎?”


    楊勉是明白懷璧其罪的,隻是站在他的角度並沒有多麽看重這火鍋、高度酒和葡萄酒的商業價值,現在聽世瑤公主一說,他本沒有經商才華,此刻也覺得自己手握無盡財富。


    “公主,那三皇子也不是外人,合營就合營,反正技術掌握在我手裏就行了。”


    世瑤公主對於楊勉這個政治小白也是無奈,從小在農村長大的人,就是純良。她當下耐著性子給楊勉普及起了一些朝中的知識:“楊郎,朝中派係大體上分作三派:太子派、二皇子派、中間派。太子派的支持者,大部是世家大族;二皇子派的支持者,大部是勳臣武將;中間派,隻是忠於父皇、或沒有表明立場的那一部人。”


    “現在父皇春秋鼎盛,也嚴令貴戚勳臣不得結黨,嚴令是有的,但是,朝中群臣,又有幾人會加以遵守?明麵上,個個都是清風霽月,偶爾三五好友相聚,這也算是群而不黨,但背地裏,各方拉攏、投靠又怎麽免得了?”


    “那胡家就是太子的擁躉,這次父皇打壓胡家,這其中有沒有父皇要敲打太子的意思,也不好說。三哥就更不要說了,他自小就親近太子,疏遠二哥。一直以來,都是唯太子馬首是瞻,如今他想和你合夥做那酒樓生意,這暗中是否為太子斂財,也是說不清楚的。——楊郎,這京中水深,不要輕意被別人騙了!”


    楊勉聽了,心裏也是暗暗歎了口氣,這種朝中爭權奪利的現象,好像在這片土地上就沒有停止過。他又想到,自己在這江都生活的好好的,就不要去京城冒險了,——有些險,刺激是刺激,就怕刺激過頭,把自己的小命給玩完了。


    世瑤公主見他蹙著眉頭,一臉苦色,也明白她剛才的話,可能是嚇住這個沒見過世麵的男人,她當既安慰道:“楊郎,你也不要擔心,有我在,京中無人敢傷你。……迴京後,我自會與三哥分說清楚,你的生意我要做,不與任何人合營。在太子和二哥之間,我做到不偏不倚,任他們誰都沒話說。”


    楊勉忍不住苦笑著說道:“公主,不與三皇子合營,你以為太子會覺得你是不偏不倚嗎?——你不與太子分享利潤,他會不會覺得你偏向二皇子呢?”


    “嗯?你這呆子,怎麽一下開竅了呢?這事你當放心,我去找太子直接挑明,這個獨食我吃定了,他和二哥都休想從我這裏分一杯羹,這樣一來,他愛信不信!”


    “哈哈,公主你也有如此刁蠻的一麵啊,真是少見。”


    “我堂堂公主,就不能有刁蠻?……楊郎,去了京中,和那些勳貴子弟結交是免不了的,也如你當初和三哥所說:學壞容易,學好難!你可不要學了他們的不良習氣。”


    “公主,我有社交恐懼症,那也不去,就整日陪著你呆在家中。看看賬薄、打打情怎麽樣?”楊勉邊說邊把他那嘴巴拱起,朝著世瑤公主的俏臉懟去。


    “登徒子,又來輕薄於我!……找打!”


    時間總是過的很快,兩天前,楊勉大擺宴席,請了全村的父老鄉親們吃了他們生平以來的火鍋後,他們也準備好了去京城的準備。


    今天早上吃完飯後,楊勉和李保根、世瑤公主、謝文姬等人,一同來到楊老實和楊氏的墓前,楊勉隆重的放了一掛四百響的鞭炮,並鄭重的為楊老實和楊氏磕了很有份量的三個響頭,以感謝他們的養育之恩。現在雖然靈魂已換,但並不妨礙他對楊老實和楊氏的感恩。——常懷感恩之心,常立感恩之德,常行感恩之舉,方能厚德載物。


    村口,老槐樹旁的道路上,停著兩輛馬車和一輛驢車。老槐樹下,站滿了來給楊勉送行的村民,人數怕是全村的人都來了,還有更遠處的田埂上、山坡上也站滿了人,那應該是鄰村的村民。兩天前,楊勉在火鍋宴上才公布了去京城的消息,當村民們聽到這個消息後,目瞪口呆了半天,才把這個消息給消化掉,隻是在消化這個消息的過程裏,都有些驚詫莫名。


    村民們要去江都城,最短間隔時間也是一個把月才會去一趟,更有甚者,可能是一年半載才會有一趟。不是說距離有多遠,而是村子裏的日常用品都有賣,如果非必要,誰家又會沒事跑去江都城裏花銀子!


    如今二蛋要去京城了,村子裏出了這樣一個人物,他們也感到與有榮焉的。今天,他們也懷著一顆感恩的心,來給昔日的瘟神、今天的恩人送行!


    “二蛋,去京城了,別忘了我們李家莊啊?”


    “二蛋,別忘了我們張家莊!……在京城保重好身體!”


    “還有文家莊!……整個文家莊感謝你!”


    “二蛋,還有李家莊的父老鄉親,感謝你!”


    “二蛋,有時間迴來看看!”


    “爺……奶……,叔……嬸兒……,我會迴來看你們,你們都保重好身體!……兄妹們!再見!……”


    楊勉本就心軟,他又哪裏見過這麽大的送別場麵,鄉鄰們的送別囑咐、感恩的深情話語、盼遊子早歸的話語,這一刻讓他情難自禁,忍不禁潸然淚下,他拉著李保根的手,蹲在驢車旁輕聲抽泣了起來。


    “鄉親們,楊郎見不得離別,你們就迴去吧!”


    世瑤公主終是被楊勉和村民們的情緒感染,她走出馬車,向著遍山漫野的村民們揮手大喊。一個見慣了千百人死於眼前的戰場將軍,她對愛郎的傷心哭泣、村民們深情的話語卻是感觸猶深!這樣的分離場麵於她來說,家常耳!


    不知其身份的村民們,麵對這撲麵而來的喊話聲,他們也感到這其中的莫大壓力!一個將軍在千軍萬馬的陣前,大聲的激勵和鼓動,那種凜凜的威勢,是不可避免的!


    “楊郎,走吧!鄉親們都迴去了!”


    楊勉被早已扶著他的謝文姬和剛過來的世瑤公主一左一右攙扶著站上大槐樹下的高台上,他扯著嗓子大聲喊道:“鄉親們,謝謝你們!如果有日,定當返鄉以報厚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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