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婆家那邊,陳一凡是最小的孩子。


    如今張衡已經畢業分配,成為了一名基層警察,去年還收到了群眾送的錦旗,照片到現在還在單位宣傳欄掛著呢。


    陳靜在大學裏表現優異,每學期的成績都是專業前幾,加上還積極參加學校的各種活動,拿到了學院的保研名額。


    今年下半年,她就會從外地迴海城,去海城師範大學讀研。


    陳潔今年大三,她們學校沒有保研名額,不過她自己有考研的想法,目標院校也選好了,也是海城師範,她想和姐姐在一個學校,家裏人都支持她。


    家裏的小輩都有出息,又懂上進,家長們不知道有多欣慰。


    張父張母平時在村裏麵,隻要誰說起家裏的這幾個孩子,那真是眼睛都笑眯了。


    現在隻剩下陳一凡一個人還沒上大學,一家人都惦記著她,知道今天出成績,早早就在家等著電話了。


    張光看著時間都快十一點了,有些著急:“春華的電話怎麽還沒打過來?這會成績應該是出來了啊!”


    楊梅:“估計是那邊有事情絆住了腳吧。”


    這會,誰都不會說那些不吉利的話,況且,陳一凡隻要正常發揮,肯定會沒問題的,大家都相信她。


    終於,電話響了。


    張光想接,沒成想,竟然沒搶過自己年邁的老父親。


    “喂!是凡凡嗎?”


    “爸,是我。”


    聽到是小女兒的聲音,不是孫女,張父略有些失望,不過問正事重要:“凡凡考了多少分?”


    “考得不錯,分數還不知道,現在隻知道在全市前50名。”


    張春華的迴答讓張父有些疑惑,咋隻有前50名,小外孫女不是經常考第一的麽?


    “50名就50名,也挺好的,是一本吧?”


    電話那頭的張春華,一聽就知道張父肯定是沒仔細聽。


    “爸!是全市前50,不是班上50名,全市前50名,別說一本了,清華北大是妥妥的,人家那倆學校都打電話來搶著讓凡凡去他們那呢,就是因為這些電話,我才拖到現在才來告訴你們。”


    張父唿吸都有些急促了,清華北大!


    楊梅一見張父開始激動,趕緊掏出降血壓的藥給張父服下。


    陳一凡的成績好,她就怕到時候老人家聽見消息太激動,早就預備著了。


    趁著楊梅給張父吃藥的時間,張光搶過了電話,按下免提:“小妹,你再說一遍,剛剛我們沒聽見。”


    張春華便又說了一遍剛剛的話。


    在確認過陳一凡100%能去清華北大之後,張家上下無一不高興。


    吃過藥,已經緩過來一些的張父開始發號施令:“老婆子,你去殺雞弄祭碗,老大你去外麵買些鞭炮黃紙,咱們一家等會去上墳,把這好消息也告訴咱家老祖宗!”


    不怪張父激動,在他們這小地方,十幾年才出一個清華北大的孩子。


    現在金鳳凰落在了他們張家,必須好好慶祝!


    至於陳一凡隻是張家的外孫女,姓陳不姓張,張父可不會管。


    外孫也是孫,凡凡就是他們家的孩子!


    張春華有些無奈:“爸,你這太誇張了!”


    “不誇張,不誇張,這種好消息,老祖宗聽了也高興。小妹,凡凡升學宴什麽時候辦?要不我給你張羅吧,不需要你和妹夫操心,你們到時候帶著凡凡迴來就行了,咱們辦個流水席,請全村都來!”


    張光越想越覺得這個好,這種喜事,就是不去請,人家都願意來沾這份喜氣,到時候肯定十分熱鬧。


    “別,哥你千萬別忙活,我和建國已經在這邊訂好酒店了,日子就定在8月8號,到時候你帶著爸媽一起過來啊!”


