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暄一路飛奔, 衝到崔俁房間, 看到崔俁躺上床上,唇色淺白的樣子, 疼的心都抽抽了。


    “崔俁——”


    “吼!”


    小老虎突然跳出來, 橫在他麵前, 伏低身體, 衝他低吼。


    這是個熟人, 小老虎知道, 聞得出氣息,但主人現在很虛弱,經不起折騰, 這流氓大個子不準隨便撲!


    楊暄及時止住步, 閉眼頓了頓神,伸手擼小老虎的頸毛:“我知道了,你乖。”


    小老虎這才沒繼續兇, 圓腦袋頂了頂他的腰,讓他趕緊看看主人, 主人暈倒了!


    楊暄握住崔俁的手,觸感冰涼。


    他單膝跪在床前腳榻上, 右手指尖滑過崔俁的臉, 替崔俁把碎發別到耳後:“卿卿……”


    崔俁沒有迴應,睡的很沉。


    他輕輕俯身,在崔俁手背落下一個吻。


    時隔多年,他仍然清楚的記得與崔俁的初遇。


    那是他人生最低迷, 最危險,最煩躁,最漫長的時間。


    崔俁像一束光,大雨天,一身泥漿,髒兮兮的出現在他麵前,他甚至看不清崔俁長相,何談美貌?他不知道崔俁長的好,隻記得那一雙眼睛。


    像大雨洗過的天空,澄淨又清澈,隨風帶著霧氣,看似柔軟脆弱,實則充滿了生命力,倔強的,頑強的,欣欣向榮的,帶著一抹春草萌發,誓要長滿所有地麵的勇氣,刺的幾乎走投無路的他眼睛生疼。


    他本不該隨意輕信陌生人,不能一路同行,哪怕有控製手段。


    他不該連累外人,身後有追兵,身邊有內奸,往前一步可能就是死,他是太子,不能連累自己的子民。


    可他沒忍住。


    他想看清楚,這個看起來柔弱又堅強,像兔子又像狼的男人,到底是誰。


    後來……看是看清楚了,自己也陷進去了。


    崔俁很聰明,比他認識的所有人都聰明;崔俁智計很強,想辦什麽,總能辦到,想堵他,逼他聽話,也次次能成功;崔俁很懂他,比所有人都懂。


    一次又一次,崔俁挑起他的興趣,讓他想要征服,想要占有……慢慢的,想要臣服,想要親吻崔俁的腳尖,想要壓在崔俁在身上,品嚐他身體的每一寸,想要以江山為聘,永世共好。


    可他的崔俁,身體很不好。


    這不是第一次看崔俁躺在床上了……


    每一次,都讓他心髒揪起來,疼的不行。


    經驗告訴他,隻要睡幾天,崔俁就會醒過來,看著再危險,其實不會有事;理智告訴他,不能急,穩住就好,耐心等;就連崔俁自己,也同他說過,自己的身體自己懂,他不會有事。


    可楊暄……還是忍不住。


    這是他的崔俁。


    天底下這麽多人,隻有一個崔俁。


    他隻想要他,旁的,都同他無關……


    楊暄安靜下來,親自接過崔俁的貼身瑣事,打熱水,拿細棉布給他擦拭身體,給他換汗濕的衣服,給他喂水喂藥,衣不解帶的照顧,大小瑣事全部要插手,就是不願意離開一步。


    這份熟練體貼,冷靜下來的小叔叔都感動了。


    旁的不說,隻這一件事,就足夠證明楊暄真心。


    一國太子,地位尊貴,崔樞親眼看到過,楊暄可是很傲的,莫說伺候別人了,平日裏基本什麽瑣事都不沾,下麵人伺候他都伺候的頭疼!


