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燦暖, 春風融融。


    崔俁長身玉立,一派從容,閑庭信步一般,走到了田貴妃麵前。


    “在下崔俁, 參見田貴妃。”


    田貴妃唇角帶笑,氣質柔婉:“先生請坐。”


    崔俁謝過, 瀟灑掀袍安坐。


    此時場上已經有不少人。


    皇家此次辦宴,目的主要為了秀女歸處,客人大多是夫妻二人一同前來,最多帶個準備請旨賜婚的兒孫, 並沒有年紀小的女眷。眾夫人既然都是長輩, 年紀便都不輕, 遂這避嫌拉簾子的舉動, 也就免了。


    至於排位,自然是按地位官品, 崔俁一眼就看到了左相一家, 英親王一家。


    左相家班嬋是秀女, 便沒帶小輩男丁,隻是左相現在好像有事離了席,目前就其繼妻梁氏一人在坐。


    英親王一家來了三個, 英親王老爺子,妻子王嫵,以及孫子楊昭。夫妻二人長案在前,楊昭為小輩, 單獨置了一小幾,坐在二人身後一排。


    田貴妃讓人上了茶,美目滿是笑意:“先生家中,出了個好女兒啊。秀女崔盈,秀外慧中,溫良賢淑,顯是教養的極好,皇室得此秀女,該當謝一謝貴府老夫人呢。”


    崔俁微拱手:“多謝貴妃娘娘讚譽。”


    隻這一句,便再沒有了。


    田貴妃有些蹙眉,這位半仙,性子好像有些冷?


    不過有本事的人都是有點小脾氣的,田貴妃並不當迴事,繼續微微笑著,拿起手邊茶盞輕啜了一口:“此女如此出挑,本宮覺得——她當得起大造化,先生以為呢?”


    她這話說的輕鬆,隱意卻是十分明顯。


    大造化……除了適皇子,還有比這更好的麽?


    她還沒有放棄為昌王爭取崔盈,主意打到了崔俁這個做哥哥的身上。


    還想拿話套他!


    崔俁微微一笑:“貴妃應知曉,在下信命。”


    田貴妃點頭:“本宮確實聽說過,你玄術易理相當不錯。”


    “人生中有很多東西是隨時都在變化的,比如麵相,可能一個人今日大吉,後路順遂,突然遇到了一個什麽人,什麽事,麵相變了,未來也就跟著發生了改變。但很多事,也是改不了的,比如出身,比如八字,比如——”


    崔俁微笑著看向田貴妃:“姻緣。”


    田貴妃眼簾微垂:“先生是說——”


    “姻緣天定,舍妹歸宿早有天意定下,皇上乃天子,其旨意便應天命。”崔俁笑容極為閑適,“天意不可違,違了也沒用,最後結果必會重歸正路。在下怎敢做那大不敬之事,隨意插手影響舍妹姻緣?今次宴後,在下及在下家人,皆會翹首以待皇上聖旨,等著這份殊榮。”


    崔俁說話時沒有看英親王方向一眼,語態極為隨意,態度卻表達的很明確。


    一切都聽皇上的,隻要是皇上下的旨意,就是殊榮,就是大造化,就是順應天命的,膽敢插手影響的,等著被天意攻擊報複吧!他崔俁信命,不敢玩,所以崔盈的事,你田貴妃自己看著辦!


    他沒看看英親王家方向一眼,田貴妃卻看了。


    楊昭那二貨就算了,英親王老爺子微微闔著眼,指尖輕輕敲打著桌麵,似和著場外極飄渺極低的琴曲拍子。看似輕鬆隨意,實則蘊著一股蓄勢待發,看誰敢惹老子的勁頭。


    王嫵麽,笑是在笑,氣質溫柔也是真溫柔,可那眉眼裏的英氣,筆直的坐姿,似是不管什麽都壓不下似的,氣勢比她這個貴妃還要硬!