    要不說陳建國藝高人膽大呢,為了搶好日子,在陳一凡高考分數還沒出來的時候,陳建國就跑去訂酒店了。


    根本不擔心萬一陳一凡沒考好,不辦升學宴了,定金會不會打水漂。


    聽到張春華和陳建國已經有了打算,張光隻能遺憾地歇了心思。


    辦酒席肯定得聽人家父母的,要怪隻能怪自家孩子沒有別人家的厲害,到現在也不給他辦流水席的機會。


    “行,凡凡辦酒席,我們肯定到場!”


    張春華又讓陳一凡來講幾句,陳一凡接過電話,將電話那頭的人都喊了一遍。


    她平時沒那麽多話,但是對於自己敬愛的外公外婆,嘴巴還是很甜的,哄得兩個老人笑開了花。


    等到電話再次迴到張春華手裏,張春華看了時間道:“爸媽,我先不跟你們說了啊,不知道又是誰打電話來了,我這一上午都忙死了,一個接一個的電話,手機都要沒電了。”


    “行,你忙!不用管我們自家人,等下個月,我讓你哥帶著我們去你那。”


    張父樂嗬嗬催促著張春華去忙。


    這個時候打電話過來,肯定都是問成績的,他們既然已經知曉了,就不在這湊熱鬧了。


    等後麵挑個不忙的時間,一家人再好好說話。


    張春華掛掉電話,還沒來得及迴之前沒接到的電話,就看見了陳建國那張欲言又止的臉。


    張春華有些奇怪,剛剛不是還很高興麽?怎麽這麽快就變了。


    “怎麽了?幹嘛這副表情?”


    陳建國吞吞吐吐,最後才說:“要不要給老家那邊打個電話?”


    陳母已經死了,現在老家那邊隻剩下陳父一人,這幾年,過年他們一家沒迴去過,但是每年清明的時候,陳建國都會迴一趟老家。


    雖然陳一凡沒迴去,但陳父對陳一凡的學習卻很關注,每次陳建國迴去都會問。


    現在高考成績出來了,陳一凡考得又很好,陳建國想告訴陳父一聲,但是又怕張春華不高興。


    張春華其實是有些不願意的,她不想也很怕再和老家那邊扯到一塊。


    但陳母已經死了,聽張春麗說,陳父這幾年也是一年比一年老。


    “說一聲吧,也是喜事。”


    如果現在留在老家的是陳母,張春華一定不會同意。


    不過現在剩下的是陳父,張春華對陳父的觀感略好一些,對方也有退休金,不至於賴上就甩不掉。


    陳建國每年從老家迴來的那幾天,明顯都會變得沉默,張春華嘴上不說,但都看在眼裏。


    說句不好聽的,陳父也不知道還能再活幾年,張春華不想讓陳建國以後想起這個事情,心中遺憾。


    陳建國感激地看了張春華一眼,然後就出去打電話了。


    屋內的陳一凡有些不解:“媽媽,你如果不高興的話可以直接說的,不用委屈自己。”


    張春華摸了摸陳一凡的頭:“傻孩子,那是你爸爸的爸爸,我跟你可以對他沒感情,但你爸爸是不一樣的。隻是一個電話而已,又沒有觸碰到咱們家的核心利益,我為啥要給你爸爸添堵呢?”


    隨著陳一凡的長大,張春華經常會給她講一些道理。


    這些道理不一定正確,也不一定再適用,但都是張春華用自己的人生悟出來的。


    “而且,你怎麽知道,你爸爸問我就是在征求一個答案,而不是想得到一個確切的肯定呢?我說不許打,他就真的不打這個電話了嗎?”


    張春華意味深長地看了陳一凡一眼。


    至親至疏夫妻,有時候,話說得太明白,把對方的一切小心思全部挑明,並不一定是一件聰明的事情。


    陳一凡若有所思。


    張春華點到即止,沒有再展開聊:“好啦,去玩吧,媽媽還有好多電話沒打呢!”


    女兒還小,不必急於一時,以後再慢慢教就是了,而且,她巴不得女兒一輩子都用不上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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