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毒殺鄭三, 到底是為什麽……


    當年毒殺鄭三,到底是為什麽……


    當然是為了滅口!


    鄭三看到了東翁和田貴妃私會,沒準連做了什麽, 說了什麽全部知道的一清二楚!


    他投靠東翁在前,頗費了一番工夫,好不容易拿到點信任, 得了些好東西,可東翁並未像現在一般倚重他,平日裏做什麽, 去哪狂,從不與他說,遂當時那場私會, 他並不知道,他看到時也非常驚訝。


    哪知鄭三也機緣巧合看到了……


    不能讓東翁的事暴露。


    不能讓別的聰明人像他一樣,借著這個機會走到東翁麵前, 鋪出一條通天大道。


    鄭三憑什麽!他的努力不能白費!


    鄭三說沒看到就是沒看到?糊弄誰呢?


    寧可錯殺, 不可放過!


    遂他心一橫,就把鄭三給殺了。親眼看著鄭三飲盡那杯毒酒,親眼看著鄭三毒發,卷入泥潭。


    事後, 他將鄭三的鞋子帶迴鄭家, 巧舌如簧,贏得了世家鄭家這份關係。停了一段,才‘不小心’將此事輕描淡寫告知東翁, 好似立下如此大功甚是平常,沒什麽好誇耀,這點驚險於他什麽都不是,為了東翁,他敢於做任何事,並不求迴報……


    東翁越來越器重他,便是從這裏開始。


    可這不能說。


    這是最大的秘密,與他性命相連的秘密!


    賈宜修眼珠直顫,腦內急思,用力想怎麽過這一關,可太子正定定盯著他,等著他給答案,一點多的時間都沒他留!


    跟上位者對話,越是敏感的時候,越不能猶豫,賈宜修知道再拖就是個死字,他的計劃定會徹底崩盤,想沒想清楚,也得拚一把了。


    “因為我看不慣他!”


    東翁的事不能說,密會的事……鄭三當年可能真沒聽到多少,哪怕聽到不少,也猜不到密會者的身份,再加上當時生死來迴一番,誰會記得這點小事?任何事跟自己性命相比,都是小事!再說那都是八年前了,八年,小樹能長成大樹,地勢都能變一變,鄭三怎麽可能還記得!


    賈宜修就說自己恨鄭三:“仗著身份尊貴,就把我當成小廝使喚,什麽事都得替他想到前頭,什麽都得幫他準備好想好,出了事還得先顧著他的麵子,一切為他擔著!不就是多幾個臭錢麽?能買到一切?大家都是讀書出來的,誰沒個傲骨?”


    他一邊說,一邊往裏加造理由,大約人生經曆太過豐富,素材一把一把的,這話越圓越合理,越圓越像真的……


    屏風後的崔俁差點沒忍住笑出聲。


    你要發展人脈,巴結人家高門子弟,故意表現引人家關注,還是人家的錯了?人家要家財有家財,要地位有地位,身邊缺小廝使喚了?


    自己根本沒有傲骨那東西,腆著臉湊上去,到頭卻說恨人家,你怎麽這麽有才?全天下的理都是你定的麽!


    楊暄直接哼了一聲,指尖落在桌麵:“孤明白了,你在把孤當傻子哄。”


    這話說的十分冷靜,麵上表情也很平靜,完全沒怪賈宜修的意思。


    賈宜修一怔,還沒反應過來太子什麽意思,就見太子往桌子上一坐,打了個手勢,侍立在側的精壯護衛就走了過來。


    護衛真心很壯,個子高,虎背熊腰,胳膊上都是腱子肉,一人手裏拿著把鞭子。


    玩鞭子,賈宜修也算行家。


    這鞭子跟他喜歡玩的精致玩意兒可不一樣,鞭柄沒任何花紋,樸素的緊,鞭身也不是細細的,越往前越細,而是整個一般粗,也不是一整條粗皮,而是由數條細皮編攢擰係而成,編攢縫隙裏,埋進數根金屬製成的細刺……


    他一眼就瞧出來了,這可不是他玩情趣折騰人的玩意兒,這是一抽能要人半條命的兇器!


    “太……太子……”


    賈宜修眼睛瞪大,話還沒說出來,背上就是一痛。


    一鞭下來,緊接著是第二鞭,第三鞭……


    這二人站在他身後,連衣服都沒給他扒!


