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某個萬裏無雲的好天氣裏。


    “舅父……”阿紫打碎了花瓶,主動來大殿向墨邪請罪。


    對於這位外甥女兒,墨邪也說不清抱有怎樣的想法。


    親情這種東西,從一開始在墨邪這便行不通。


    他是隻需一點外界元素,便能飛速成長的惡魔。


    不過,阿紫做錯事後撒嬌的小表情,確實很可愛。


    大眼睛一眨小嘴一撇,任何錯處都能在無麵那抵消。


    但,既然如此……


    “舅父怎麽會責怪阿紫呢,何況是這種小事。”墨邪使用了溫柔的笑意。


    “多謝舅父。”阿紫壓著嘴角的笑意,按照禮儀課上的知識,行禮過後。


    她拉起身旁的海蕩,走出大殿後蹦蹦跳跳的慶祝著。


    ……確實很可愛,果然,小貓孩不煩大貓時都不錯。


    墨邪打算學習無麵,她如何對待阿紫,他便也怎樣對待阿紫。


    他想看看,無麵在明知他真麵目的情況下,又不得不在阿紫麵前容忍又防備他的,那種難受至極的神情。


    那宛如死水般的性格,因阿紫之外的事情掀起波瀾。


    ……啊,想想都感覺好舒爽。


    但是,結果和墨邪想的又不同。


    無麵那家夥,似乎對帶娃頗有心得,溫情陪伴之外,一些知識方麵的課程也從不落下。


    阿紫從小就心思敏感,自然被無麵教的漸漸心細又敢說。


    墨邪時常處理宗主的工作,全年無休空閑少,墨邪上完工幾天後再去看阿紫。


    本來對他的到來很歡迎的小姑娘,不僅不吃這一套,變得興致缺缺,還批判上了學習無麵行為的墨邪。


    “學貓精可惡,舅父莫要再行此事。”還正經地說教。


    “……那是、自然了。”墨邪頂著無麵嘲諷的眼神,強顏歡笑地說著,語氣僵硬。


    round one,lost(第一迴合,敗)。


    墨邪沒有放棄。


    他墨邪想要的東西想做到的事情,還從沒有失敗過。


    於是幾天後,墨邪嚐試要在阿紫麵前,敗壞無麵的形象。


    具體方法體現為,讓絨嬤嬤把一盤精致的糕點,擺在無麵的爪邊。


    然後故意說:“請用。”


    就想看看,沒有嘴的無麵是否能在阿紫麵前,坦然麵對她自己和常貓的不相同。


    墨邪本以為無麵會露破綻,她和阿紫的關係也會因為天然的排外性而終結。


    “舅父好幼稚,心性怎的連阿紫都不如……”阿紫看到後卻嘟囔著。


    墨邪當場石化。


    無麵沒說啥,拉著阿紫離開,但離開前的迴眸一瞥將嘲諷技拉滿。


    墨邪的臉色青了又紅,最終沒有追上去,不想再丟臉。


    round two, lost(第二迴合,敗)。


    “……嗯,不對。”事後墨邪疑惑了。


    別的貓不知,他身為阿紫的舅父,自然明白,這孩子骨子裏有她母親的傲氣。


    他在旁邊看著,並沒有見到無麵有挑唆或者暗示。


    怎麽如此輕易的,便揭過此事。


    不正常。


    為了探究明白這件大事,墨邪搬進了阿紫和無麵的別苑。


    無麵的養氣功夫到家,對此波瀾不驚,但墨邪與其的幾次言語交鋒,都能明顯的感知到對方對他的厭煩。


    但因為阿紫喜歡舅父離得近,所以,無麵不曾開口趕走他。


    那種,不情願又不得不答應的,啞巴吃黃連的遭遇,正是墨邪想看到的。


    “好阿紫,”墨邪不禁開懷大笑,摟著阿紫稱讚,“舅父的好阿紫最聽話,是麽?”


    “才不是呢。”阿紫撇著小嘴,頭一次反駁了舅父的話語。


    “哦?”


    墨邪知道無麵教了阿紫許多,其中不乏有與他的理念衝突的教導。


    但他就是好奇,一隻強大的異貓能做到何種地步,因而才一再放縱。


    隻是這麽一放縱,好像沒了邊際。


    這錯誤的方向該遏止了。


    阿紫是重要的一步,墨邪絕不容有失。


    墨邪在心中這樣想著,眯著眼問阿紫她以為的答案。


    “阿紫是阿紫的,不是任何貓的,永遠不會!”


    小貓仰著頭,青眸中滿是堅定,不知所謂又可笑的。


    墨邪對此應該是不滿又惡意,戳破無麵建造的觀念。


    像從前每一次所做的那樣,將阿紫重新塑造成所期待的模樣。


    美其名曰撥亂反正。


    在墨邪心中,他即正道。


    那無麵自然就是邪魔歪道了。


    邪魔歪道自然是應該被正義伏法的。


    該處決。


    而無麵不看破所謂的“未來”,又不會輕易離開身宗。


    隻要的墨邪一聲令下,無麵在宗宮的生活不會好過,他也能解氣了。


    但把信任的宮仆絨嬤嬤喚來,墨邪的心思卻又變了。


    原本的命令突然不想說出口了,沒有理由的。


    “這不對。”墨邪心想。


    於是他開始給自己找理由,並且精挑細選,非得要是正確的。


    不久之後,墨邪偶然看到無麵和阿紫坐在亭中,前者溫聲細語地教導餐桌禮儀。


    墨邪又去召來阿紫的禮儀師傅,在仔細盤問過後,發現不如無麵所教。


    終於,墨邪找到了理由。


    ——無麵,是阿紫的師傅。


    不僅是各種意義上的師傅,而且隻用管吃管住不發工資。


    多麽劃算,況且想解雇隨時都能。


    嗯,此言甚是有理。


    墨邪安慰好自己,對無麵和阿紫的親近更加放縱,甚至無視。


    直到某天,墨邪慣例與阿紫共同進餐,聯係下有些岌岌可危地舅甥情。


    “你師傅呢?”墨邪看了看身旁空蕩蕩的墨紫,問道。


    他隻是想起來和無麵很久不見了,得打聲招唿。


    畢竟再怎麽樣說,人家遠道而來是客,不能怠慢嘛。


    阿紫說無麵近來心情不好,去庭院裏想散散心。


    “可用了午膳?”墨邪一張口就順暢地問了出來。


    阿紫握著湯勺的爪一頓,移過來的雙目中意味有些古怪:“舅父……”


    墨邪不明所以。


    “您莫不是傾心於師傅?”阿紫歪著頭問。


    “怎麽可能。”墨邪愣了一會後當即否認。


    “她又教了你些什麽!”沒多久他又有些生氣,開始盤問阿紫。


    ——沒有貓教,阿紫怎麽說得出這種話?


    “可是‘愛’不用教,它是看得出來的。”阿紫一句話堵住了墨邪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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