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貓們暗中對視了一眼,離開了雲展的住處。


    原來掩上窗簾的窗戶,在他們的身影消失之後,被一隻白色的小爪掀起。


    雲展瑟縮著抬眸向外看了看,確認外麵沒有貓後,又迅速放下了窗簾。


    即便動作很迅捷,但躲在暗中的小貓們還是看到了。


    雲展那雙漆黑如黑曜石般的漂亮眼眸,已經半數變為無色。


    如同被漂洗去墨汁的布料,黑色的邊緣正在漸漸的消退。


    “怎麽迴事……”武崧忍不住呢喃出聲。


    雲展現在的這種現象,他們之前的發現和猜想通通無法解釋。


    但是他們知道,如果是“謹”,對雲展這種情況一定有話說。


    可因為那本心法,小分隊對“謹”的定位不明確,信任也降低了,沒有去請教。


    關於雲展……


    小貓們在第二日天明,看到雲展安然無恙地從屋內走出,一夜內屋內也沒什麽動靜,才鬆了一口氣。


    再後來,白糖是奉旨追著雲展,一起玩一同上工。


    白糖旁敲側擊不露痕跡地打聽著,雲展卻是每每含糊迴答,不肯多說。


    事態陷入僵局。


    眼見雲展的眼睛一天天變化的更明顯,周圍的貓卻恍然未覺,小分隊越來越著急。


    就在快要按耐不住時。


    某天,在大庭廣眾之下,“謹”帶走了雲展。


    “謹”沒有說明理由,雲展也沒有任何不願之意。


    隻是在他路過白糖時,雲展撲了上去,給了小白貓一個緊實的擁抱。


    白糖愣了愣,想要迴抱,雲展卻已經鬆開了爪,邁步跟上了已經離開的“謹”。


    小貓們對視一眼,找了理由,做好偽裝遙遙地跟在一大一小兩隻白貓的身後。


    亦步亦趨,向著山巔的神殿而去。


    ”謹”和雲展在路上沒有任何交流,小分隊倒是交換了好幾次眼神。


    由於情報差異,他們不知道即將發生什麽、過去發生了什麽。


    隻是出於心底的情緒,在祈禱,不要再發生一些無可挽迴的事。


    。


    神殿內即便隨處可見廢墟攜帶的碎石,也依舊有不可忽視的靈氣存在,彌漫在空氣中。


    “你知道我想要你做什麽。”走進神殿後,“謹”迴頭看了一眼來時的路後,終於開口。


    雲展點了點頭沉吟片刻,啟唇:“……我不想死。”


    七八歲的小貓,在貓土上,還是正無憂無慮玩耍的年紀。


    可現在的雲展卻是愁眉苦臉,眉眼間不見一絲喜色。


    眼下已涉及生死之事,而且以“謹”剛才的反應指定已經暴露。


    外加在來時,小分隊就已經分成了兩部分的陣型,想像之前那般一裏一外,行動起來好接應。


    不過這次分到一起的海漂和武崧,走了沒多久,又出現在海蕩身邊。


    “山下被設了結界,出不去。”


    山上與山下的距離,若是悄無聲息設下結界的貓,真有心要取他們的性命,那也是跑不走的。


    綜上,小分隊也藏不下去了。


    他們幹脆也跨進神殿的門檻,暴露了身影。


    時隔許久,終於同時出現在一處戰地中。


    “你們……”腳步聲輕微,雲展轉過頭後震驚不已。


    “謹”卻並不訝異,反而頷首示意。


    小分隊行禮過後,直言:“可否告訴我們,你們現在想做什麽?”


    雲展低下頭,“謹”則抬起頭看向“修”的塑像,不語。


    話都說出來了,得不得答案,不如不說。


    可既然說了,那就得有所得益。


    小分隊見“謹”和雲展沒有驅趕他們的意思,也沒有當即做事的苗頭,便分成兩部分大膽纏著他們詢問。


    “謹”那邊不動如山,說什麽都不應。


    而雲展幾次欲傾訴時,他也不曾阻攔。


    是默許的態度啊。


    沒一會,小分隊就得知了“謹”和雲展要做的事。


    ——獻祭、開門。


    當年,做宗宗主為了確保剩下那些做宗弟子的安全,將小世界的出入口藏的隱蔽。


    入口唯有做宗弟子可開啟,而出口,經過“謹”的多年打聽,就在“修”的塑像之內。


    而若想破開這座塑像,卻不能用凡力和韻力。


    否則,塑像便會連帶通道一齊消失個幹淨。


    小世界內的貓,再無出去的可能。


    “獻祭什麽?”


    唯有在吉時,歃蘊含元初之力之貓的血,宣誓會重振做宗的榮光,才能打開這通道。


    “謹”是符合條件的貓,現在,又多出來一個雲展。


    “過去十年,都輪不到他,怎麽如今偏偏落在了他的頭上?”白糖思考了幾秒後,道。


    然而“謹”不想迴答,小貓們也無法否認這一事實。


    據說,獻祭所需的血,必須要抽幹那隻貓時的一滴精華才有效果。


    而吉時千年難遇,很可能隻有這麽一次機會。


    如果答應獻祭,雲展必定是活不了的。


    “謹”不親身上場的緣由,自然是他不肯死。


    可……除此之外,小分隊心中還有一個困惑的點。


    “做宗宗主,會設定這樣的出門要求嗎?”


    雖然不曾與做宗宗主有過交流,可這些天聽大家口中的做宗宗主,那是一位決策英明性格果斷的強者。


    這種不知緣由且有些昏頭的要求,當真會是那種貓布置得出來的麽?


    小分隊覺得不是。


    可當所謂的吉時到來,“謹”要押著雲展進行獻祭時,他們都沒有想出另外的方案。


    當下,小分隊選擇幫助雲展,躲過“謹”的意圖。


    雖然很自私……


    可若是讓他們以雲展之死為代價,才能爭取到出去的機會,那寧願在此了結餘生。


    麵對阻攔,“謹”歎了口氣道:“你們不顧那些在此待了十年的貓了嗎?”


    小分隊的動作霎時停滯了。


    雖然很快又組成防禦的陣型,但配合之間已經有了些不到位。


    小貓們的心亂了。


    是啊,那些貓也是無辜,他們也是值得出去的。


    去欣賞更廣闊的天空。


    ……難以抉擇。


    小貓們唯一能做到的隻有沉默,和不停下正在做的事情。


    腦海中時常閃過慌亂又恍惚的想法——這麽做對嗎?


    如果救了雲展,那些貓可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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