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陳戎早早來到茶樓吃早點,戴了個帽子,表現得很低調,特意找了個不被人注意的角落,直到咖啡都點了三杯了,才看到熟悉的九叔與文才從門口裝模作樣的走進來。


    看著任老爺和九叔聊了一會,陳戎估摸著時間差不多,起身走過去打了個招唿:“任老爺,這麽早就來鋪子啊。”


    “陳老板。”任發有些猝不及防,楞了一下,熱絡的迎了上來,“陳老板大駕光臨,怎麽不知會我一聲。”


    “我是個閑人,當然就沒想著打擾任老爺你,這二位是?”陳戎狀似無意的提及九叔和文才。


    “我師父”文才正要說話,被任老爺直接打斷,“這兩位是茅山法師,九叔和他的徒弟文才。”


    “九叔,久仰久仰。”陳戎把右手伸過去,九叔當場就懵了,他哪知道握手禮,任老爺在旁邊兩隻手握在一起示範一下,然後就看九叔直接熱情的伸出兩隻手把陳戎的手團團握住。


    任老爺有點想笑,又怕得罪這倆人,於是連忙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用杯子擋住自己的嘴。


    “九叔,你可以放開了。”陳戎禮貌道,老實說他也很想笑。


    “咳咳”九叔光是看陳戎和任老爺的表現就知道自己丟臉了,連忙鬆開手。


    “噗哧”文才吭哧吭哧的差點沒憋住笑聲,聲音不高,但現在也沒人說話,顯得聲音格外突兀。


    “好小子。”九叔的眼睛眯成一條線,臉上不動聲色,心裏已經開始盤算如何炮製文才。


    “九叔,那我們之後再見,你們先聊。”陳戎起身,手中結卻看似無意的結了個蓮花印。


    任發沒在意,九叔卻注意到,瞬間明白了對方的身份和意思,輕輕點點頭。


    “好的,我也很期待我們下次見麵,陳老板。”他加重了陳老板三個字的聲音。


    陳戎不以為意的笑笑,離開了茶樓。


    黃昏,任家鎮義莊。


    “師父,為什麽要收拾院子啊,昨天師叔來的時候不是已經收拾過了嗎?”文才拿著大掃帚怨聲載道。


    “閉嘴!”九叔身著道袍背手站在院子裏,一副高人姿態,實際上為了表現出自己的逼格,已經把整套道士服都穿在身上,這八月天渾身上下都捂出來一層細汗,要不是他忍耐力足夠強,都保持不了現在的逼格,當然不願意和文才廢話。


    “師父,是不是要來客人?”秋生倒是聰明,精準的猜出真相。


    九叔板著臉,私底下用手指拎起重重疊疊的襯衣抖了抖,“知道了還不好好幹活。”


    文才和秋生很清楚,如果在有客人來的情況下還偷懶打鬧,恐怕之後就有他們好果汁吃,老老實實的把昨晚玩行屍搞出來的亂七八糟收拾幹淨。


    剛剛入夜,義莊的門就被敲響。


    “誰啊!”文才不情不願的打開門,看到陳戎的一瞬間,臉更是皺成一團,“是你,那什麽,陳老板?你來做義莊什麽?”


    “是我,茅山末學後進陳戎前來拜會前輩九叔。”清朗的聲音穿過前院,傳入九叔的耳中,他這才一揮道袍,冷哼一聲喚醒門口昏昏欲睡的秋生,師徒二人一起向前院迎去。


    “茅山趕屍一脈,林九。”九叔雙手結印置於胸口。


    “茅山符籙一脈,陳戎。”陳戎雙手結印置於鼻尖。


    “師侄。”“師叔。”


    倆人相視一笑,九叔熱情的迎著陳戎進屋,隨手便把厚重的道袍脫下丟給了文才。


    接著他們進行了長達兩個小時的溝通,從修行、抓鬼,到平日裏的人情世故,直到最後,九叔一副引為知己的樣子將陳戎送出門。


    “那,九叔,我們明天見。”陳戎禮貌的雙手並攏,持晚輩禮告別。


    九叔微笑著點點頭,“阿戎你有空常來。”陳戎前腳剛出門,他的臉就拉下來了,“看看人家陳戎,再看看你們!”


    秋生和文才耷拉著臉,一言不發,他們倆剛才從頭至尾被打擊了個遍,人家和他們年齡差不多,學法時間更短,中間還很長時間自己鑽研茅山術,學的還是微末的細枝旁脈。


    但偏偏就有幾十年的道行傍身,涉及一些基礎術法時談的頭頭是道,由淺入深,就連九叔也隻能是探討而不是指教,關鍵是這家夥長得還這麽帥,這麽有錢,性格這麽好。


    沒天理了!


    文才和秋生唉歎一聲,聽著九叔不停的念叨,頭更疼了。


    ……


    第二天,按照約定好的時間,陳戎早早來到義莊和九叔師徒三人匯合,一路說說笑笑朝著任家鎮外的墳地走去。


    當然,這裏的說說笑笑特指陳戎和九叔,文才和秋生全程拉著臉被師父各種訓斥。


    其實這並不是九叔偏心或者什麽,而是因為茅山法師之間的關係非常微妙,並非單純的友善或者敵對,他需要更加謹慎的對待陳戎。


    比如九叔所屬的趕屍一脈基本上是最大的一脈,門人弟子遍及天下,許多傳承精妙且強大,一般狹義上所指的茅山派說的就是他們。


    但茅山上可不止趕屍一脈,零零碎碎的支脈多的是,畢竟最早的茅山法師隻不過是一群混跡在茅山附近的下九流,和山頂那群動輒跟仙神來往的上清派、正一派、全真派半點關係都沒有。


    在這種前提下,早些時候茅山法師們隻能抱團生存,就訂立了不少規矩,比如第一條正邪對立、搏鬥終身,還有不少互相之間的忌諱、合作的規矩,那時候整體關係和氛圍也都不錯,才會在古早正法沒落之後,異軍突起。


    而後茅山不斷變大,自然就出現派別的問題,就比如符籙一脈無論是在鬼打鬼還是僵屍先生,都早已經離開茅山,隻是學的術法從廣義上來說,還是茅山術,所以才會自稱茅山法師,又說自己是符籙一脈。


    之所以會離開茅山,根本原因就是法門並不適合大規模傳承,穿破洞衣服不留隔夜錢,這種稀奇古怪的規矩相比於趕屍毫無門檻和要求的法門,真的是一點競爭力都沒有。


    趕屍一脈明明術法還是神異都比不上其他零碎支脈,但因為極容易普及的特點,直接完成近乎壟斷式的統治。


    時至今日,擴散開來的各個支脈對於趕屍一脈仍舊有不少怨念,因此九叔開口便認下陳戎這個師侄,其實就是單純的套近乎,陳戎也順著他的話頭走,花花轎子眾人抬,自然相處的非常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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