    早年有義城郡老宅共處一段,崔盈對這狀況稍稍熟悉一點:“哥哥身體一直稱不上多好,之前在義城時,常有病痛,太子殿下……也是這般照顧哥哥的。”


    原來那時便開始了。


    怪不得這麽熟練。


    崔樞輕輕歎了口氣,為了崔俁能這樣……大約他真能放心了。


    ……


    夜裏,王嫵來了。


    因離的略遠,她快馬加鞭,一路急馳,迴城也是深夜了。還好有英親王相陪,拿出皇上親賜金牌,方才能進城。


    急急趕到崔家,前院燈光大亮,崔俁房間內氣氛緊張,隱隱有血腥味傳來……


    王嫵鼻子動了動,眉心立刻蹙起來,提著裙子快步跑向房間。


    英親王老爺子背著箱子在後頭追:“到都到了,不差這一點工夫,你慢點,當心腳下,有台階啊!”


    王嫵衝進房間,一眼就看到,楊暄手腕正懸在崔俁嘴前,給他喂血。


    “怎麽了?”


    楊暄看到她,眉頭仍然皺著,聲音卻明顯鬆了一口氣:“像是噬心蠱又動了。”


    “我看看——”


    王嫵一邊說著話,一邊走過來,楊暄趕緊讓出位置,把崔俁的手拿出來,給王嫵診脈。


    至於他自己,則退到一邊,隨手拿了一個帕子,壓處腕間傷痕。


    王嫵捏著崔俁的脈,柳眉微蹙,神情凝重,不多時,手就伸向一邊——


    英親王老爺子已經到了,夫妻相處多時,默契十足,不消王嫵說話,老爺子一看,就知道是在要金針,麻利的打開箱子,熟練的找到金針送過去,剛好碰到王嫵的手。


    王嫵迅速找好幾個位置,給崔俁行針……


    老爺子與楊暄對視一眼,神情裏很有一種‘感同身受’,‘兄弟你辛苦了’的感覺。


    雖然二者輩份並不是兄弟。


    王嫵針行的很快,不多時,崔俁就安靜了下來,表情安詳,沒咬唇,也沒再顫抖,看起來是舒服很多了。


    楊暄給崔俁擦了擦汗:“他怎麽樣了?”


    這邊老爺子也正在給王嫵擦汗:“年紀不小了,別老這麽著急……”


    楊暄:……


    王嫵嫌棄的推開老爺子,看向楊暄:“你的感覺沒有錯,蠱蟲的確又動了。”


    崔俁身上的噬心蠱,發作起來沒有規律,想動了就會動一動。不過因為楊暄與他總在一處,親密不斷,這蠱蟲壓製的不錯,並沒有多折騰崔俁。


    這一次,大概是崔俁身體虛弱,本身抵抗力就下降,蠱蟲就跟著興風作浪了。


    楊暄見崔俁好好的,突然咬緊牙關,身體顫抖,手捂向胸口的位置,身體還略略彎了起來,就知道不對,趕緊割破手腕喂血給崔俁。


    他的血,是壓製解藥……


    “你反應的很快,給血時機很對,這一波,算是壓下去了。”王嫵擦著手,蹙起的眉頭並未舒展,“可這種時候突然發作,不是個好信號……”


    楊暄眉頭緊緊皺起:“怎麽說?”


    王嫵眼睛看向他:“照理,他身上的蠱有你精血壓製,你二人親密度未有下降,這蠱應該一直不發作才對,可今日它動了。它能意外動一次,就有第二次,日後,隻怕你不能久離崔俁身側。而且,他身上這蠱,若四五個月還未能得到方法盡數除去,就危險了。”


    楊暄點了點頭,表示知曉。


    龍衛那邊已有蠱師線索,過了年,就會有人過來,加上路上行程時間,四五個月,應該能趕得及。


    至於久離……他怎會舍得久離崔俁身邊?


