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驍明看著這個孩子感慨許多,也許有些事情冥冥之中早有注定,就如同這世界上的神明一般,當真存在。


    他深深唿吸了一口空氣,惆悵地講:


    “你後悔過嗎?秦軍令。”


    封印在水晶的男子,臉上強擠出了一絲笑容,隨後發出了一陣陣的狂笑,這聲音震地周圍的鐵鏈叮當作響,如同地獄的交響曲一般的狂歡。


    “哈哈哈——嗬嗬——”


    “後悔?我當然後悔極了,如果不是你,我的父母也會活得好好的,如果不是你,我也不用在這裏苦苦等待了整整1000年,這1000年你知道我是怎麽過來的嗎?一個凡人活到最後,也不過七十載而已。”


    李驍明無法探尋對方的情緒,但是能清楚的感覺到對方的悲傷與絕望。


    這個孩子變得這麽強大,就是為了有能力守護這一切,然而他守護的這一切他都看不見,他卻陷入了這永生囚禁的折磨。


    李驍明看著這個孩子,迴憶起了當初與他相處的那段時光。


    “我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你,我曾經也半步踏入神明,但現在隻是一個凡人,至少你現在已經強大到幾乎沒有敵人了,有些事情隻能選擇,被迫接受。”


    秦軍令朝他不屑地一笑,然後狠狠地一拳砸在了水晶的牆壁上。


    “我不是神,我隻是個人哪,一個軟弱無能的人啊,我困在這狹小的地方,哪裏都去不了,更不需要生物的一切作息習慣,沒有了時間的概念,我默默的數著一秒一秒,就這樣孤獨的昏睡在這裏,這對神明而言不過是眨眼之間的事兒。


    “但我很痛苦,真的很痛苦啊,可是後悔有什麽用呢?如果不是不能自殺,必須要守在這破地方,我早就去見我父母了!”


    李驍明低下了眉梢,歎了一口氣,表達著遺憾地講:“哎,雖然我和你一樣,但我並不能體會這種感情,我很抱歉。


    “你父母的事我已經調查清楚了,是右派的那些人幹的,他們想炸死你,但沒想到你沒在車上,你的父母卻引來了無妄之災,你一定很恨我吧?”


    秦軍令咬著牙說:“起初有點恨,畢竟你當初對我很嚴厲,還有我父母的事兒,但是時間長了,我卻是有些想老師你。


    “嗬嗬,至於右派那幫軟弱的懦夫,還沒打就想著投降。就那些自以為是的神明,我一根手指頭都能捏死,如果不是那些蟲子太難纏的話。”


    他像是想起了什麽,詢問道:“對了,外麵的世界現在怎麽樣了?”


    李驍明迴複:“還湊合吧。”


    “什麽叫做還湊合?”


    秦軍令有些難以理解,你直接告訴我人類死光了沒有,沒死光我就繼續在這守著,死光了,我就出去一個人耍。


    李驍明解釋:“那兩場戰爭後,人類活下去了,與那些神族共存,並且掌握了階流的晉升之法,三分九流,二十七大職業蓬勃發展,欣欣向榮。


    “但是活的還很勉強,宗教與科學並存,也還能接受,就是病毒,還有天災比較多,人禍倒是挺少見的,畢竟有一位帝王的統治者,他們也不敢太亂來。”


    秦軍令有些疑惑,“帝王?”


    李驍明一拍腦袋,想起他消失的那段時間,帝王這個人還沒出現呢。


    自己飛升成仙的時候,也不知道這帝王是什麽時候出現的。


    “哦,就是這個星球上最強的統治者,是他庇護了這顆星球免受外族的侵犯,同時也是受崇拜最多的人,幾乎誰都要給他麵子啊,所以局勢還算安穩。


    “但是他現在快不行了,最近各種天災頻出,外族蠢蠢欲動,說明他的身體越來越嚴重了,大概還能活個400年,如果他找不到下一位傳承者的話。”


    秦軍令聽了之後,讚歎說:“那他還算是個好人嘛,至少庇護了人類這麽多年。


    “那老師你是怎麽想的?能來到這個地方說明你也很強大吧,各種事情分析的還有理有據,我感覺你要搞事兒。”