    賈宜修疼的直抽抽,除了慘叫,根本發不出別的聲。


    他算是明白了,這太子衝動魯莽,足夠熊,足夠陰狠,人還聰明!


    他自己不夠實誠,就不能怪太子狠……


    賈宜修檢討自己的錯誤,咬牙忍痛之餘,還得用力想接下來怎麽辦。


    二十鞭下去,賈宜修已經成了血人。


    太子走到他麵前,拿過手下的鞭子,順便用鞭子抬起賈宜修的臉:“怎麽樣賈大人,想好怎麽說了麽?”


    賈宜修渾身顫抖,氣還沒喘勻。


    “孤這人,最討厭別人耍花花腸子,你最好想清楚了再說話。”


    太子眸色陰冷,仿佛看著什麽憎惡的東西。


    賈宜修渾身冰涼。


    是了,太子成長環境特殊,自小孤立無援,隨便來一個都很珍貴,所以最討厭有目的靠近,不忠誠的人……


    太子針對的,並不是當年東翁田貴妃私會一事,甚至不想對他毒殺鄭三刨根問底追究,隻想看看他的心到底誠不誠!


    他還有機會……有機會的……


    太子不傻,想要獲取信任,就得拿出點硬貨。隻要信任了,其它事,就都好說了。


    賈宜修閉了閉眼,深唿吸幾口,仿佛給自己打氣。


    “其實……是因為我看到了一些秘密。有兩個人……兩個男人,一老一少,在荒廟秘會,言談間,透出了一樁大秘密……”


    屏風後,崔俁豁的站了起來,對,就是這樣!


    楊暄幹的非常好!


    要時時吊住賈宜修,讓他知道有希望,並為此努力!


    賈宜修很聰明,想法很好,哪怕被抓了,隻要沒死,就能活。憑著自身押箱底的東西,再加上三寸不爛之舌,忽悠的太子信他,他就能走出去。派頭一亮出來,太子想知道那些‘投名狀’是什麽東西,是太子求著他,他占主動權,現在他未能坦誠,太子不高興,太子占主動權,他得用力攻克,付出更多的更重要的東西,方能迴轉局麵……


    可惜賈宜修對自己自視太高,他不明白,從他落入楊暄手裏那一刻起,他就沒了主動權!


    崔俁這個將計就計,算計的是賈宜修的行為邏輯,拷問的是賈宜修內心,但凡他自負一點點,就逃不過。


    而積年威重,掌控欲強,外表溫煦,幾乎騙過世間所有人,內心暴烈自大的聰明人,怎麽可能沒一點點小驕傲?


    隻有這樣的對應謀局,這樣的套路,才會讓賈宜修主動鑽進來,並越陷越深。在賈宜修反應過來前,楊暄有大把的時間,誘出更多東西。


    等賈宜修反應過來……嗬,想必受到的打擊已多,悔之無用。


    ……


    賈宜修提醒自己冷靜。


    今日他心境太浮躁了,不好。他必須冷靜下來,把事情說的真假摻半,似是而非,才能更像真的,更打動太子。就算鄭三記得那事,於他也不會有什麽影響……


    “他們說有個神秘冊子,得之可以得天下……冊子上記著滿滿人名,全是當官的,有洛陽的,有地方的,誰能拿著冊子找上名字對應的人,這個人就得聽他的話……因為所有人,冊子上所有人,都中了蠱毒,與下蠱人有過約定,誰拿冊子,就聽誰的話,否則蠱蟲會催動,他們會死……”


    楊暄與崔俁對視,彼此眸底都有微光閃爍。


    這個……倒是相當大的意外驚喜。


    龍衛們早年知道過冊子的存在,後冊子久未出現,還以為它消亡了,近幾年突然重現江湖,他們才開始重新研究,跟蹤,釣人。經曆諸多困難,終於順藤摸瓜,知道了洛陽有個潛伏數十年的□□人,與冊子之事關係緊密,可並不知道,這裏麵,還有蠱毒之事。


    崔俁中蠱,是因為田貴妃的青衣人,青衣人看似是田貴妃的人,實則與這□□人牽扯頗多,賈宜修這個□□人走狗也曾幫忙,很明顯,這些都是一丘之貉。


    將這些信息串聯起來……


    所以崔俁中的蠱,並非偶一為之的例外,對付特殊人的特殊門道,而是□□人控製所有人的辦法!


    他並非下了某種毒,解藥隻能同他領,或者抓了人們把柄,甚至控製了家人,他就隻是下了蠱!