    如今形勢於他大好,除了顧忌到阿史那唿雲,他得盡量低調,旁的事,已難不倒他,每日抽時間看看崔俁,完全做得到。


    “還有他這暈……也暈的沒道理。”


    王嫵又捏了一次崔俁的脈,細細感受:“思慮過多,心血枯竭,又遇嚴寒,邪風入侵,數病齊發,一時意識抽離是可能的,但一直這般昏睡,不得清醒,卻是不應該。他脈象有疾,卻很有力,按理不該這般虛弱。”


    楊暄若有所思。


    崔俁類似病況,他經曆過幾次,除噬心蠱外,旁的症狀與以往無益。他擔心,隻是擔心發生什麽意外,如今王嫵這般說,脈象有力,生命無虞,想是不會有事了。


    “許是體質特殊,崔俁這樣子,我照顧過幾次。”


    王嫵聽他這般說,眉間憂慮收起了些許。


    天下疑難雜症那麽多,個體差異也屢屢存在,她哪能看的全?家屬有經驗,就代表這病症有規律,有門路。


    “那我先開個方子,驅除他身體裏的寒意……”王嫵坐在桌邊,刷刷開方子,眼睛內隱含亮光,這樣的機會可不多,她必須得好好跟進病情,隨時捏脈,好好研究一下這特殊體質!


    於是接下來,王嫵就在崔家住下了,也不迴王府,見天不是在捏脈研究崔俁病情,就是準備各種藥,再就是和白氏在一起聊天。


    楊暄:……


    雖然有位大夫隨時待命,幫忙看顧自家寶貝兒很好,可他有一種,呃,微妙的被打擾的感覺。這位王嫵姑奶奶,是不是來的太勤快了點?


    英親王老爺子:……


    這都到洛陽了不迴王府,住別人家,不覺得冷落他這位功勞無比大,誰見誰怕的王爺了麽!哪怕來往的勤快點呢?他願意護送啊!


