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聲,早啊。”


    “早,聲哥。”


    “你們也早。”林聲朝著打招唿的幾個人點了點頭。


    “陳法師,班主怎麽樣?”林聲轉頭有些擔心的問陳戎。


    “陰氣入體,班主年歲已高,又多年奔波,本來就是疾病纏身。”


    陳戎沉著臉,低聲道:“如今,可能要不行了……”


    林聲臉上露出幾分悲痛,淚珠在眼圈打轉,但轉而想起附近的師兄弟們,抹了抹眼淚,歎道:


    “陳法師你放心,就算班主去了,有我做擔保,戲班一樣會繼續聘用你的。”


    陳戎搖了搖頭,沒有多言,看著林聲進了後台區化妝,才默默的歎了口氣。


    要在副本世界生活幾十年,到底是離開戲班自己去四處闖蕩,還是留在戲班等待劇情結束?


    這個副本世界正值我大青的晚期,四處戰亂災荒,鬼怪遍地橫生,但以陳戎的本事活下去還不難。


    隻是這個年代的官府腐敗到了極點,陳戎對付鬼怪有一手,對付人就差了點。


    而且最麻煩的是,他沒錢、沒身份、沒關係……


    也隻能暫時留在戲班。


    昨天他趕走七隻鬼後,確立了自己的權威,今天早上洗漱都有人端著水盆來。


    可謂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


    又不用跟官麵上的人打交道,也不用去和各種妖魔鬼怪鬥法。


    最重要的是,借助戲班來摸索這個世界有沒有其他的傳承。


    打定主意後,陳戎心也定了下來,去前台一邊吃著瓜果看戲去了。


    幾天後,本就垂垂老矣的班主,經曆了一次陰氣侵襲後,折騰到現在徹底進入了彌留的狀態。


    在大夫搖著頭離開後,班主的兒子阿強、林聲、陳戎以及戲班的元老慶叔進入房間。


    “阿聲,你是台柱子,也是我一手帶出來的,阿強不行的,以後戲班子要交給你了,咳咳”


    班主緊緊地抓住林聲的胳膊,臉上的青筋根根綻出,手背的骨節發白。


    林聲哆嗦了一下嘴唇,哽咽道:“班主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輔佐阿強,壯大戲班的。”


    從進來就黑著臉的阿強聞言麵色好看了許多。


    “他?”慶叔冷笑道:“我隻求我們這兩個老骨頭死後他別把戲班給我敗沒了。”


    “你這老不死的說什麽!”阿強上前一步,氣勢洶洶的指著慶叔的鼻子。


    “怎麽,你還要打我不成?”慶叔毫不畏懼的抬頭對視,一雙眼中殺氣騰騰。


    阿強被殺氣一激,這才想起來,慶叔這個老東西傳聞以前可是反賊來著……


    “夠了!”瀕死的班主臉色漲紅,半倚在床頭,大喝一聲,然後喘了幾口氣,疲憊道:


    “陳法師,讓你見笑了,以後,班主的位置留給阿聲,阿強我知道你心不在戲班,要是你想走,那筆錢你可以拿走。”


    “劇情改變了……”陳戎想道,如果按照原劇情,班主在撞鬼那天晚上就應該死了,慶叔估計也是差不多半死。


    所以位置安安穩穩的傳給了阿強,但現在班主的位置竟然傳給了林聲。


    阿強聽到班主的話,麵露喜色,急忙道:“老豆你在說什麽,我生是戲班的人,死是戲班的鬼,不會離開戲班的。”


    班主不可置否的笑了笑,從手上摘下一個玉扳指遞給林聲,“阿聲你收著,戲班是我們幾個一輩子的心血,我不想看著戲班沒落。”


    慶叔冷眼瞥了一下掩不住笑意的阿強,沒有搭理這個不孝子。


    班主又和慶叔、林聲念叨了半天戲班,說了許許多多的事情,聲音越說越低,最後眼皮輕輕合上,沒了聲息。


    陳戎默念超度口訣,將化作魂體的班主送入地府。


    林聲在旁抹淚,卻半點聲音不吭。


    倒是阿強哭爹喊娘,眼淚始終看不到。


    慶叔也紅了眼圈,但他是見得多了,那麽多朋友,這麽多年死得死,埋得埋,見慣了生老病死也就沒太多難過。


    隻是對阿強的假模假式更是不滿。


    這戲班是他們一群老弟兄的心血,如果任由阿強帶著走下坡路,那還不如……


    片刻後,戲班一片哭號的聲音,大家在發泄了心中的痛苦後,開始如火如荼的準備葬禮。


    在這個到處都是鬼怪的年代,所有人在死了之後都是盡快下葬的,不然被什麽東西驚著了,很容易屍變的。


    陳戎冷眼旁觀,望著林聲故作堅強的安慰著其他人,沒一會就將戲班安撫了下來。


    自小追隨班主的他,處理這些事物已是輕車熟路。


    短短時間內就成為了戲班新的支柱。


    看得出來,慶叔也對林聲很滿意,不僅處處捧著他,還將戲班子的一些關竅點明。


    儼然一副把他當成了繼承人的樣子。


    阿強葬禮這幾天倒是安安靜靜的,班主下葬的時候他也是帶頭哭號。


    隻是因為慶叔這個老一輩在,他繼承這個戲班基本上已經沒戲了。


    葬禮後的第三天,阿強借著收拾父親遺物的功夫,悄悄拿走了其中一大包東西。


    在第四天的大清早,趁著大部分人都沒醒來的時候拎著包走了。


    陳戎當時正在晨練,他敏銳的看到了幾個平時吊兒郎當的戲班中人也悄然追了上去。


    望著慶叔坐在角落一聲不吭的喝悶酒。


    他心底默默的歎息了一聲,這些該管的,不該管的。


    那都是這些人自己的事情。


    又何必跳出來惹人嫌呢。


    正所謂人間百態,冷暖由心。


    班主過世,幾個老一輩的師傅也都接連去世。


    新的台柱子還不太能撐起一片天。


    幸好慶叔的身體夠硬朗,更是在戲班麵臨要縮減開支,幾個角要被挖走的時候,忽然拿出了一大筆錢,穩住了聲譽。


    陳戎安靜的待在戲班裏,和慶叔保持著微妙的默契。


    這個時代,固然亂,卻也有著平衡所在。


    人心更是不如後世的詭變。


    阿強一去不複返,再也沒有人聽到過他的消息。


    林聲不負所托,將戲班經營的紅紅火火。


    可台上的本事卻也荒廢了許多,徹底從台前走向了幕後。


    慶叔在五年後去世,死前老淚縱橫,念叨著對不起班主。


    林聲不明所以,陳戎卻記得,他說的對不起班主。


    說的是老班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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