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門了三天,小月飲樓依舊平靜如初。


    當然,符不離也想不到究竟要發生怎樣的事情才能讓小月飲樓出現不平靜的情況。


    帶著夜白迴來,一進門便看到淑月坐月坐在吧台上,翹著二郎腿,晃悠著腳丫子:“又從哪裏撿了條狗狗迴來?”


    顯然,她早就注意到符不離迴來了。


    這當然沒什麽好奇怪的,二人之間的聯係,使得符不離也早早就知道她在這裏坐著。能感知到淑月的魔力,這也讓她同樣輕鬆了不少。


    這才有迴家的感覺不是嗎。


    小月飲樓夜白不是第一次來,知道這位淑月的脾氣古怪,即便對方的話冒犯無比,他還是端正地作了個揖:“江南碧水劍夜白,見過淑月小姐。”


    “他又不是狗,頂多算狐狸。”符不離將包包放在了桌上,隨後舒舒服服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狐狸也是狗。”淑月道。


    “狐狸又不汪汪叫。”


    “又不是隻有汪汪叫才是狗。”


    “……你說是就是吧。”符不離敷衍道。


    迴到了小月飲樓,也終於不用顧忌什麽形象了。地板很是溫熱,這麽隨便坐在地上,隻覺得幾天來積攢的疲憊,全都消弭了下來。


    作為可愛的小蘿莉,出門在外總歸是有許多要注意的地方,雖說她也說不清楚自己究竟注意了些什麽細節,可迴到小月飲樓時的超絕鬆弛感,絕對能說明在外麵的她暗中繃的有多緊。


    就連尾巴都因為鬆弛而癱軟在地上,如同融化了一般。


    看到符不離直接坐在了地上,夜白一時有些不知所措。


    坐在地上這多少有點不合禮節,小月飲樓的地板確實幹淨,可也從來沒見人脫了鞋子才進來,地板多少會有些髒吧?一般來說,像桃桃這樣的女孩子,不應該害怕弄髒自己才對嗎?況且旁邊就是桌椅,明明哪裏都能坐,為什麽偏偏要坐在地上?


    但桃桃小姐這麽做,一定有她的道理。


    他猶豫了一下,於是隻好脫掉了鞋子,學著符不離的樣子,坐在了地上。


    符不離拍了拍他,並指了指旁邊的椅子:“有椅子,你為什麽要坐地上?”


    “啊,嗯……”夜白連忙站起了身,看了看旁邊的椅子。


    可所謂入鄉隨俗,要是自己這麽坐在椅子上,是不是有些顯得自己太過於書生氣了?連桃桃這樣的女孩子都不介意弄髒衣服,自己還有什麽好在乎的?


    他糾結了一下,還是選擇盤膝坐在了地上。


    不過這麽坐在地上,倒也確實舒坦。地板是熱的,溫熱的地板能很好的緩解一路的風寒。


    “你也覺得坐地上舒服?”符不離道。


    “啊,嗯……”夜白道。


    符不離笑了笑:“我一直這麽覺得。”


    夜白隻好跟著笑了笑。


    李悠悠聽到大廳裏的動靜,迅速跑了出來,見到符不離迴來,跑到符不離的身邊,也蹲坐了下來,抓住了符不離的手:“你終於迴來了?”


    “嗯。”符不離道,“也就出門三天而已,沒什麽大不了啦。”


    “你一個人去那麽遠,我擔心你嘛。”


    “這不是迴來了嘛。”


    “對了,我買了一些小東西,你看看你喜不喜歡。”


    “什麽東西?”


    “來看看就知道了。”


    話畢,符不離便被李悠悠拉著離開了大廳,進入到了裏屋裏去。


    夜白坐在地上,左右看了看。


    一邊是喝著茶看著手機的嵐,全程隻是在他進門時看了他一眼,一邊是坐在吧台上晃悠著腳丫子的淑月,這時候還在笑眯眯地看著她。


    雖說兩位女子都沒有對她說話,可他還是莫名地察覺到了一股異樣的壓力。


    他端坐在地上,頗有一種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在兩人的監視下的錯覺,這時候要是自己一不小心做出一點點不合規矩的事情,自己是不是會當場被大卸八塊?


