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她是仙人,真要走,他確實無可奈何。


    楊容珩苦笑:“那朕盡量活到你下次見我,再死掉!”


    陸琬惱道:“你當真是會賣慘、利用我的心軟!”


    他笑道:“是朕錯了,不該沒忍住,告訴自己對你的心意、讓你如此煩惱!”


    “可是朕每日見你,要裝作對你沒有男女之情已經很難了。那日見你幫大臣勸朕娶妻生子,十分痛苦,便沒有忍住!”


    她隻覺得自己的弱點被他完全拿捏住了,根本狠不下心來責怪他,於是轉移話題道:


    “你既然鐵了心要和我強下去,那皇儲之事,你早做準備吧,早點找個優秀的繼承人,幫你分擔一下。不要每次把自己累得個半死,耗費我修為救你!”


    他微微頷首,笑道:“好啊。”


    見他完全不把自己的幸福快樂當迴事,她隻覺得心裏堵得慌,不知道說些什麽。


    過了一會兒,她投石子玩累了,擦幹淨手,開口道:“你可知我為何會在人間這麽久?”


    他柔聲道:“不知道。你總有你的原因。若你願意告訴朕,朕洗耳恭聽。”


    從何講起呢?本來她是來人間悟道的,沒想到現在還惹上了桃花債。


    陸琬略一思索,決定還是斬斷他不該有的感情才好,於是道:“我修的是無情道,這次是來人間悟道的,時機成熟就要迴去了。”


    “無情道若動了情,不利修行甚至會反噬自身。所以,我不可能迴應你的感情。”


    楊容珩皺了皺眉,嘴角動了動,終究什麽也沒說。


    陸琬繼續道:“我認識你之前,也有幾個人對我產生了感情,我也動心過。但修為對我來說更重要,我沒法迴應,所以一直躲著他們。”


    “我說的這些,你懂了嗎?現在迴頭還來得及!”


    楊容珩看著遠處的水麵,道:“朕知道,你還是希望朕放下。但是朕試過很多次了,做不到!”


    陸琬覺得頭疼,道:“要不這樣,我送你去仙界最大的門派天道盟修仙。即便你天賦不高,隻要努力,至少也能到金丹期,到時候壽命有萬年,比當凡人好多了!”


    他看向她,道:“若朕去修仙,你會陪在我身邊嗎?”


    她皺著眉,道:“天道盟裏麵有我的桃花債,我得躲著,不能陪你!”


    他嘴角彎起,輕咳一聲,道:“國師神色如此緊張擔憂,看來這桃花債不簡單!”


    她沉默著,心道:你也不簡單啊!


    他神色恢複嚴肅認真,繼續道:“朕不求活得久,隻求這一世能待在國師身邊。”


    ……


    幾日後,陸琬憋著怒氣到了勤政殿,求見皇上。


    楊容珩見狀,停下批改奏折的筆,屏退眾人,笑道:“國師,你躲著朕多日,甚至稱病不朝,今日終於願意來見朕了。”


    陸琬:“我多日未外出,沒想到外麵已經沸沸揚揚了,宮女太監都在議論你!”


    “你怎麽想的?竟然當著朝臣的麵說自己不能人道?!就算你要接各個皇族弟子入宮培養、選出太子,也不必如此吧?你當真不怕流言蜚語?”


    “流言蜚語朕不在乎。”他笑道,溫柔地看著她,道:“不這樣,怎麽斷掉大臣讓朕納妃的念想?這樣挺好的,以後不會有人來煩國師你、讓你勸服朕娶妻生子。”


    她深深歎了一口氣,道:“瘋子!真瘋子!”


    他笑道:“瘋就瘋吧,左右現在的日子無趣也無聊!”


    她行了一個跪拜禮,道:“皇上,臣思考多日,這次是來告別的。臣年歲已高,請求告老還鄉。我離開後,對外你就說我病死了吧。”


    他走下來,扶起她,皺著眉,緊張道:“你要去哪裏?迴修真界嗎?”


    她:“我先迴望都的醫館,我三十年前與人約在這裏,等他修煉出關後找我。你若想見我,有空了也可以去找我。”


    他眉毛舒展開來,笑道:“不是去修真界就好。還請國師給朕三年時間,到時候朕去找你!”


    ……


    陸琬迴了望都醫館後,每日經常發呆。


    無色:“你在想什麽?現在連治病救人你都沒興趣了,動不動就歇業!”


    陸琬:“我在想,當時我怎麽就沒狠下心來清除他對我的記憶呢?”


    啾啾:“主人,我看你是對這凡人皇帝動了情了!”


    小水笑道:“小紅鳥說得對。”


    小火:“小水說得對。”


    無色:“喂喂喂,你們別瞎扯,誤導她!”


    陸琬:“無色,你之前不是巴不得我見一個愛一個、把他們全收了嗎?怎麽這次就不願意我動情?”


    無色:“凡人壽命短暫,你能眼睜睜看著心上人老死在麵前嗎?我這是怕你到時候為了給他延續壽命、犯大錯!”


    “石頭說的上官顏,愛上一個凡人和尚,沒多久自己隕落,這和尚還變成了大魔頭。前車之鑒啊!”


    陸琬:“這些事情都隻是我們的猜測!更何況,我才不會如此不理智。”


    無色:“那假設他說自己不想死、求你呢?”


    陸琬沉默。


    啾啾:“唉,我覺得小皇帝不是這種人!你看他都沒提過要看看主人原本的樣子。”


    無色:“人心易變!”


    ……


    三年後,蒙蒙細雨,夜晚。


    “篤,篤,篤……”


    連續不斷的敲門聲,陸琬披衣起床,點燈去開門。


    來人身著玄衣,戴著銀色麵具,遮住了眼睛和鼻梁,見到陸琬後,笑道:“國師,三年了,別來無恙!”


    皇帝半夜來訪,還是一個人。


    陸琬緊張得看了看周圍,見四下無人,才放鬆下來,立馬把他拉進院子、關好了門。


    陸琬:“皇上,怎麽三更半夜……”


    楊容珩緊緊抱住了了她,讓她驚得說不出話來。


    很快,她用手推開他,道:“鬆手,你一個成年男子抱著我這個糟老頭子,像什麽話!”


    他鬆手了,笑道:“好久不見,甚是想念,一時沒忍住。”


    “既然不像話,你什麽時候在我麵前恢複女兒身?”


    她紅著臉,提著燈走在前麵,道:“跟我走,先去休息吧!我現在身份是個老大夫,變來變去多麻煩。”


    他於是微笑著,安靜地跟在她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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