    楊暄問賈宜修:“那兩個人是誰?”


    “我不知道……”賈宜修閉了閉眼,一臉坦誠,“真不知道。門外有人把守,十分嚇人,我怕被滅口,根本不敢靠近。那天風雨特別大,這些話,我也聽的模模糊糊……但我隱約覺得,是個大機會。我轉身跑出來時,看到了鄭三。離那麽近,神情那麽僵,他肯定也聽到了……”


    “他是高門貴子,知道了這個東西,肯定能爬的更快。我不甘心,這樣的機會,是我百般渴求的,我隻想一個人靠著這秘密,立大功,一時鬼迷心竅……就給他下了毒。”


    賈宜修眼神十分誠懇,表情殷切:“這就是所有事實了。太子殿下,我真沒有騙你!”


    崔俁坐在屏風後,捧杯喝茶。


    雖未把主子招出來,可這樣的密事都透出來了,賈宜修這次,可謂誠意十足。


    可惜,還不夠。


    隨著崔俁唇角笑意被茶盞擋住,楊暄那邊就又出招了。


    “所以……你找誰立了大功?”他眸色陰戾,警告意味頗濃,“不要說是越郡王,孤很清楚,越郡王對這冊子之事,糊塗的很。”


    賈宜修立刻僵住了。


    太子還真是聰明,立刻抓到了關鍵點!


    還找誰立功,這事都是跟了東翁很久,倍受信任後方才知道的,他去哪兒立這個功,又跟誰立得著!


    拿出來在這裏說,無非是已經不那麽重要,份量卻十足,足以唬住太子,又能給自己毒殺鄭三找到合適理由……可他偏偏沒有想到,太子還是沒追根問底,仍然另辟蹊徑,問向另一個方向。


    太子關心的,果然不是事實,還是他的誠意。


    太子,不想聽任何假話。


    正應了那句話,一句謊,要用百句謊來圓,他再聰明,也應對不上太子這奇特的腦迴路啊!


    “下臣……至今未找到合適的機會,合適的主子,遂一直藏著,做護身符,現下既然願意輔佐太子殿下,自然是要告知太子……”


    賈宜修說出這話,連他自己都覺得虛。


    “騙誰呢?”楊暄眯眼,帶著一股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危險氣息,“這東西不用,你能這個年紀,爬到現在?隻靠莊酈麽?”


    賈宜修喉頭有些緊,唇舌發幹,一時半會兒找不出合適的理由。


    楊暄就陰笑,手一揮:“上刑!”


    兩個精壯大漢又過來了。


    這一次,不是抽鞭子了,換了個玩法,拔指甲。


    賈宜修是狠辣冷酷的人,每每看到行刑,都會覺得興奮,私底下玩的遊戲,嗜好也是偏虐方向的,他認為沒什麽,世人就是誇張,一點點疼就嚎的跟什麽似的,故意引起他的注意。


    內心的痛苦掙紮,比這皮肉之疼難受多了,這些愚昧的人怎麽可能會懂!


    可親自受刑時,那種鑽心的痛苦傳來,整個人恨不得縮成一團抵禦的感覺……他好想死,死了就不用受這份痛苦了!


    可刑罰結束,麻木餘痛在身體裏躥,整個人又活過來時,他又覺得,他還是想活著。


    隻有活著,才能好好的玩,好好的享受,好好的報仇!


    太子隻想知道他是否忠誠,會不會背叛,這點上解釋不清,幹脆放棄,再上別的投名狀不就行了?隻要東西夠多,份量夠多,太子能看不到他的誠心?


    他就開始說別的,壓箱底的重要東西,把柄……


    連田貴妃的都有。


    可他發現他還是錯了。


    他根本猜不到太子的思考方向,每每換一條路,太子總能找到刁鑽角度,打擊質疑他的誠心。


    然後,壯漢上來,新的刑罰花樣繼續。


    沒辦法,他隻好一迴迴的轉變方向,放出更大的料,可效果一次比一次差,太子越來越刁鑽難搞,刑罰越來越疼。


    可他還是懷有希望,不服輸的勁頭,一次又一次……


    直到,他肚子裏所有東西幾乎都挖空了,隻剩東翁相關的東西。


    他突然感覺有些不對。


    為什麽事情發展按著他的預想在走,結果卻離預想越來越遠?


