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走後,我們的日子過得很艱難。


    家裏的地完全沒有人打理,也就沒有了收入。


    但好在牛家村的村民們都心地善良,在媽媽走後總是會以各種各樣的方式接濟我和若兒。


    今天這家做了大米飯。


    明天那家熬了小米粥。


    他們在埋下我媽媽的時候曾經在我媽媽麵前說。


    這兩個孩子,以前是你的孩子。


    以後,他們就是我們整個牛家村的孩子。


    他們真的做到了。


    就這樣,我和若兒在幾十戶村民的幫助下,磕磕絆絆地過了九年。


    這年,我十七歲,若兒十四歲。


    我對她再也沒有了恨,隻剩下親人一樣的關懷。


    她是媽媽的化身。


    是我的命。


    我一直覺得我們會一直這樣過下去。


    平平靜靜,安安穩穩。


    畢竟這幾年我也長大了,有能力做一些農活,也能初步養活自己和若兒。


    我不僅有能力照顧好自己,有時候還能把地裏的東西給牛家村的村民們送一點。


    村民們總是說我長大了,有能力了。


    我也一直是這樣以為的。


    但我錯了。


    我的能力隻限於幹點農活,讓我們過上比當年媽媽在時稍微好一點的生活。


    除此之外,一無所有。


    直到有一天的早晨。


    我喝完若兒給熬的稀粥後,收拾好農具,準備下地去幹活。


    但今天與往常不同。


    當我才走到半山的時候,幾個震耳欲聾的引擎轟鳴聲突然在牛家村外響起。


    聲音越來越近,直到最後,幾個龐然大物突然從山的那一邊冒了出來。


    那是我們從來都沒有見過的東西。


    清一色的黑色大鐵皮車,外漆皮閃著幽幽的黑光,輪子都足有半人高,看起來氣勢洶洶。


    這是一隊越野車。


    也是,牛家村的地理位置,普通的車要想開進來那是絕不可能的,也隻有這些大家夥,才能開進來。


    但想必也吃了不少苦頭。


    村裏人哪見過這種陣仗啊!


    等到這些車停穩以後,一個個都遠遠地圍觀著,對著那些車指指點點,仿佛看到了什麽了不得的東西一樣。


    這些車來牛家村是做什麽的?


    車裏下來了好多個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一個個都帶著墨鏡,看起來威武不凡。


    但領頭的明顯是一男一女。


    他們穿著款式都差不多的休閑服,看起來郎才女貌,站在一群村民中間,就像是白天鵝周圍圍著一群沒長大的小雞仔一樣。


    很多人都不能理解這樣的場麵,但有些時候,事實就是這樣。


    但是這一男一女麵對村民卻顯得很和善,沒有絲毫架子。


    他們問村民,這些年,村子裏麵有沒有被拐賣來的女孩子。


    拐賣來的女孩子?


    怎麽可能會有?


    他們牛家村的村民世世代代生活在這裏,並沒有那種窮山惡水多刁民的習俗,一個個都心善無比,哪裏會幹拐賣孩子的事情?


    偷孩子,可是要遭天打五雷轟的!


    這是敗祖宗陰德的事兒,誰會幹?


    麵對男人的問題,村民們的答案都很統一。


    聽到這個迴答,那個女人的腿明顯一軟,一愣之下,就那麽低聲哭了起來。


    別哭,別哭。


    男人安慰女人道,轉頭對村民們致謝,帶著那些西裝男就準備離開。


    但是,小瀟子的媽媽十二年前在河邊洗衣服的時候曾經撿到過一個女娃。


    一個大嬸兒說道。


    什麽?


    十二年前?


    女人的臉色頓時就變了。


    那個女孩兒在哪?


    男人也顯得很激動。


    呶,就在那邊的半山上。


    村民們指路道,那裏,正是顏瀟和玄若兒的家。


    此時的顏瀟,正扛著農具準備下地呢。


    他對那些車不感興趣,他隻想好好照顧若兒。


    但那些人卻在村民的帶領下直接向著他們家走過來。


    他們是來幹嘛的?


    顏瀟一下子警惕起來,他連忙招收示意若兒趕緊躲進家裏別出來,一邊扛著鋤頭迎向那群人。


    這些人一看就不是什麽好人。


    那群黑衣人見顏瀟扛著鋤頭的樣子,頓時心生警惕,急忙護在那個男子身前。


    但男子讓黑衣人散開了。


    小朋友,不要慌張。


    顏瀟雖然才十七歲,但已經有了一米八六的身高,即使是那個男子,也要抬起頭來看顏瀟。


    你們是幹什麽的?


    孩子,你不用怕。


    這次說話的是那個女人。


    我叫玄婉兒,他是玄燁,我們來這裏是為了找人。


    姓玄!


    來找人?


    顏瀟的心跳頓時漏了半拍。


    我這裏沒有你們要找的人,你們走!


    顏瀟依舊擺出一副防備的樣子。


    孩子,你不要擔心。


    你就是顏瀟吧?


    顏瀟點了點頭,村民們把他的名字說出去並不奇怪。


    你不要怕我們對你怎樣。


    玄燁,就是那個男人揮了揮手,那些黑衣人順勢直接散去。


    我們隻是來這裏找一個人。


    聽說你的母親曾經在十二年前撿到一個女孩兒,我們的女兒也正是在十二年前被人販子拐走的。


    所以我們來確認一下,可以嗎?


    玄燁把話說的很柔和。


    但顏瀟依舊是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


    他不傻。


    雖然現在若兒隻有十四歲,但眉眼間和這一男一女都頗為神似。


    若兒八成就是這些人的女兒了。


    但顏瀟不想讓若兒走。


    這十二年的陪伴,他和若兒早就把彼此當成了自己生命中最為珍貴的人。


    誰也離不開誰。


    尤其是母親出事後,顏瀟更是把若兒當成了生命的全部。


    他怎麽可能讓若兒走?


    周圍知情的村民一見顏瀟這幅模樣,心裏多多少少都有些猜測。


    他們雖然沒有文化,但這不代表他們傻。


    顏瀟一個十七歲的小屁孩兒能想到的,他們一個個人老成精,怎麽會想不到?


    顏瀟和若兒這些年來相互扶持,他們這些人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從心底來講,他們也的確是把這兩個孩子當成了自己親生的一樣。


    他們又何嚐想要若兒離開呢?


    雖然有幾個村民似乎有些蠢笨,不識顏色,想要開口,但很快就被周圍的人拉住了。


    但這個小動作怎麽可能瞞過商海沉浮三十餘年的玄燁?


    他看人真的太準了。


    他很明白這些人在掩飾什麽。


    再結合他們之前的表現,玄燁不由得更加篤定了自己的女兒就在這裏的猜測。


    至於女兒不會願意跟自己走?


    他從來沒有考慮過這種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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