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之後雪便停了,雪停了,可溫度卻變得更低了。


    秋天的小月飲樓裏還有些微寒,到了冬天反而一點都不冷了,符不離即便在室內穿著小裙子也沒有覺得多麽寒冷。


    當符不離在小月飲樓的時候,小月飲樓遠比隻有淑月在的時候熱鬧的多,來看病的,來吃茶的,來取暖的……


    白天的時候總有那麽幾桌人會坐在一起小聲絮叨,使得這小月飲樓真的像個茶館而非醫館。


    銀河總是一個人坐在角落飲茶,有人去打擾,她總不置一詞,遇到客氣的人笑一笑,遇到不客氣的人橫眉冷對,一小盤點心就能吃上大半天,沒點心了就自己出門去買或者拉著符不離一起去逛一圈,一般也不會逛的很遠,就在這玉山街道最近的幾家小店買了東西就迴來。


    見她天天這麽不動彈,符不離都不由有些擔心坐久了會不會身體有問題。


    但倘若小點心和一張桌椅就能殺死魔女,那魔女也不至於成為這麽大的禍患了。


    符不離看著銀河都覺得無聊,她也不明白銀河為什麽能這麽耐得住性子什麽都不做。雖說知道她在緋之天度過了很多年,坐在那幾個什麽都沒有的小破屋裏,基本也都是這麽過來的,可將心比心,以她那活力無限的身子,要是這麽每天坐著,那不如找根繩子掛在房梁上,然後把脖子放上去蕩秋千。


    雖然死不掉,但是肯定比幹坐著有意思。


    經過幾天的適應,符不離使用現在的魔力治療病人也沒有那麽笨手笨腳,老是弄的病人千瘡百孔甚至差點死掉。


    病人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其中的緊張程度隻有符不離知道。淑月雖然也在旁邊,但淑月可一點都不緊張,一副死了就是死了的態度,反正也沒給錢。


    這般治療了幾天病人之後,她起碼恢複到了之前的水平,魔力提高對治病救人絲毫沒有幫助。


    而見來的病人受傷情況比之前顯著輕微了許多,符不離料想這一場戰爭大約是個頭了,於是她也不由開始思考起了小月飲樓的未來。


    目前來這裏的病人大多都是當初淑月的病人,如果獵魔公會不送新的病人來,那小月飲樓似乎就沒什麽新的客人了。沒有新鮮血液,總感覺少了些意思。但若是大開門戶來者不拒,後果又很是麻煩,如今她也依舊拒絕了大多數聽到些風聲來這裏尋醫問藥的人。


    當然,拒不接客並不影響小月飲樓的運營,錢和命哪個重要,來這裏的病人沒有不知道的。能來這裏的病人都有些能力,畢竟沒點能力的病人早就死了,但凡從他們身上訛詐些錢財,也完全足夠小月飲樓裏所有人的開銷了。


    隻是,就長遠來看,本著可持續發展的思想,接些新的客人總是好的。但要怎麽接客才好呢?


    飯團阿姨又帶著飯團來上門了。


    比起起初見到飯團阿姨的時候,她臉上的紋路已經少了許多,乍看之下,似乎年紀不足三十。


    將飯團交給符不離,她樂嗬嗬地坐在了一邊,讓符不離為她解毒,輕聲和符不離訴說著自己的家事。


    符不離對她口中的瑣事興趣不大,隻是暗暗估算著她病情加重的時間。


    她隻是個普通人,受到魔力的影響要比獵魔人大上許多。但好在當初賜予她的血並不多,如今血毒依舊不算特別嚴重。而且也因為是普通人,即便血毒發作了也破壞不了什麽,隻是聽說她偶爾會狂躁的厲害,摔壞了家裏不少東西,甚至最近還打了好幾次孩子,同時因為容貌變好看了不少,喜歡起了打扮,家庭關係反而緊張了許多,有人私底下說她是什麽妖女,鄰裏關係也變差了,如今也隻有在符不離身邊時,她能這般平靜。