    一個暴脾氣誰也搞不了,還能拿鞭子抽皇上的老頭;一個膽大無比,經曆能寫一本傳奇的世家女,他們想要的人,太康帝會不給?


    若不插手,這崔盈,一定會被太康帝指於楊昭!


    就是沒把握做好這件事,她才不想動手,要套崔俁,沒想到半仙到底是半仙,套不住……田貴妃有點惱。


    思維一發散,就又想到太子那頭了。


    太子幫過英親王,英親王家要娶崔盈,崔俁是崔盈的哥哥,所以這太子和崔俁,會不會因此走到一塊去?


    想了想,她又在心裏否定自己,這位崔半仙行事謹慎,莫說越王,就連太康帝示好,他都沒有特別表現,怎會跟一個尚無根基的太子走近?那不是聰明人所為。


    “皇上旨意,自然是對的……”田貴妃一邊垂著眼,順著話往下說,一邊想,要不要試探一下崔俁?


    眼角輕移時,她看到英親王表情放鬆下來,王嫵也用銀筷給英親王夾著東西,知道緊張氣氛過了,便不再提崔盈,說起了另一個話題:“雖說姻緣天定,可這世間當娘的,沒有不掛心孩子們的,先生既擅命理,可否與本宮說一說,本宮那兩位皇子,這次——”


    崔俁觀她眸色神態,就知她已有猜忌。他卻也不怕,心中早有應對之法:“皇子尊貴,非凡女不能配,秀女們出色品性皆是不錯,可擇。不過……我觀貴妃心中似已有結果,從心便是。”


    說完,他停頓片刻,似猶豫了下接下來的話要不要說,最後還是輕歎一口氣,說了:“有些事,最忌左右顧慮橫生枝節搖擺不定。”


    嚴肅鄭重,語重心長。


    也似……有什麽隱意。


    田貴妃心跳亂了一下。


    這位崔先生在示好!


    可他提醒的是什麽?


    可是與太子所謀有關!


    太子到底要怎麽算計她!對她的兒子做什麽!


    秀女……難道是秀女中要出事!


    再開口問,崔俁卻不再說話了。還為了轉移注意力,提起另一話題,看著左相夫人梁氏:“在下觀這位夫人麵相,似與貴妃娘娘有舊?”


    這話題轉的隨意,卻在這這關鍵當口,田貴妃心裏幾乎立時提起警惕,可是這梁氏與太子謀局有關?


    崔盈沒在眼前,楊昭這吃貨基本是兩耳不聞窗外事,眼睛隻盯著吃的。這話題一起,他隨意一瞄,就注意到了梁氏案前的茶水:“她的茶同咱們的不一樣!”


    他是悄悄同英親王說小話的,可他中氣足,兩軍對峙罵戰練出的嗓門,壓的再‘輕’,也還是很明顯,至少前麵的人全部聽到了!


    英親王也不講究,當著眾人唿了孫子腦袋一巴掌:“別瞎貧,乖乖吃你的東西!”


    之後溫柔的在桌下拉住王嫵的手,十分乖順:我就乖乖的看戲,什麽也不鬧。


    如此,田貴妃便不好說什麽,隻當楊昭這話她沒聽到。


    她沒表示,下麵的人自然也就自己眼瞎耳聾了一瞬。


    隻有梁氏,很有些不甘心。


    早幾十年,這姓田的還要跪在她麵前,她心情好,才賞杯茶,雖說朝代換了,她田貴妃變的也太多了吧!


    以為她看不出她那點小心眼小心思麽?


    她就是不要讓她如願!


    反正這人也不會把她怎麽樣。


    梁氏端起手邊煙青瓷茶盞,輕輕啜了一口,滿臉都是懷念:“到底是幾十年老友,想當初,貴妃娘娘就對我如此貼心,隨時隨地知道我想要什麽,想用什麽呢。”


    田貴妃唇角隱隱一抽,微微一笑,掩住略僵的麵色:“夫人到底是左相妻子,皇上都要給幾分麵子,本宮豈敢怠慢?”


