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


    看到程軍長,唐念念簡直要嚇死了。


    這一瞬間,她腦海中閃過無數個念頭。


    如果程軍長也消失了,淩俊逃亡,誰都不會知道是她推的程岸。


    隻是,與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程岸不一樣,程軍長是上過戰場的,他是真正的硬漢、鐵血男兒,她就算是耍陰招,也不可能一下子弄死他。


    她還是決定裝可憐。


    她也無比慶幸,她還沒來得及抓起地上染血的刀。


    她仰起臉,驚恐、無措、委屈地望著程軍長,眼淚如同斷了線的珠子一般滾落。


    “程先生流了好多血……有人從窗戶爬進來偷東西,剛好被我和程先生看到了。程先生抓住他後要報警,沒想到他狗急跳牆,惡意把程先生傷害成了這樣……”


    “程先生,你醒醒,你快醒醒……”


    程軍長剛毅的臉上滿是痛意。


    兒子竟跟英雄遺孀上了床,程軍長是對兒子特別失望。


    可他還是很愛兒子的。


    看到兒子傷得這麽重,他心如刀割。


    他也覺得唐念念的話應該是真的。


    因為方才他來的時候,的確碰到一個男人急匆匆從小區跑了出去。


    而靠近那個男人的時候,他聞到了明顯的血腥味。


    他當時沒多想,現在看到兒子的慘狀,他才意識到,那個男人,就是害慘兒子的兇手!


    “小岸……小岸……”


    程軍長喊了好幾聲,程岸依舊毫無反應。


    程岸的情況,看上去特別不好。


    程軍長絲毫不敢耽擱。


    他用這邊的座機給公安局打完電話後,就連忙開車送程岸去醫院。


    唐念念現在是程岸法律上的妻子,他傷得這麽重,她肯定得跟著去醫院。


    她心中焦灼不安到了極致。


    若程岸就這麽死了,所有的黑鍋,剛好都由淩俊背。


    淩俊已經跑遠,大概率不會被公安抓到,那樣她依舊可以享受英雄遺孀的優待,程軍長也會照拂她。


    甚至,她可以去陸今晏麵前裝一下可憐,讓他好好照顧她跟她肚子裏的孩子。


    若程岸還能醒來,她就徹底完蛋了!


    程軍長、餘笙,都不會放過她的!


    隻怕她得被抓到監獄,吃槍子!


    一路上,唐念念一直想尋找機會讓程岸死透。


    可就算程軍長坐在駕駛座上,她扶著程岸坐在後車座上,程軍長也能從後視鏡中看到她的小動作。


    她不敢冒險。


    她隻能不停地在心中祈禱,希望程岸傷得足夠重,再也別醒來了!


    去到醫院後,程岸直接被推進了急救室。


    程軍長不想讓妻子擔心,但程岸的情況特別不好,瞞不住妻子的。


    他還是用醫院的座機,給妻子打了通電話。


    很快,餘笙就帶著女兒程青青一起趕了過來。


    “小岸怎麽樣了?”


    餘笙過來的時候,急救室外麵的燈依舊亮著。


    看到丈夫臉上滿是頹色與痛意,她心髒止不住狠狠地咯噔了下。


    她用力抓住丈夫的手,“老程,你告訴我,小岸不會有事的對不對?”


    程軍長想安慰一下妻子。


    隻是,他若說謊,等一會兒醫生宣布結果,妻子得更難受。


    沉痛地歎息了一聲後,他還是紅著眼圈,如實告訴妻子,“小岸……小岸的情況很不好。”


    “他頭部的傷很重,別的地方,也都是血。”


    “剛才醫生看到他的模樣,一直在歎氣……”


    “什麽?”


    餘笙身體猛一踉蹌,若不是程青青用力扶住了她,她肯定得重重栽倒在地上。


    “媽,你別這樣,哥一定會沒事的。”


    程青青跟周若曦關係很好。


    她性格隨了餘笙,愛憎分明、眼睛裏麵容不下沙子。


    自從因為程岸跟唐念念相處沒有界限感,周若曦提出退婚後,她就特別嫌棄程岸。


    不過,他畢竟是她的親哥哥,血濃於水,想到他可能會死,她心裏依舊有些難受。


    餘笙痛苦地閉上眼睛,許久,她才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她一轉臉,剛好看到倚著牆,委屈地啜泣著的唐念念。


    毫發無損的唐念念。


    餘笙向來聰明,看到唐念念這副模樣,她頓時覺得特別不正常。


    她忍不住上前一步,厲聲質問她,“唐念念,今晚到底是怎麽迴事?小岸怎麽會傷成這樣?”


    “我……”


    餘笙真的太強勢了。


    唐念念不怕正直、剛毅的程軍長,但特別怕她。


    被她這麽淩厲質問,她止不住有些心虛。


    她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繼續用應對程軍長的那副說辭應付她。


    “今晚有小偷闖進了我們家,程先生跟小偷打架了,沒想到小偷會對程先生下手那麽狠……”


    “那小偷為什麽不傷害你,隻傷害我哥?”


    程青青也不太相信唐念念的話,“我哥可沒那麽英勇,為了保護一個女人奮不顧身。”


    “我……”


    唐念念眼神又閃爍了下後,才繼續說道,“程先生把我推到了書房,他怕我肚子裏的孩子會受到傷害。”


    “我聽到沒聲音了,才從書房出來。”


    “我以為程先生把小偷趕走了,沒想到他竟受了這麽重的傷,渾身是血地倒在血泊中!”


