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我哥走了三天了,……幹什麽,他去哪裏我都不知道。”甄訥說到這裏,好像又想起了什麽:“李叔可能知道,他陪大哥去提過親。”


    “什麽?他去提親?……來人,去村西口進來第八家,把一個叫李保根的人給我抓……請來。”


    一名騎士聽了世瑤公主的吩咐後,便騎著馬朝村西而去。


    世瑤公主對李保根家的位置記得一清二楚,看來當初甄訥忽悠她的事情,世瑤公主是印象深刻啊。


    世瑤公主此時心裏猶如那火山要爆發一般,想著這些天來對楊勉提心吊膽的,生怕他出了什麽大事,這日夜無休、無顧疲累的趕來,原來是這家夥去江都未婚妻家了,……嗯?他們未婚這一去就是三天?未婚就……?世瑤公主不這樣想還好,可是一想就刹不住車了,各種亂七八糟的想法都冒了出來,一此刻把這些天來擔驚受怕的焦慮,化成對楊勉背叛自己的憤怒,此刻要去捉奸。——原來這些天的不祥預感,來源如此!


    “公子,人請到。”一身體魁梧大漢對著世瑤公主一抱拳,口中大聲說道。


    “帶上他,去江都捉……抓人。”


    世瑤公主用馬鞭一指李保根,轉身就走,隨後十幾騎也朝著江都方向而去。世瑤公主剛才情急之下差點說出捉奸來,這陪著她的十幾騎,雖然說都是親衛,但這種話還是不要說的好。


    楊勉房子二樓,孫媚兒忍著背部的疼痛躲在陽台後,她剛才看見那個年輕男子和甄訥在說些什麽,隻是距離太遠,沒有聽太清楚,也看不清那男子的麵容,不過看那年輕男子似乎很激動,這應該和楊勉有關,孫媚兒如此想到。


    沒過多久,一個騎士帶著李保根過來,隨後那男子便帶著隨從和李保根走了。孫媚兒看著眼前的一幕,這男子似乎很關心楊勉,臨走還帶上李保根,看來是要去謝文姬家裏,這事看來複雜了。


    孫媚兒強忍著背部的刺痛,把準備好的包袱往背上一背,便快步來到一樓客廳對甄氏兄妹二人說道:“你們吃完飯就去上學,放學後早點迴家,沒事時就去你們李叔家裏,外麵不認識的人不準接觸。……我現在去江都,可能要過一些日子才能迴來,這些日子裏,你們照顧好自己。”孫媚兒為了不讓甄氏兄妹有所懷疑,她故作輕鬆的說完話後,也不囉嗦,直接出門而去。


    “哥哥,大哥哥是不是出了什麽事?我好害怕。”甄柔被今天所天所發生的一切有些嚇到了,她帶著哭腔問著甄訥。


    甄訥麵色陰沉,他才十一歲,過往的經曆讓他變得成熟了很多,麵對今天的情況,他心裏其實也早已亂套了,麵對妹妹的問題,他想了一會兒才說道:“沒事的,孫姐姐說大哥在江都快活的很,她還問我們大哥是不是賤人呢。……他這麽久沒有迴來,看來真是賤人。”


    甄訥說到最後,他不自覺的眼圈泛紅。要是平常和妹妹這樣說大哥哥,他們當是要哈哈大笑的。他們和楊勉生活在一起後,從沒有經曆過楊勉夜不歸宿的情況,自從兩天前空空兒迴來的異常,和今天清晨才迴來的孫媚兒,她那滿背的針孔讓人看了觸目驚心。甄訥人雖小,但他經曆的事多,心裏想法也多,對於這些異常情況,他雖然做不出明確的判斷,但他心裏也有了不好的預感,大哥是他們兄妹倆相依為命的人,他對大哥的擔心一點也不比別人少,為了不讓妹妹擔心,他也隻能用孫媚兒的話來迴答甄柔。


    ———


    “這個二蛋在城裏犯了什麽事哦,你犯事就犯事嘛,怎麽還牽連上我家這老頭子了。”


    “娘,你也不要急,我這就去城裏看看倒底是怎麽迴事。”


    大壯在舂米工坊裏聽說他老爹被人給帶到江都城裏去了,心焦火燎的趕迴來,就看到他娘坐在那凳子上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數落著楊勉,小娟則在一旁淚眼婆娑的不知道該怎麽辦。


    “小娟,你在家裏照顧好娘。”臨出門時,大壯又叮囑了小娟一遍。


    ———


    “老張,那李保根犯什麽事了?”


    “我哪裏知道,隻是那些人不像是衙門裏的。”


    “我看倒是像當兵的,一個個騎在馬上的那個威風啊,還真叫人羨慕。”


    “好像是那楊二蛋在江都城裏犯了事,牽連到李保根哦,那個楊二蛋哪,自以為做了水車出來,就自認為了不起,一天天的尾巴都快翹上天了,哎,這樣的人能不出事才怪。”徐老財說到這裏,用手捋了捋下巴上那如雜草般的胡子,故作高深的分析道:……我看啦,二蛋肯定是有了幾個臭錢,在那江都城裏要麽是進賭場輸了;要麽是逛窯子被人仙人挑了。你們想啊,不是這兩樣,今早那公子哥能帶人抓走李保根?