    對比最初,他是沒死,可他身上的傷越來越多,越來越不成人形,可他倒出來的信息……他都不敢想,嘴最不嚴的下人也不會說這麽多!


    一般人哪裏會用力思考,想的這麽多這麽全!


    他到底給太子說了多少秘密!


    太子還一臉孤傲,冷眼看著他:“賈大人,看來你並非真心歸附孤,你心不誠。”


    賈宜修差點笑出來。


    他是有多蠢!


    別人就用一句話,一個計,就釣出了他肚子裏幾乎所有幹貨!


    太子,可真是強人啊。


    他有點後悔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但東翁之事,他是斷斷不能說的,說了,就是個死字。


    賈宜修閉了嘴,也閉了眼,不看楊暄,不理楊暄,楊暄下令用刑也沒關係。


    楊暄看了眼崔俁。


    崔俁聳了聳肩。


    看來,賈宜修明白過來了。


    沒有釣到那個□□人,有些可惜,但就目前得到的東西來說,已經非常非常豐富,超乎意料了。


    他朝楊暄打了個手勢,暫停吧。


    命人將賈宜修帶走,二人走出囚房,楊暄想了想還是很遺憾:“卿卿,還有沒有辦法讓他開口?”


    崔俁卻皺著眉:“按理,這樣沒節操的人,不應該為主人守這麽久,他是不是也被控製了?那個□□人能用蠱蟲控製屬下,許也給他下了?”


    楊暄摸了摸下巴:“有道理。”


    崔俁背著手,越過他往前一步:“我去請可兒幫忙。”


    阿布可兒因祖上原因,對蠱蟲有一定研究,日前被擄,受了些苦,好在還年輕,恢複能力好,今晨見時,已經活蹦亂跳了。


    讓賈宜修昏迷,請這丫頭過去檢查一眼,應該不難。


    ……


    阿布可兒對朋友相當仗義,當下就答應了,在楊暄命令下麵給賈宜修清理好身體,換個幹淨地方時,阿布可兒還直接擺手:“不用那麻煩,我就看一眼而已。”


    不就是亂糟糟血糊糊的受刑現場麽,有什麽難的?她才不怕!更何況現在是冬天,天氣冷,惡心的異味都難滋生。


    在這方麵,阿布可兒比在場人都擅長,看了幾眼,捏過脈,敲了敲身上幾個地方,阿布可兒就下了結論:這人的確中了盞,但不是崔俁身上的那種噬心蠱,是一種子母蠱。


    母蠱為一,種於一人身上,子蠱數眾,可種多人,賈宜修身上的,便是子蠱。


    身中子蠱之人,規律時間內,必須要見母蠱之人,飲其□□壓製,這□□麽,可以是血,可以是口水,可以是精,也可以是尿……反正什麽都行,到期沒有,子蠱必然發作,中蠱者必死。


    “解法麽……也簡單,以中母蠱之人血為引,取七七四十種毒花毒草,以毒攻毒一番就行了。”阿布可兒拍拍手,“但這解法,早被記錄為失傳,所以我猜,這些中子母蠱的人,大概都不知道。”


    楊暄:“這個規律時間,是多久?”


    阿布可兒晃晃一頭小辮子:“這蠱做來是為控製人做事,若每天都見,事不好做,毒蠱之人也煩,遂這時間,以我了解的,基本都在一個月以上,三五個月最多,幾年的少。因為要求時間越長,蠱蟲養起來越麻煩,越費心血。”


    崔俁:“如果子蠱之人死了,母蠱能感覺到麽?”


    “不能,”阿布可兒搖搖頭,“這就是一種簡單粗暴的蠱,若子蠱活著,母蠱就能控製,死了就死了,隻是以後用不上罷了。”


    楊暄與崔俁接連問了好幾個問題,慢慢斷定,賈宜修是因為不忠心不行,所以沒吐口。他大概心裏還存著希望,希望□□主子來救他。


    事情解決,崔俁送阿布可兒迴去。


    路上,崔俁問她:“這兩日怎麽樣,可美了吧?”


    那日關三對阿布可兒的著緊,他可是全看到了。


    阿布可兒聽話就歎了氣:“美什麽啊,那臭阿三,翻臉不認人,他改口了!”


    “啊?”崔俁懷疑他聽錯了。


    阿布可兒鼓著臉:“當初抱著我答應的,說以後不再避著我,要對我好,誠心誠意,結果我這病一好,他就改了,說我聽錯了,那日是誤會!還叫我早點迴家,別在大安瞎逛了……崔俁你來評評理,這事這麽幹對麽!”