    那些瑣事符不離幫了她,隻能盡量讓她的血毒發作放緩。


    她極盡所能地盡可能少地為她提供了新的血,此番從緋之天迴來,她對控製血液的能力又有了些長進,可距離做到解除血毒還很遠。


    離別時飯團阿姨再次對她表示了感謝,符不離笑了笑,沒有言語。


    這一聲感謝,她不知道自己受不受得起。


    在約一周後,蘇伏也來到了這裏。


    他是一個人來的,從西郊走迴來。


    據說他昏迷了很久,許多人都以為他活不成了,但卻偏偏活了下來。麵無血色的他身體冰涼,已經幾乎和屍體一樣。他是一個人來的,看情況有些意識不清,連如何動臉上的肌肉都忘記了,唿吸甚至看不到吐息,臉上有些不會融化的浮霜,隻有在見到符不離的時候嘴角微微擠出一絲笑容。


    符不離檢查了他的情況,隨後暗暗感歎沒把他就地火化或者埋了,實在有些不合常理。


    從人的角度來看,他實在不能算作是人,體內的血液寥寥無幾,渾身冰涼的猶如冰塊,他還能動,或許稱之為喪屍更為準確。


    符不離從櫃子裏取了些牛奶出來喂給了他。


    小月飲樓裏沒有儲蓄血液,但是牛奶裏蘊含著的血液對於現在的蘇伏來說,是絕對不錯的補品。


    他的雙眼泛紅,臉色蒼白,這副模樣和傳聞中的吸血鬼恐怕隻有一線之隔,差的隻是誰先開口的一聲質疑罷了。


    “我現在隻屬於你了。”在屋裏獲得了溫暖,又補充了些許食物,他凍僵的臉終於能動了,也終於能說出話來。


    與蘇家斷絕了聯係,最好的朋友也死了,已經為魏屈報了仇的他,對這世俗已無多餘的牽掛,剩下唯一在意的,也就隻剩下符不離了。


    對上他那滿是眷戀的眼神,符不離隻好讓開了眼睛:“你還能活著就好。”


    可眼下的情況真的還算是活著嗎?


    他已經不能算是人類了,稱之為魔物或許更為貼切。


    如果對別人來說,她的血是讓人難以戒斷的血毒,那麽如今對於蘇伏而言,她的血就是維持他生命的全部,已經成了他身體重要的組成部分,就如對於魔物而言,魔力就是生命的全部一樣。


    而符不離那充滿魔力的血液,也自然使得他有了魔物本該有的特性,源自莉莉絲的血,賜予他最顯著的特點,便是嗜血。


    他吞噬牛奶的模樣那般貪婪,吞噬完牛奶後泛紅的眼睛,無不在訴說著他如今身份的特別。


    蘇伏自己並未對這樣的變化表現出什麽抗拒情緒,他看符不離的眼神永遠是那麽情意綿綿。


    符不離這次將更多的血喂給了他。


    以前每次隻喂一點點,是因為還有些擔憂,生怕自己的血毒塑造出一個怪物,將他拖入萬劫不複的境地。可如今他已經深陷牢籠,完全沒有了迴頭路,自己再那麽小氣,就顯得沒什麽必要了。


    這大約就是血毒最終的形態吧?


    完全以她的血為核心活著,魔力遍布他身體的所有部位,符不離探入他身體裏的魔力可以暢通無阻地進入到他體內的所有部位,甚至收下他的命也隻是一個念頭而已。


    她偷偷摸摸試著用魔力為他加強了一下肌肉,他的腹部赫然便出現了一塊塊板肉,她又覺得這樣太古怪,試著讓他變得圓滑一些,他便一瞬間肌肉又消散下去。


    仿佛自己麵前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玩具,可以被她隨意塑造。不過她並沒有真的更改他的什麽部位,隻要什麽都不動,他就依舊是蘇伏吧——符不離是這麽想的。


    隨著喂給蘇伏血液,蘇伏的臉色也有了些肉色。


    “這次也麻煩桃桃小姐了。”蘇伏柔聲道。


    符不離不由一笑:“你都這樣了,還麻煩什麽麻煩?”


    “桃桃小姐的意思是?”


    “你人都是我的了,還在乎這點麻煩不麻煩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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