    一句話,就把這份待遇扯清,算到左相頭上。


    時移世易,這姓梁的女人做公主時便蠢,到今日還是這般蠢!


    憑她也配!


    “呀,既然娘娘這麽說,就當我失言了吧。”


    田貴妃:“瞧這話說的,有左相疼著你寵著你,便是再失言又如何?你隻管大大方方的本著性子來,一些言語罷了,本宮還能替你扛得起,看誰敢三道四!”


    瞧這明麵上死護,實則處處紮心‘貼心話’的樣子,崔俁有點佩服女人,若不是他事先從祖母那裏聽到了一些事,知道這兩位有舊,有仇,沒準還看不透這裏裏麵的關係。


    曾經,田貴妃沒什麽出身,梁氏卻貴為公主。田貴妃有心機,運氣也不錯,救過兩個身份地位非常不一般的人,借這二人之力,混入了上層交際圈。


    田貴妃這樣空有臉和心機的姑娘,在貴女圈裏日子肯定不好過,須得用盡所有努力,左右逢源……她曾非常巴結討好梁氏,窮盡心思,就為梁氏輕輕點個頭,隨便一句話。


    可梁氏貴為公主,哪是那麽容易討好的?


    田貴妃日子過的很苦的。


    後來呢,兩個人同時看中了一個男人。


    這個男人,叫穆鈞寒,聽祖母說,簡直帥的驚天動地,人不但長的帥,還非常有才,文采可比當時最亮眼的世家子,武功麽,年紀輕輕時,就能與英親王比肩哦!


    不但帥,有才,性格還非常正派,有風骨,有堅持,不近女色……簡直是為閨閣姑娘量身打造的夢中情人!


    田貴妃和梁氏都看上了,當然就各使手段了。


    梁氏是公主麽,仗的是出身,盛世美顏,大方火辣性格;田貴妃麽,靠的是心機手腕,天底下我最可憐最可愛最引人疼惜的傾世白蓮手段。


    起初,這倆女人互相也是不知道的,梁氏這心大的,還指派田貴妃幫她送情詩。田貴妃肯定就趁機暗渡陳倉,進行自己的攻略了……


    可惜穆鈞寒誰都沒看上,一迴兩迴沒明白,之後懂了,看到這倆人就躲。


    慢慢的,梁氏也咂麽過味來,就跟田貴妃撕了……


    最終就是,這倆人誰也沒成功,嫁給穆鈞寒誰,倆人卻因為中間糾葛,結了仇。


    這期間糾葛麽……祖母也隻聽到一些風聲,具體有什麽了不得的秘密,卻是隻有她二人知曉的。


    崔俁在聽這段時,直覺祖母有話沒說完,有些許保留,但與這田梁二人無關,他便也沒追問。


    如今看這兩人相處架式……太精彩了,他再用力,也是憋不住的想笑!


    他用力繃著臉,眉頭跟著皺起,表情很是……深沉。


    不過這個節點,他要表現出來的態度也應該是這樣,倒是非常自然,不用裝了。


    田貴妃自打聽到釘子們的消息起,心就一直提著,再看崔俁幾番話音表情,如今還如此深沉不讚同……


    眼前突然靈光一現,是不是班嬋!


    兒子們婚事,崔俁提醒她從心而為,切忌左右搖擺橫生枝節……她的心意,不就是那兩個世家女麽?一個兒子給一個,正好。因班嬋表現的意圖太明確,她不好折了左相的麵子,想著可以給越王多納個妾,一個女人罷了,她的兒子怎麽會消受不起?


    崔俁提醒她不要橫生枝節,就是說,班嬋不能給越王?


    梁氏挑釁,她迴過去,崔俁又這副深沉不讚同表情,是不是也是提醒她,莫看錯重點,走錯了路?


    田貴妃迅速沉澱心情,腦內急思。


    其實對班嬋,她是有些不滿意的。太能造。女人有些本事很好,但若太掐尖要強,入了後院不是好事,定會掀的風雨不斷。


    太子的計劃……莫非就是助班嬋達成這樁心願?


