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新婚時買的那套新房, 柵欄前鋪滿一片嬌豔的月季花,走兩步則是一個供孩童玩水的淺水池。九年後, 柯西寧和嚴敘重新住在一起, 月季花換成了柯西寧真正喜愛的紅玫瑰,院子後頭還有一個獨立的遊泳池。綠樹紅花, 碧波蕩漾,一棟高大的建築物矗立中央, 自是一道壯觀的風景線。


    洋房裏的裝潢也按著柯西寧最愛的簡約歐式風來。


    嚴敘帶著柯西寧在新家附近轉了好一圈兒。新家共有三層, 最頂層是個三角形的小閣樓, 平日裏整天整夜拉著窗簾,房間裏幽暗且寂靜。家具隻有一排柔軟的皮質沙發,專門設計成一個簡單的小型家庭影院,供這兩位電影愛好者深夜閑來無事可以一起看電影。嚴敘要求設計圖紙裏加這個房間的理念究竟是否那麽坦蕩蕩, 那又是另外一個小隱私。


    柯西寧很喜歡這個新家, 無論是軟裝修還是格局設置, 都是他喜歡的風格。


    後院的遊泳池, 藍天碧水, 清風徐來。


    柯西寧笑著對上嚴敘的目光, 眸光深處倒影著一汪藍幽幽的池水,落在嚴敘眼裏,就像是盛滿了那天野外漫天的星光,他問道,“你準備這裏多久了?”


    “前段時間才裝修完。”嚴敘這次沒再隱瞞,他蹲下來, 試了試遊泳池的水溫,有些涼。他說道,“三年前這塊地皮拍賣,我就想著以你的名義買一個小洋房。結果因為太忙,來不及裝修,買下來閑置了,也沒想起和你說。”


    後來等柯西寧同意和嚴敘在一起。嚴敘就想著柯西寧應該不太喜歡原來的舊房,他記起這套放在記憶角落裏掉灰的小洋房,就抓緊時間整修了一番。


    幾個月後,他才帶柯西寧過來。


    柯西寧的眼睛亮晶晶的,真心實意地說道:“謝謝你,我很喜歡。”


    嚴敘蹲著身,偏過頭去看他,語氣平平地反問道:“就一句謝謝那麽簡單?”何況他還不愛聽“謝謝”這兩個字。


    柯西寧沒聽出嚴敘是調侃,他略微睜大眼眸,疑惑地問道:“那你想要什麽?”


    嚴敘輕笑了一聲,什麽都沒說,直接拉著柯西寧的手下來,撫摸著他的臉頰接了一個吻。柯西寧沒有料到嚴敘會在光天化日下這麽突兀沒有任何預兆地調戲他,他驚訝之餘,被吻得手腳不知道往哪裏放。


    柯西寧反手艱難地支撐著遊泳池岸邊的枯草地——據嚴敘所說,冬天是枯草,來日春意盎然之時這塊草地就會變得生命裏勃發。深吻過後,兩人唇分之際,嚴敘抹去柯西寧唇邊的津液,看似深情地呢喃道:“以後不要說謝謝,就用這個來換。”


    柯西寧:“……”老流氓。


    他掐斷手邊的一根狗尾巴草,隨便擺弄了一會兒。


    柯西寧對嚴敘粲然一笑,眼角的笑意帶著一絲難得的狡猾之色,他坦蕩蕩地拉開嚴敘的毛衣領口,任冷風從男人空蕩蕩的脖頸的吹進去,接著隨手把狗尾巴草從領口扔進去,順著他起伏的肌肉線條滑落。


    嚴敘評價道:“幼稚。”


    柯西寧聳了聳肩膀,沒有迴應嚴敘這句評價。他自顧自地轉身離去,嘴邊還哼著兩句不成調的小曲兒,被風吹得稀稀拉拉的。嚴敘佇立在原地,他修長的手指從領口裏隨意一摸,很自然地撈起那小混蛋丟進去的狗尾巴草。


    快要枯萎殆盡的狗尾巴草被陽光折射成璀璨奪目的模樣。


    嚴敘垂眸,微微一怔。這狗尾巴草仍然是狗尾巴草的品種,但是形狀卻不是它最初的那樣。它被柯西寧扭曲地繞成一個環形,恰好和戒指的弧度差不多。


    他將狗尾巴草套進無名指處,一寸不多,一寸不少,剛剛好。


    冷風像刀劍一般砭人肌骨地刮過嚴敘溫熱的臉頰,但他渾然不覺,沉浸在柯西寧帶給他的這個小小驚喜中。柯西寧就是這樣的人,他總是能從小細節中感動到另一半。


    多年前的一封封情書,多年後用狗尾巴草繞成的戒指,雖都沒明說,但都很直接地表明了柯西寧個人對感情的態度,清清楚楚,沒有一絲拖泥帶水。


    這就是他喜歡的人。


    嚴敘捏著狗尾巴草輕輕地笑了笑。他迴去尋找柯西寧,結果這位坐在客廳和他的經紀人通話。嚴敘心裏雖有些酸意,但卻沒什麽立場針對付琰,他特意和柯西寧坐同一張沙發,也不做別的正經事,單就拿著某人給他編織的草戒指看來看去。


    柯西寧一本正經的說道:“對,《小琉璃》這個月進入宣傳期,我會去的。”


    說到這裏,他笑了笑,從語言上肯定了對方的疑問,“我確實很期待這一部戲。”從殺青就開始期待,知道它也許再也不能上映後,當初有多期待,那時就有多失落。這不僅是他出道第一部 戲的原因,還因為這是他和嚴敘的定情之作。


    曾經,柯西寧午夜難以入眠、輾轉反側之際,他也會想如果《小琉璃》沒有被下架,如期播出,那會和現在有什麽不一樣。他的事業之路會不會不那麽坎坷,觀眾對他和嚴敘湊對的態度會不會寬容許多,換一句話說,他會不會不那麽介意和嚴敘的戀情在公眾麵前曝光?