    “那關李保根什麽事?”


    圍聽的眾人異口同聲的問道,雖然他們對於徐老財的分析存疑,但徐老財能分析出二蛋逛窯子這樣的八卦原因,他們還是很樂意聽的,畢竟這時代沒什麽娛樂節目,有八卦新聞當然能八卦一下最好了。


    徐老財為自己的分析能引起大家的興趣而洋洋得意:“你們說,那二蛋在村子裏和誰的關係親近?——當然是李保根嘛。他在城裏欠了賭債或少了嫖資,被人家老板抓住一頓揍,他還不乖乖的把李保根給供出來?這不,人家一早就上門抓人去陪錢?……哎,一群豬腦子。”


    徐老財背著手湊在村口那槐樹下的聊天人群裏,滔滔不絕的說著對楊勉落井下石的八卦。


    在一旁的徐二爺聽到最後,臉色可不好看了:“徐老財,你還有沒有一點兒良心?你家田裏那水是怎麽來的?那二蛋見了我們,畢恭畢敬的,他又怎麽把尾巴翹上天了?他在城裏出了事,你不想辦法幫忙也就罷了,卻在這裏大放厥詞,你害不害臊?……徐老財,徐老財,我看你是有財無德啊,無德啊。”


    徐二爺在李家莊可是德高望重的長輩,他今年七十有六了,從事了一輩子私塾工作,整個李家莊就沒有沒挨過他戒尺的人,這徐老財說起來還是他本家,可他訓起徐老財來,就當是訓三孫子一樣,毫不留情。


    “二爺,是我不對,我不對。二蛋做的水車確實幫了我們的大忙,再說我們不也去他那工坊裏舂米了嗎?這也算是我們用他水的報酬嘛。……那二蛋對您老可能是恭敬的,可對我們這些人就難說了哦。……二蛋這不出事了嗎,幫他分析分析,大家說是不是嘛?”


    楊勉自從拒絕了徐老財的孫女後,這徐老財心裏是相當的窩火,要報複楊勉的信念一直在心裏累積,難得今天有機會損那小子一番,他又怎麽會放棄這麽好的落井下石的機會。


    “徐老財,你說你的,別把我扯上,……你還真不要臉。”村裏老張頭和徐老財是一輩的,他們平常插渾打科慣了,哪能慣著他。


    胡新國坐在一旁,臉色呈現出一片蒼白的顏色。昨晚空空兒和孫媚兒大鬧胡府,胡新國親眼見過那兩個殺神,在府裏如砍瓜切菜般的幹掉了十幾個吹噓為高手的高手,他現在迴想起來,仍然是心有餘悸,現在聽吳先生如此一說,心裏更是害怕了,忙開口問道:“吳先生,你可知那紀無雙功夫如何?”


    “公子,這麽說吧:兩年前,我曾見過恩師一麵,當時我就討教過師父,問及當今天下武功最高的是哪些人,師父當時給我講了有六個,這其中就有紀無雙。師父在和我分別之前,則是重點提醒過我,千萬不要惹上紀無雙,如果惹上了,那我隻能做一輩子老鼠了,還是那種永不能見太陽的。”


    書房眾人聽了,隻覺得渾身都充滿了寒意,“招惹了此人,隻能做一輩子不能見太陽的老鼠。”這是何等的冰寒刺骨啊。


    書房內,靜的落針可聞。


    胡濟民聽到此,心猶如沉入深淵,他蹙著眉頭,苦思對策。


    吳先生見大家都沉默著,知道自己剛才的話震懾到他們,他做為一個有責任心的門客,必要的提醒本是他的義務。


    “胡先生,如果我現在派人帶上銀兩趕赴太行求見那紀無雙,並說明原委,這樣是否可行?……那劉師爺肯定是要交出去的。”


    “家主,那孫媚兒已然走脫,而空空兒也沒有說出那山寨在太行山何處,這如何去尋那紀無雙,現在唯一的辦法,隻能等。”吳先生苦笑著說道。


    胡府外,大街上一隊挎著腰刀的衙役在張知府的帶領下自南邊而來,到了胡府大門外,在捕頭的安排下便把胡府給圍上了。站在府門外的家丁見了,忙不迭的朝著府內跑去。


    “老爺老爺,衙役把府給圍了。”


    “衙役把府給圍了?這,這也和那楊勉有關?”胡濟民一臉驚愕之色,如此片刻後,胡濟民一臉苦色的對吳先生說道:“吳先生,這次怕是事不好辦啊,以我和張知府的關係,他不可能不事先通知的就把府給圍了,我現在出去看看吧,麻煩胡先生通知一下京城兄長吧。”


    “家主,我這去辦。”


    沒過多久,胡府後院幾隻信鴿便撲閃著翅膀飛了出去。


    胡濟民急匆匆的來到府外一看,那些衙役沒有了平常見他之時的諂媚之色,一個個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他快步來到張知府麵前,苦著一張臉問道:“張知府,這是怎麽迴事啊?這怎麽還把宅子給圍上了?”


