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姳在初中畢業考試的時候超常發揮,以壓線的成績進入了省一中。


    這可把央姳的媽媽高興壞了,見誰都非得把這件事說一遍。村裏的人見到她也會誇她有出息。


    伯伯為了鼓勵她學習,特地在她上學之前包了一個紅包給她。


    然而整個假期,央姳都沒有一點兒笑容。


    她隻是經常盯著那個手機看,她多希望有一天那個電話能響起來,她可以再次聽見他的聲音,她要告訴他,她考了多少分,她真的做到了,她要去上一直夢寐以求的那個高中了。


    隻是那個手機再也沒有人打來過電話,一次也沒有。


    央姳在去上高中的前夜,固執的撥打了一遍他最後打來電話的那個號碼。


    她明知道那是公共電話亭的電話,但她還是一遍一遍的撥打。直到自己淚流滿麵,泣不成聲。


    庹櫛風以正常的水平考進了省一中的尖子班,開學時,他在普通班的名單裏看到了張央姳的名字,不巧的是,他的爸爸就是張央姳那個班的班主任。


    不過才十六歲的年紀,央姳已經出落得亭亭玉立了。天生喜靜少言,成績良好卻人緣極差,在高5班裏,央姳很快成了一個傳奇的存在。


    她很少穿除了校服以外的衣服,但是班上的男生卻評價出她是唯一一個把一中的校服穿出好看的感覺的人。


    她自己的衣服通常都洗得發白,但那白卻又很耀眼,更是吸引青春期男生的神秘物。


    不過說來也奇怪,她收到的情書和告白很多,卻沒有給過任何一個人迴應。


    她太冷漠了,甚至連一個女性朋友都沒有。漸漸地,也就有人說她的壞話。


    “什麽嘛!裝什麽清高,真以為自己是女神啊!”


    “她也太冷淡了吧,不會是心裏有什麽問題吧。”


    “她是不是有病啊?”


    “缺愛吧!”


    ······


    每每聽到這些談論自己的言語,央姳都隻是一笑了之。她自認為沒做什麽對不起別人的事,別人說什麽都無所謂。


    一個人倒也落得清閑,有更多的時間看書了。


    她對於交朋友這件事,似乎存在著某種障礙和抗拒,她已經盡量不讓自己去想過去的某些事,可是心裏還是被重重的封鎖了起來,很難打開。


    因為成績很好,他的班主任很喜歡她,那是個寡言溫雅的男子,因為傳言也找她談過幾次話。


    央姳天生對老師沒什麽好感,隻是靜靜的迴答:“庹老師,隻要我的成績不下降就可以了吧,至於我的私事,老師您就別管了。”


    央姳明顯覺得庹老師的臉色變了,他憋了半天才緩緩說道:“作為你的老師我不僅僅是教你們知識,更要在生活上心理上給予你們幫助和引導,不管怎麽樣,試著去交一個朋友吧。”


    “好的庹老師。”央姳並不想再多聽他的說教就點頭答應了。他總覺得他每次看她的眼神裏總流露出一種憐惜,那種憐惜她在庹櫛風哪裏也看到過。


    很快庹櫛風就來他們教室找過他,他叫他爸。


    果然是親父子,但她最受不了這種可憐。


    要說最不想見的人,當然就是庹櫛風了。


    過去那些事她思索過千萬遍,可是無論她怎麽想都是想不明白的。所以她想逃避,在這個新的環境裏,她可以當一個縮頭烏龜,隻要一遇到危險立馬就躲迴自己龜殼。


    似乎天意總喜歡弄人,現在她知道她的班主任是庹櫛風的父親,那以後見到庹櫛風就是避免不了的事。


    她坐在一個靠窗的位置,依然是望著外麵的走廊發呆。


    玻璃外麵突然闖入一張放大的他的臉,嚇了她一跳,他在外麵敲著玻璃示意她把窗戶打開,眉眼裏藏著歡喜。


    她有些不耐煩的打開,他說:“央姳,你以後有什麽事就找我爸吧,我會讓他多照顧你的。”


    央姳很客氣的說著謝謝。因為她知道如果拒絕,他會有更多的言語。他就是因為一件又一件事情對她的虧欠,所以他想要彌補,可是無論他怎麽做,她心裏缺失的那部分都找不迴來了。


    庹櫛風明白她討厭他,或者說是恨?但是從張央姳的臉上他是找不到這樣極端的情緒的。


    極端的人容易死掉,就像麻婷婷。她用死亡宣泄掉對這個世界的失望。但是卻讓他們繼續背負著這份沉重活了下去。


    庹櫛風上了高中就跟父親住在一起,他和父親相處的時間很少,幾乎沒有過觀念上的衝突,所以也從來沒有過爭吵。


    表麵上看起來很和諧的父子關係卻讓他覺得莫名的疏離。父親更愛自己的學生,他覺得。


    他把大量的時間都投入到自己班級裏的學生中去了,對於他這個兒子,每次看過他的成績後簽個名,他就點點頭表示滿意。


    他想過用考砸一次成績,或者跟討厭的人打上一架來吸引他的注意,來證明他這個人的存在。可是他又覺得這樣太小兒科了,他不喜歡刻意的證明。


    父親教的是語文,而語文成績是他的軟肋,特別是寫作文,他除去背的幾篇範文,一共寫了父親生病五次,母親生病三次,自己生病十一次,他自己都覺得好笑。


    父親是知道這個事情的,所以每次帶迴家改的作文本都會挑幾個寫得好的當範文給他看。


    這其中就有張央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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