    崔俁:“自是不對。迴頭我幫你揍他,太不應該了,怎麽能這樣呢?”


    阿布可兒粉拳握到胸前,重重點頭:“就是就是!”頓一頓,她又別扭上了,臉微紅,“你打是打,別太手重啊。”


    崔俁:……


    他一個不會武的文弱青年,能打多重!


    阿布可兒抱怨完,心情又好了:“我得寫信給我哥哥,讓他給我辦嫁妝!”


    崔俁歎了口氣。


    這情趣玩的……


    得,關三這輩子,是別想跑了。


    認命是正道啊!


    ……


    休息一日,楊暄與崔俁碰頭討論良久,重新提審賈宜修。


    還是同樣囚房,還是同樣布置。


    楊暄一上來,就打破了賈宜修幻想:“你大概不知道,外人眼裏,你已經死了,死於和莊酈互相暗殺。你的屍體,在別院裏被一場大火燒成了灰,你的家人去認了,抱著你的屍體哭的很感人,賈府裏,已掛白幡數日,想來不久,就會出殯……”


    “沒有人會來救你。”


    賈宜修看都沒看太子一眼:“那就這麽死了吧,反正早晚都是死。”


    楊暄敲了敲桌子:“我知道你中了蠱。”


    賈宜修身體一震。


    “我還知道怎麽解。”


    言下之意,隻要賈宜修配合,他就會幫忙。


    房間裏安靜很久,方才傳來賈宜修粗嘎的聲音:“幫我解,還幫我安排後路麽?”


    楊暄頜首:“自然。”


    “嗬嗬……”


    賈宜修笑了起來,仿佛聽到了什麽好笑的笑話。


    走上這條路,他就知道勝率很小,一不小心,就會崩盤,可他還是賭了。他想過的,是刺激快活,肆意人生的日子,他要讓別人記住他,哪怕記恨他,他要招招搖搖活在世間,讓別人對他跪拜,對他佩服……


    安排後路,隱姓埋名……他若想隱姓埋名,走這條路幹什麽?


    他這輩子,最受不了的,就是活在鄉下,被人看輕,誰都能踩上一腳,他就是想做人上人!


    若做不了,他寧願死!


    他算是明白了,全天下的人都看錯了,這位太子心眼比誰都多,故意在這跟他玩你進我退故弄玄虛的遊戲,吊著他說了一堆東西!


    他當然不想死,東翁那裏,是最後一線希望,可若如果結果注定是死,他不好過,定也不能讓太子好過。


    什麽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在他這兒,沒這個道理,他就是喜歡折騰別人。


    “太子殿下……一直表現的不想知道我的主子是誰,其實一直最想知道的,就是這個,對不對?”


    楊暄看著賈宜修眸底詭異的光芒,警惕心起,沒說話。


    “你叫崔俁來見我,我就說。”


    賈宜修嘴角上揚,顯而易見的惡趣味:“崔俁啊……美人兒,極品,無論青澀單純,還是敏銳勇敢,都各有其美,同當朝太子一個品位,我啊,一點也不瞎——”


    “砰”一聲,楊暄出拳,將賈宜臉打歪,重重撞在牆上。


    賈宜修抖的跟什麽似的,掙紮了半天,才勉強轉迴頭,腫著一隻眼,沒喊疼,反而大聲喊了句:“爽!”


    “我這人,生在泥裏,長在泥裏,越刺激的玩法,我越興奮,你這麽把我搞死了,我還要謝謝你,讓我爽死!”他語音悠悠,表情更加得意,“我唯一的弱點,就是受不了太幹淨美好的東西,看著就心抖,覺得礙眼,可又忍不住想擁有,想破壞……小俁啊,是個極品,我惦記了多少年的極品。”


    “我們的過去,他有多可愛,多乖,多銷魂,你肯定也想知道……”


    他定定看著楊暄,眸底閃耀著惡意:“你叫他來,我全部告訴你。”


    作者有話要說: 覺得直接碾壓有點沒意思,所以設了個起伏,本來認為兩章能寫完,結果看樣子要三章 qaq 大大們憋急,明天就能收拾完賈禍害!!泥萌猜,俁美人會不會親自出來杠賈? 胖阿醜的爪爪給泥萌摸~ ~( ̄▽ ̄~)~


    謝謝天蠍猴子大大投喂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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