    “老胡,你何時得罪公主了?今天圍你胡府,便是公主下的令。”張知府深深的看了一眼胡濟民,有些無可奈何的說道。


    “這,我和公主素無瓜葛,我何事能得罪公主?”胡濟民聽到是公主的命令,驚得那張嘴裏都可以放一個拳頭了。


    “哎,……”


    “踢踏,踢踏……”踢踏聲伴隨著馬的叫聲由遠而近,一隊頂盔摜甲的士兵手持長槍朝著胡府而來,前麵馬上端坐著一位中等身材、滿麵絡腮胡子、眼露兇光的將軍。


    張知府和胡濟民見了,心裏都不由得“咯噔”了一下,這城防軍也進城了,他們不是非皇命而不得進城嗎?


    “胡將軍,你這是?”張知府忙對騎在馬上的胡破虜將軍問道。


    “奉公主令,圍胡府。……來人啦,把胡府給我圍了,許進不許出,違令者,格殺無論!”胡破虜一臉的蠻橫之色,並不正眼看胡濟民,倒是迴答了張知府的問話。


    時間快臨近午時,正是一天正熱的時候。胡府外的街道上,此時擠滿了人,再熱的天氣,也擋不住吃瓜群眾的熱情,今天這一幕將成為這些群眾以後很長一段時間的談資。


    “這胡家是犯了什麽大事?這衙役和城防軍都來了?”


    “這那個知道,平常耀武揚威的,現在看來要倒大黴了。”


    “這也不好說,那胡濟民的哥哥在朝中做大官呢。”


    “你們看,是不是他哥哥在朝中出了什麽事,把這胡濟民也給牽連了?”


    圍觀的群眾,小聲議論著。看來胡家在江都百姓中的名聲並不好,對現在圍府這件事,基本上都是一些負麵議論。


    駕,十多騎在臨近胡府不遠處,因圍觀的人太多,才不得放緩了速度,世瑤公主一個侍衛,在前麵大聲唿喊著:“讓開,讓開,讓開……”


    等這十多騎離胡府近了,那城防軍胡將軍看清楚是世瑤公主等人後,這才連忙下馬跪在地上,朝著公主抱拳一禮道:“末將胡破虜,參見公主殿下!”


    “下臣,張誌成參見公主殿下。”


    把心提到嗓子眼的胡氏父子倆見了,也跟著跪在地上,口中嚅囁著:“草民胡濟民、胡新國參見公主殿下!”


    世瑤公主用馬鞭指了指胡破虜和張知府道:“你二人起來,婆婆媽媽的。”並不理會跪著的胡家父子。


    “張知府,著衙役馬上進府把胡府中人隔離起來,仔細捜查兩個傷病人,一經發現,速報。”


    “下臣這就去辦。”


    眾衙役在張知府的一聲令下,如狼似虎般的朝著胡府大門衝去,一時間,胡府內雞飛狗跳。府內的胡家親眷、仆人、江湖中人被統統集中在一起,那些江湖中人可能不會怕這些衙役,但是府外那些軍中悍卒,他們還是很忌憚的。


    不多時,胡府內衝出一名衙役,來到張知府麵前後,便附身在張知府耳旁說了幾句。


    “公主,胡府內發現一名年輕男子,臥床不醒。”


    “你,頭前帶路。”


    世瑤公主用馬鞭指了指那剛跑出來的衙役,便快步朝胡府衝去,站在世瑤公主身邊不遠的孫媚兒見了,也急忙跟了上去。


    謝文姬停馬車的地方離胡府甚遠,人太多了,根本過不去。謝文姬隻能掀開馬車上的簾子看著胡府那邊,她看見先是衙役衝入胡府,而後不久,一個衙役出來匯報後,那個作男子打扮的女人和孫媚兒也衝入胡府。


    “小姐,楊勉好像找到了。”


    “小姐,小姐……”


    當在外麵探聽消息的小翠上車告訴謝文姬,楊勉“好像”找到了時,雖然小翠不確定,但她卻是深信不疑的。緊繃了一天一夜的緊張情緒在這刻鬆了下來,整個人因心牽掛楊勉而凝結的力量,也在這一刻散去,人也軟綿綿的倒在車廂裏。


    “楊郎……”


    世瑤公主用手撫摸著在床上昏睡的楊勉,他雖然睡著了,還是那樣令人討厭;睡著了,也不讓人安生。淚順著那難得溫柔臉龐往下流,世瑤公主臉靠在楊勉的胸上,情難自禁,終是殺場下來的人,沒有嚎啕大哭。


    孫媚兒進來看了看楊勉,又看了看趴伏在楊勉胸前的世瑤公主,心裏震驚莫名,這個楊勉,和公主也有一腿!——她昨晚已知楊勉的情況,也不多留,便隨著捜府的衙役一起尋找空空兒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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