    ……


    整整三日夜過去。


    崔俁全然昏迷,意識飄離,夢境一個接著一個,從上輩子到上上輩子,再到原身存在時的故事,全迴顧了一遍。


    他想起來了,那段穿越過來丟失的原身記憶……他全部想起來了。


    原身少年是庶出,生母早逝,被嫡母欺負,日子過的相當淒慘。可少年沒有反抗,隻是默默忍著,善良又無依,像隻可憐的小兔子。


    善良,忍耐,都是好品質,可這些品質出現在一個逆來順受,不知反抗的人身上,就是悲劇了。


    少年的善良,感動不到任何人,反被人瞧不起,說蠢,沒出息。


    少年的忍耐,也沒有換來嫡母憐惜放過,而是一次比一次下手更狠。


    少年並非沒有才華,可他被死死壓住,不準綻放,不準深習,甚至不準表現出來,沒任何人知道。


    哪怕境遇如此,他仍然懷有一顆純真的赤子之心,希望以後能美好。


    直到,看到那場大火。


    直到,遇到賈宜修。


    崔家那場大火,燒死了二伯和四叔,二伯母四嬸母也沒躲過,一同去了,二伯家,隻幸存一個個男孩崔晉,四叔家,剩下了女孩崔盈。


    夢境裏,這場大火燒的熊熊獵獵,鋪天蓋地,什麽都澆不滅,什麽都壓不熄,人們在尖叫,房梁柱子在往下掉,牆壁在往下塌……可很奇怪,崔俁聽不到一絲聲音。


    就像看一場默劇,能看到可怕場景,能感受到人們絕望,但沒有聲音。


    耳邊寂靜,胸腔像被什麽堵上了似的,塞的心慌。


    有幾個渾身燃著火的下人從屋子裏衝了出來,像個火人,有的沒跑幾步,就栽倒在地,掙紮抽搐,漸漸沒了聲息,有的,見人就衝,喊著救命。


    少年很害怕,他開始跑,可他跑的很沒章法,他不知道哪裏安全,沒人告訴他哪個方向對,他就亂跑,使足了勁,衝著一個方向努力奔跑。


    心跳快如擂鼓,唿吸漸漸粗重,可他知道,不能停。


    漸漸的,他不記得離火有多遠,他隻發現,人好像越來越少了。


    他看到了大伯。


    大伯躲在暗裏,眼神陰鷙的看著這場火,唇角勾出溫柔笑意。


    可他竟不覺得害怕,也沒細品這笑裏有沒有其它意思,就想過去求救。他還沒跑到,還沒喊出大伯兩個字,大伯就甩了袖子,離開了。


    少年跑啊跑,不知道跑了多久,不知道跑到了哪裏,終於停下來,緊緊抱住自己,蜷縮在巷子角落。


    巷子很偏僻,拐角有一舊屋,少年的位置,正對著舊屋後窗。


    舊屋裏有人。


    一個眉目精致嫵媚,衣裙秀雅華貴,頭上金鳳釵黃亮亮的女人,正同一個身材高大,看起來不怎麽好看,氣勢卻很強的男人在幽會。


    他們舉止親密,做了……讓少年羞紅臉,不敢看的事。


    男人稱女人為貴妃,女人卻叫男人沒良心的,而不是皇上。


    少年臉登時白了,他想,他大約是撞到了什麽秘事。


    他不傻,心裏略一思量,就明白,他現在處境很危險,許馬上就會被滅口!


    他不想死……


    少年死死捂住自己的嘴,緊緊抱住自己身體,不敢動,哪怕身體發麻,小腿像有螞蟻在啃,也不敢動一絲,連唿吸,都盡量放輕,再放輕……


    那大約是少年一生中最漫長的時刻,他在心裏數了幾百上千甚至到萬的數,兩人才離開。


    可少年還是不敢動。


    直到日頭落下,月亮升起,他才揉了揉腿,緩緩站了起來。


    許是時間太晚,擔心迴家被罰,身體又疲累的不行,受不得冷,眼前剛好有個可供休息的舊屋,少年鬼使神差的,去了舊屋。


    覺,自然是睡不踏實的,少年驚醒,再敢睡不著,就著月光,看到櫃子底下……好像有東西。


    他去拾了。


    那是一幅絲絹上畫就的小像,一男一女對坐,畫工精致細膩,十分傳神,正是今日幽會二人的樣子。


    小像邊,每個人身側,還有人親筆提字,露骨情詩相對。


    很顯然,是二人戲耍所作,皆是親筆。


    至於為何沒拿走……


    許是落下了。


    可今日落下了,迴去發覺,會不會立刻迴來找?


    少年驚的不行,也不顧忌是不是深夜,忘了把東西放下,轉身就跑……


    等迴過神,意識到手裏有東西,他已跑出去很遠,且,沒勇氣再迴來一次。


    萬一與迴頭找東西的人撞上了呢?