    太子是根基淺,能用的人不多,不可能在她眼皮底下收攏左相,又搭上世家。但一定程度的順水推舟,卻是沒問題。


    太子不可能願意看到越王昌王娶世家女,男人名聲再不重要,在這種關鍵時候,傳出越王和班嬋……有什麽醜事,世家怎會願意嫁女?


    如今世家表現出了改變勢頭,願意送秀女進宮就是信號,但如果她太打臉,世家定會不介意鬧一鬧……


    不行,她不能讓這種事發生!


    田貴妃眼皮一跳,感覺要出事。


    “貴妃娘娘有句話說的好,這當娘的啊,就是心疼小輩,不願看到小輩委屈,比如我那女兒,貼心又懂事,簡直是我的心肝兒,若她有什麽不如意的……”梁氏淺淺啜著茶,目光往田貴妃臉上涼涼一掃,“我都不知道我會做出什麽事來。”


    這便是威脅了。


    田貴妃瞟她一眼,差點笑出聲來。


    威脅?


    她這些年苦心經營,深宮中行走,什麽沒遇到過,又怕過什麽?


    以此試探威脅,以為就能壓住她了?


    梁氏是知道些她的秘密,但她又何嚐不知道梁氏的?若是都拋出來,固然,她會有些麻煩,但梁氏,也得不了好!


    她就不信,梁氏這般貪戀浮華追求享受的,會不顧一切同她對著幹!


    “左相夫人真乃慈母啊,可惜本宮沒個女兒,生了倆竟會淘氣的兒子……”田貴妃一邊帶著笑臉不露態度的岔著話,一邊不動聲色的朝桂嬤嬤使了個眼色,讓她去盯一盯班嬋。


    桂嬤嬤做田貴妃心腹多年,有些話根本不用明說,一個眼色便已全夠。


    她瞅了個工夫,悄無聲息的退了下去。


    這一切,崔俁都看在眼裏,非常滿意!


    田貴妃是個精明的人,但深宮呆久了,手段耍多了,就會多疑。加上早上得到的‘太子有謀算’的消息,她總要繃著心。


    自己再如此表演一番,她定然就信了!


    多疑的人,對於自己疑問很緊張,一定要確定,沒事固然好,萬一有事,不就能防住了?


    崔俁眼梢微翹,眸底映著湛藍天空,就是要田貴妃防住呢……


    這次的心理戰,效果非常好!


    ……


    秀女這邊,班嬋從房間出來後,就想派人去探聽消息是否準確。


    可一想又不對,時間太緊急,許派出去的人還沒帶消息迴來,指婚聖旨就下了……到那時,一切就來不及了!


    她便直接放棄,想著不如去找一找娘親。


    她娘雖然有時候有點沒用,但她說過,有製得住田貴妃的東西……如果以此壓製,田貴妃幫忙,她定能進越王的門!


    她正火急火燎往外衝,過個轉角,就被人一把拽住,好懸把她直接帶倒。


    “幹什麽呢你!”她有些惱。


    攔她的人是福安郡主。見往日溫柔可親的人如此暴躁相對,福安心裏也有些不舒服。不過想想之後的事,她努力按下,試圖笑的很親切:“我就問問你,我的那事……”


    班嬋很急,態度就不太好,眉眼也立著:“不是早布置好了,你自己上不就行了?”


    “可是你說——”


    “我說什麽我說,一點小事,非要我親自盯著麽?你就那麽蠢?”


    福安眉頭一跳,放開班嬋,冷笑出聲:“原來你一直這般看我,我卻是真傻了,今日才知道。”


    班嬋話說出去就後悔了,可她確實很急……她深吸一口氣道,肅聲道:“我不瞞你,我是真的有急事,沒辦法幫你,剛剛話太衝,請你諒解。你的事,咱們之前確已商量好,你照做,一定不會有問題,那藥,我確然給人試過的。”


    見福安表情不動,也不迴話,似在猶豫,班嬋就冷笑:“總之,轉頭聖旨就要下,之前諸法皆未成功,機會隻有這一次了,要不要做,隨你!”