    “程先生,你不能有事……若是你有什麽好歹,我也不活了……”


    唐念念這話,倒也算是合情合理。


    但程青青注意到了她眸光的閃爍。


    她依舊覺得今晚的事情,沒那麽簡單。


    她的視線,如同刀子一般刺在唐念念身上。


    忽地,她注意到,唐念念的脖子上,竟有明顯的紅痕,像是被誰掐出來的!


    她快步上前,一把揪住唐念念的衣領。


    這時候,她也注意到,唐念念的脖子上,不僅有掐痕,還有曖昧的紅痕。


    而那些曖昧的紅痕,顯然是在床上,某個男人留下的!


    餘笙與程岸都在翻譯院上班。


    她知道,今晚程岸八點左右從翻譯院離開的。


    他迴到他與唐念念那邊,得用將近二十分鍾。


    從他受傷的時間來看,他根本就不可能有時間跟唐念念在床上做些什麽!


    餘笙、程青青對視了一眼。


    母女倆默契地懷疑,唐念念很可能做了什麽不要臉的事,被程岸發現了,她與奸夫狗急跳牆,程岸才會被害成這樣!


    畢竟,唐念念有前科。


    她在陸家,都能跟程岸做出那種事,還有什麽不要臉的事,是她做不出來的?


    “唐念念,今晚傷害我哥的,到底是小偷,還是你的奸夫?”


    “我……”


    唐念念身體猛然踉蹌了下。


    她不敢想,程青青這個潑婦,竟然敢如此懷疑她!


    不等她擠出眼淚,程青青又憤怒質問她,“你脖子上的曖昧痕跡,是你奸夫留下的,我哥看到後,恨不能掐死你,你跟你奸夫急眼了,才會把他傷成這樣對不對?”


    程青青猜的並不完全對,但也八九不離十。


    唐念念心裏特別慌。


    但她怎麽可能認?


    她委屈地啜泣了一聲,眼淚又不值錢一般往下掉。


    “青青,我是你嫂子啊,你怎麽能這麽汙蔑我?”


    “今晚,我跟程先生親熱……親熱過。我們是夫妻,親熱有什麽錯?”


    “我倆正在親熱的時候,小偷闖了進來。他掐住我的脖子,逼迫程先生給他錢。”


    “程先生給了他兩百塊錢,沒想到他嫌少。”


    “我趁著他接錢的時候,用盡全力把他推開。程先生讓我躲起來,他說他會把小偷趕走。”


    “我身體虛弱,還懷著孕,我怕給程先生添亂,隻能聽他的話先躲了起來,沒想到程先生會被傷成這樣。”


    “如果早知道那個小偷會如此傷害程先生,我一定不會躲起來的。”


    “我就算是拚了這條命,也要保護程先生……”


    程岸迴家的時間,他們外人,無法一分一秒算得那麽準。


    唐念念也可以說,她剛跟程岸親熱,小偷就闖了進來。


    唐念念的解釋,可以說是無懈可擊。


    可程青青、餘笙依舊覺得,她們的猜測,才更接近真相。


    她們本就憎惡唐念念,此時,更是對她深惡痛絕。


    餘笙很心疼兒子。


    但她又覺得他有些活該。


    因為若不是他眼瞎,招惹了這個唐念念,今晚他也不會被害成這樣!


    可惜,她和程青青沒有確鑿的證據,唐念念肚子裏還懷著英雄遺孤,她們無法讓她付出代價!


    她倆隻能期盼程岸趕快醒來。


    隻要他醒來了,所有的真相,都會浮出水麵!


    第二天早晨,程岸總算是被推出了急救室。


    想到程岸的命可能保住了,唐念念麵如菜色。


    見醫生走出來,程青青連忙急切地迎上去,“醫生,我哥怎麽樣了?他不會有事對不對?”


    醫生歎息著搖了搖頭。


    “我們已經盡力了。”


    “程同誌腦部傷得太重,變成了植物人。”


    “而且……而且他腿間受傷嚴重,大概率會永遠地失去生育能力!”


    植物人……


    永遠地失去生育能力……


    餘笙眼前一黑,直接昏死了過去。


    程軍長紅血絲遍布的眸中,刹那盛滿痛意,老淚縱橫。


    急救室外麵,兵荒馬亂,程家人痛不欲生。


    聽了醫生的話,唐念念卻特別開心。


    植物人好啊!


    隻要程岸永遠都醒不來,真相就可以被徹底掩埋。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昨晚情緒起伏太過劇烈,她肚子忽然特別疼。


    程家人現在完全顧不上她,她跟程軍長說了句肚子不舒服,就連忙往婦產科走去。


    檢查結果特別不好。


    醫生說,她肚子裏的孩子,已經沒有了生命跡象,建議她盡快拿掉孩子!


    聽了醫生這話,唐念念痛不欲生。


    餘笙、程青青本來就已經夠討厭她的了,若她肚子裏的孩子沒了,她根本就無法在程家立足。


    她這麽年輕、漂亮,她也不願在一個植物人身上耗一輩子!


    她必須得為自己找到新的依靠!


    對,她可以在陸今晏麵前流產!


    那樣,她就可以跟陸家講條件了。


    若陸今晏願意跟宋棠離婚、娶她,她會對外聲稱,她是自己不小心摔倒,她會流產與他無關。


    可若他執意要跟宋棠結婚,她會對外聲稱,是他把她推倒,害死了她肚子裏的英雄遺孤。


    害死英雄遺孤,是要蹲大獄的!


    她相信陸家知道該怎麽抉擇。


    陸今晏為了前程,肯定也會選擇對她負責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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