    李驍明感覺腦子有點疼,說起帝王時,他開始迴憶起自己成為宇宙監察者時,觀察到的帝王容貌,可不知為何總是模糊的,越要想起就越發難受。


    “我要拯救這個世界,所以我一定要殺掉帝王。”


    秦軍令一下子傻了,表情慢慢地變得嚴肅起來,腦袋冷靜下來一分析,剛才這位老師說的話應該都不是假的。


    “為什麽?他不是守護這個星球的王嗎,你這樣做有什麽意義?如果失去了帝王之力的庇護,這整個星球又將陷入怎樣的戰局,你不會不清楚吧,就連我這個封印的水晶千年的人都能瞬間反應明白啊。”


    看著當初這位熟悉的學生,李驍明聽到他的不解後,都是舒暢地一笑。


    “是啊,必須得殺掉帝王呀,至於為什麽,你就得詢問明無暗了,站在你麵前的,隻不過是一個重獲新生的普通人,李驍明罷了,我有的隻是和你孩童相識的記憶,在我的印象中也不過才過去五十年而已。”


    秦軍令略有不解,他感覺到眼前的老師有些不對勁,該不會自己守護的封印出錯了吧,麵前的難不成是幻覺?


    不可能啊,以現在自己的實力這世界上幾乎沒有任何能蠱惑自己的東西了。


    站在自己麵前肯定是活生生的人,雖然相隔千年,但是這份氣息與容貌不會錯的。


    “明老師?現在的不是你,什麽意思?我被封印的這些年,你到底經曆了什麽?”


    李驍明慢悠悠地講:“很多,講上三天三夜也講不完,不過簡單來講,我1000年前的名字的確叫明無暗,他被人陷害並吞下了永生藥劑,迴歸孩童進入了休眠艙,但他的意識是活躍的,隨後被一位外神看上,經過1000年的努力成為了宇宙監察者,專門負責文明的記錄生存與死亡。”


    “這樣的工作太單調無聊啦,當他迴憶起自己曾經的母星時,透過窮極之門看見了星球的未來,那便是死亡!


    “放心不下,於是準備迴去,於是他向古神打了個賭,說自己能拯救這顆星球,作為代價,他拋棄了這辛苦修煉來的實力,意識重新被傳迴到了休眠艙中的肉身。”


    秦軍令恍然大悟,怪不得感覺眼前這位老師既熟悉又陌生。


    “原來這就是你口中與我相同的經曆啊,我以為你在搞笑,沒想到你居然獲得了接近神明的實力,最終卻選擇了放棄,很久之前眾人就議論過,你不適合當掌權者,因為你太善良,不夠心狠手辣,不夠無情。”


    李驍明眨了眨眼睛說:“是呀,你們說的對,但有沒有想過我在騙你?”


    秦軍令擺了擺手,“沒有必要,因為你是我的老師,你從不做毫無意義的事情,做任何事情都要完美的解決,這才是你啊。”


    李驍明露出了一絲無奈的苦笑。


    要知道宇宙監察者這個身份,雖然是跟著古神混日子,但好歹也有個一官半職,隻負責記錄下星球文明,不負責幹預。


    達成永生並不困難,拋棄凡人之心,這個才是最難的。


    這就好比你的手中有1,000萬財產,現在要讓你使用999萬,去拯救一個根本不認識的遠方親戚家的孩子,而且幾乎得了必死的病,所有錢都等於打水漂。


    你會怎麽做?


    很多人心中早有明悟,有人保持沉默,有人嗬嗬一笑。


    李驍明卻做出了自己的選擇。


    沒有什麽亂七八糟的理由,或想享受人類的讚美之類的,自己開個後宮。


    因為他隻是想在海神星上,坐在柔軟的草地上;舒服的曬著太陽;聽聽鄰居女人的嘮叨;陪公園的老大爺下下棋;幫助小孩補習作業;吃一碗放滿肉絲和鹹菜的麵;順便讚揚人類的無畏互助的精神。


    他想生活的簡單點、快樂點。


    最後以一個凡人的身軀,經曆生老病死,這樣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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