    少年非常害怕,又是擔心被找到滅口,又是拿了別人東西的愧疚,短短時日,瘦了一大圈,如驚弓的鳥,有一點動靜,就嚇的不行。


    就是在這種狀態下,少年遇到了賈宜修。


    那是一次小宴。


    但凡這種時候,就是少年被欺負的時候,往日便也罷了,可這段時間,少年心神敏感,驚的不行,接著再被欺負,差點要崩潰。


    賈宜修出手幫忙,救了他。


    賈宜修為人十分溫柔,優雅又風趣,還懂得保持距離,不讓少年有任何壓力。很快,哄的少年心防漸去,還笑了。


    少年不知道,崔俁卻是知道的,賈宜修心思陰險,慣會騙人詐人,不當心不警惕的後果就是……


    少年將賈宜修當做救贖,慢慢的,無話不談,被賈宜修發現了端倪。賈宜修隨意布個局,哄一哄,誘一誘,少年就說出了那樁大秘密。


    賈宜修聽完大驚,直接把少年抱到懷裏拍哄,心疼少年受過的苦,想著怎麽為少年解決問題,卻未提其它。


    如此,少年越來越信他,最後,當賈宜修說上帝都謀個前程,以便未來好好照顧少年時,讓少年給他個信物……


    崔俁思維活絡,眼珠移動,心裏怒氣一陣一陣上湧,終於,掙脫了黑甜鄉,醒了過來。


    一醒過來,他就往床頭暗格裏摸——


    那裏,有一枚雙玉環,正是從賈宜修書房得到,當初少年前身送出的信物。


    最初拿到時,崔俁隻覺得眼熟,上手一摸,就感覺是自己的東西,有用,可怎麽用,他不知道。如今記憶迴來,他自是清楚,這一枚雙玉環上有機關,那幅證據小像,就在這裏……


    手摸索過去,昭規律左旋右轉幾番,“嗒”的一聲,雙玉環發出輕響,玉麵斷開,露出內裏一方小小空間。


    不大,卻剛剛好容下那一塊絲絹。


    絲絹上有兩人小像,其一,便是那田妃田如,其二,便是那突厥人。


    不管絲絹,還是顏料水墨,質地都極上乘,過了這麽些年,雖略顯舊,上麵畫出來的東西,所有線條,所有筆畫,甚至二人神態表情裏的曖昧,仍舊清清楚楚。


    二人小像,加親筆題詩,這絲絹,是二人情書,也是奸|情鐵證!


    到底大病一場,崔俁氣力有限,把東西拿出來看一眼,就撐不住了,倒在枕上,喘的不行,形容略狼狽。但他的唇角,高高揚起,笑的無聲又放肆。


    終於,終於被他逮到了!


    突厥人!!


    小老虎耳朵最靈,聽到動靜,圓腦袋探上來,見主人醒了,琥珀圓瞳睜的溜圓,“嗷”的叫了一嗓子,大半個身體撲上來,熱情的蹭崔俁的臉。


    到底床好,這麽大份量趴上來,也沒塌。


    崔俁被他蹭的癢的不行,伸手揉了揉小老虎的頭:“好阿醜,擔心我了吧……有沒有乖乖的聽話?嗯?”


    小老虎喉嚨裏發出咕嚕低鳴,也不知道是在報功,還是在撒嬌。


    兩個人鬧出這麽大動靜,是個人都能發現了。


    楊暄本來一直看著崔俁,寸步不離,可朝堂上下一堆事情,很多等著他處理,他不離開崔家,聽個急事報告,下個指令總行吧!


    崔俁暈著,定是聽不到這些,但楊暄還是擔心打擾了崔俁,每每有事要報,他就走出房間去聽。


    而且還限定了時間,不準超過半盞茶時間。


    楊暄武功高強,多高的耳力?事聽完,命令下到一半,突然聽到房間裏有動靜,立刻卷了袍角往裏跑,正事都不管了!


    “崔俁——”


    楊暄把搖尾巴的白老虎往一邊拽:“你醒了!”


    小老虎不是一般的虎,這不一般,指的是體重。


    以前,它老長不大,楊暄總嘲笑它,後來才發現這小東西是成長延遲,晚了一段時間,突然就開始長了!還一長就一發不可收拾,越來越大,越來越胖!如今冬天總窩在屋裏,還大魚大肉骨頭湯的享受,這小東西胖的都沒誰了!


    楊暄倒是想拽,可他拽不動……


    小老虎之前也給他麵子,可這會兒,主人剛剛經曆一場大病,好不容易醒來,小老虎也想粘主人啊,憑什麽讓位?它死死賴著不動,胖爪裏藏的指甲都伸出來了,任楊暄怎麽折騰,就是不走。


    反正有主人在,這大個子不敢下重手揍它!


    “喵嗚——”它還扮可憐,圓圓眼看著崔俁,衝主人撒嬌。


    楊暄:……


    崔俁就笑,眉彎彎,眼亮亮,連唇色都生動了許多。


    雖然略有些沒心沒肺,但隻一眼,就能讓人心情跟著明亮起來。


    楊暄心內一片柔軟。


    “卿卿……”


    崔俁卻直接給他丟了個□□:“那突厥人是誰,我知道了。”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是小狸啊大大inchu大大,流光光大大(x2)和藍雪依大大(x5)投喂地|雷!!謝謝木禾雨大大和苦修世間大大(x2)投喂手|榴|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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