    她說完就速速走了,不再看福安郡主,福安郡主看著她的背影,眸底情緒一點點升起來,變的激動瘋狂……


    班嬋甩開福安郡主,就往宴會場地走,因怕人看到,她專挑偏僻路徑走。


    可惜,還是遇到了人。


    一隊宮女,麵容體態皆很是秀美,衣著氣質不凡,一看就不是伺候普通的人。


    前麵帶頭的那個,班嬋還認識,是越王殿前的宮女采青。


    采青麵色有些緊張,步子邁的非常快,還連聲催促後麵人:“快些,快些!”


    猝不及防的,兩邊就撞了個對臉。


    “班姑娘,你怎麽在這裏?”采青大眼睛裏滿是驚訝,“可是迷路了?”


    班嬋略有些尷尬,強裝鎮定:“一時走迷了,不知怎麽走到這裏。”


    “哦,那姑娘往西邊走,”采青纖纖素指給她指了個方向,“不多遠就是桃林,近日秀女們常在那邊玩耍,班姑娘想必很是熟悉,看到就認識了!”


    班嬋禮貌謝過,擺出好奇的樣子,問她:“姐姐好像很急,可是越王殿下出了什麽事?需要我幫忙麽?”


    采青就福個禮:“姑娘可折煞奴婢了,奴婢如何當得起姑娘這一聲姐姐?奴婢刻意抄了小路,隻是想快點給越王殿下送解酒茶。”


    班嬋:“殿下飲了酒?”


    “何止是飲了酒,還醉了,頭暈,傳話的人說連人都快認不清了,一會兒可如何是好?”采青憂心忡忡,“今日貴妃娘娘操持宮宴,皇上還要在宴後給諸位秀女頒旨指婚,眼下時機何等重要,怎麽能醉呢?這萬一……給人印象不好,可怎麽辦?”


    說著話,采青就要歎著氣往前衝:“對不住姑娘了,奴婢著實著急,就不送姑娘出去了!”


    班嬋十分理解:“姐姐們請便。”


    目送宮女們離開後,班嬋目光閃爍,起了不一樣的心思。


    這宮女說的對,就是今日才最重要!


    她想嫁越王,也不想跟世家女爭寵,那就自己嫁進去,同時把世家女擠走不就是了?


    貴妃娘娘確實喜歡世家女,越王卻並沒表現出看重哪個,縱使她這次心急,犯了點小錯……她爹是左相,貴妃娘娘便是要罰她,越王冷她一段時間,也不會真對她怎麽樣!


    早早晚晚,她都能哄過來!


    既然打定主意同越王一處,有些事……好像也不是不能做。有什麽比生米煮成熟飯效果來的更好?成了越王的人,還能順便阻止世家聯姻……


    眼下,正是上天賜予她的,大好的,唯一的機會!


    她垂下眼,從袖中內袋裏掏出一顆丸藥。


    丸藥是一種很特殊很明豔的緋色,隱隱泛著異香。


    從這裏到越王房間的近路,不隻一條。她還知道一個更近的!


    時間雖然不多,但隻要她搶,一定能成功!


    班嬋將藥丸握在手心,深唿兩口氣,突然衝進東麵一條小徑,拂開花枝樹葉,擠過細窄牆道……還真被她成功了!


    她比那些宮女來的都早!


    看看左右,她不再遲疑,悄悄的往越王房間窗子的方向走,找準地方,爬進去……滿屋酒氣。


    看到床上一團男子身影,她唇角翹了翹。轉而,臉又紅了,眼神慌亂,素手有些猶豫,有些顫抖的,伸向自己的腰帶……


    與此同時,田貴妃派來的桂嬤嬤已經到了越王院子門口。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移動大大的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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