    許許多多的如果,但這世上沒有如果。


    重來一次,《小琉璃》被腰斬或不被腰斬,這截然相反的路,柯西寧也許仍然會選擇原來那條最難的路。假設的事誰都說不好,柯西寧不怕再難一次,隻怕任何一點蝴蝶效應,他和嚴敘的結局就不會是今天這樣,即便走過許多岔路,前方卻是柳暗花明。


    對方又說了什麽。


    柯西寧承認道:“明年上半年《風水大師》上映,這一季的《挑戰自我》近期應該就會播。早春有個西服代言,春末再準備接一部電影。電視劇看情況,夏天或者明年下半年接。”


    他頓了下,承認道:“產量是不夠高,但不能軋戲,這是職業道德問題。”


    對方溫和地笑了笑。


    嚴敘未聽見對方的說話聲,更不知道是男是女。不過聊工作上的內容,通話對象非付琰莫屬。


    待柯西寧掛斷電話後,嚴敘挺平靜地說道:“付琰很負責。”


    柯西寧瞅了坐在身旁的男人一眼,心下了然,但還是解釋說:“打電話過來的不是付琰。”如果是付琰,則對他近期的行程了解得一清二楚,不需要特意打電話過來再次詢問確認一番。聯係他的正是在家休息一年的容雪。


    嚴敘有點驚訝,麵上卻不顯山不露水,“你前任經紀人?”


    “你猜的對。”柯西寧覺得自己沒必要解釋那麽多,他還是挺詳細地說明了自己日後工作的安排,“容雪產假結束迴來了。以後關於我工作上的事,付琰以後都不會插手,我們見麵的次數也會比以前少很多。”


    嚴敘淡定地喝了一口茶。


    柯西寧直麵問道:“你開心嗎?”


    嚴敘又小酌一口,接著微不可聞地嗯了一聲。


    柯西寧也沒逼他,反而覺得挺好玩,搖著頭嘲笑對方。


    嚴敘故意撥弄著戴在無名指的狗尾巴草戒指。


    柯西寧:“……”


    他別過頭去,微微臉紅。


    嚴敘說:“你怎麽想到這老掉牙的套路?”


    “你不也老掉牙。”柯西寧反駁道,“專門在我生日會上送來幾個人形玩偶,手指上還套著我丟在老房子的戒指。還有去酒店布置燭光晚餐。誰比較老套?”


    嚴敘無話可說,連連投降,應道:“我,我老套。”


    他說了好幾個“我”,邊說邊把柯西寧往自己身邊摟。天氣雖冷,這兩人的氣氛卻很熱,隨隨便便就被點燃。這是他們的新家,房產證上還掛著柯西寧的姓名,所以嚴敘更加肆無忌憚。


    柯西寧才從較為艱苦的綜藝節目中下來,接下來又要進入緊張的工作階段。容雪有意放他一周假,讓他休息一下。經紀人是好意,不想讓柯西寧過度操勞。


    可柯西寧沒有利用這段時間好好休息調整自我,反而被嚴敘哄得每天一言不合就往床上去。這棟新家坐落在一處較隱蔽的地域,人煙稀少,嚴敘就更加肆無忌憚。


    除了正正經經的床,他們還愛挑戰不同的地點尋找這種微妙的刺激感。洋房的空間大,可利用的地方也多。嚴敘最喜歡找一個經典舊碟片,邀請柯西寧一起在家裏看小屏幕的電影。


    第一次,懵懂無知的柯西寧挺開心地答應嚴敘。


    一次過後,柯西寧就知道嚴敘找人設計家庭影院的真正用心。半夜,漆黑的密閉空間裏,電影孜孜不倦地播放著,卻無人問津。播放它的主人早就滾到了沙發上,做著沒羞沒躁的事。


    嚴敘做表演這一行的,對這些電影如數家珍。他做到興致時,會突然停下來,興奮的瞳孔倒影著麵泛紅潮、隱忍不發的柯西寧,用他低沉喑啞的性感嗓音念著電影裏最經典的台詞。


    它刺激著柯西寧的耳膜,也折磨著他的身心。


    每到這種時候,柯西寧的反應總是可愛又迷人。他偶爾會用小腿磨蹭著男友,軟軟地央求著嚴敘快進來,有時候又拉不下臉來,偏過頭抓到一邊愛答不理的。


    夜夜笙歌,不外如是。


    一周後,柯西寧結束這短暫的蜜月期,正式進入緊張忙碌的工作期。


    與此同時,《小琉璃》正式官宣。


    少年柯西寧和青年嚴敘的同框海報映入萬千觀眾眼中。


    網民幾乎要炸。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還沒公開就離婚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短襪子釵釵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短襪子釵釵並收藏還沒公開就離婚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