    沒有人說話,他隻能獨自緊張。而暗暗察覺到淑月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行囊上,他忽然想起行囊裏有一把劍在裏麵。


    進入到人家家裏還隨身帶劍,這確實不合規矩,他連忙將行囊也解下,然後來到大門前,將行囊安放在了一邊的角落,然後再次迴到剛才自己坐的地方,席地而坐。


    隱隱能聽到房間裏傳來了幾聲桃桃的尖叫與嬉笑聲,似乎兩位女孩子在裏麵做什麽很激烈的事情。


    可是究竟做什麽會發出這樣的聲音?


    他不由豎起了耳朵,兩枚耳朵都朝著房間裏麵豎起。


    而這麽一豎,他忽然意識到了什麽,扭過頭看了一眼淑月,隻見淑月還在笑眯眯地看著自己,一言不發。


    他一時頗有些汗流浹背的感覺,連忙調整耳朵的方向,不讓自己偷聽的行為那麽明顯。


    可女孩子的嬉笑聲實在太惹人注意了,他好歹也是男孩子,怎能一點反應都沒有。心思一旦有了,耳朵就會不自覺地朝著那邊扭過去。


    可旁邊淑月就在看著自己,另一邊還有一位嵐,雖然和嵐不熟悉,但是聽聞過她的事跡,他緊張無比,放在膝蓋上的雙手暗暗捏住了衣服。他也不敢再扭頭看淑月,再看會顯得自己好像做賊心虛。


    耳觀鼻,鼻觀心,打坐打坐,不能有一絲雜念。


    師父說過,碧水劍的劍意就來自於水,水那個平啊,也是會起漣漪的。這漣漪一起來,就忍不住心思亂飄,不是,旁邊兩位都是女子,裏麵還有桃桃小姐的笑聲,這種環境下,要怎麽冷靜下來?


    他有一種直覺,要是自己在這裏做出什麽不體麵的行為,自己一定會死掉的。


    此刻,屁股下麵的地板,顯得好似地獄火海一般滾燙。


    汗水微微溢出來。


    不行。不行。


    也許這就是桃桃小姐故意在考驗自己,考驗自己是否能承受的住好幾位女子的圍攻。若是自己在這一步失敗了,說不定,自己的人生就完蛋了。


    “呐。”


    忽然之間,旁邊響起來了淑月的聲音。


    “嗯?”


    他扭頭看向淑月,禮貌地反問。


    “我說,你既然對裏麵發生的事這麽感興趣,為什麽不進去看一看?”


    淑月道。


    “啊?不是,我不感興趣。”他連忙道。


    “不感興趣?不感興趣你聽這麽認真幹什麽?”淑月眯著的眼睛,因為睫毛很長,很難看得出來到底有沒有漏一條縫。


    “這個……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桃桃小姐太可愛,我難免想多了解幾分。”夜白道。


    “其實你可以直接進去,不過呢,我這小月飲樓的裏屋,隻讓女孩子進。你要想進,我可以幫你一下,怎麽樣?”


    “不,不,不用了!”


    “你這麵相生為男孩子太可惜了,我這屋裏還有另一隻被小離離撿迴來的狗子,你和她要是相處相處,迴頭釣男人絕對手到擒來,將來也肯定衣食無憂,怎麽樣,有興趣嗎?”


    “不,真的不用了!”


    “真的不用?”


    “當然!”


    “姆……”


    旁邊的嵐也忽然站起了身,端著茶杯若無其事地走到了吧台前,倒上了一杯水。


    而走到夜白身邊的時候,眼角的餘光瞥了他一眼,隻吐出了幾個字:


    “你是小不離帶迴來的第一個男人。”


    一句話,就讓夜白忽然意識到,自己此刻的處境為何如此兇險。


    他一時更為汗流浹背了。


    “不,你們誤會了!不是那麽迴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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