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悉很小的時候,就問過父親,努力就能考滿分嗎?父親的迴答是,當然能了。結果是郭悉並沒有考幾次滿分。


    郭悉上大學的時候,父親已經白發鬢鬢,他繼續問父親,努力就能得到好工作嗎?父親的迴答是,當然能了。結果是郭悉最後成了九九六社畜。


    郭悉來到修真界的時候,他的杠精技藝已然爐火純青,隨手就能熬出加了鶴頂紅的毒雞湯。然而,他沒有機會去問父親了,他努力了就能仙帝圓滿嗎?


    整整十天,不停歇的躁化之氣產出和注入,郭悉都有點絕望了,丹道狀態欄並未有什麽變化,在第十一天晚上,郭悉離開了積靈潭,他站在岸邊,抬頭望著修真界天上的月亮。


    郭悉掏出一枚保靈丹,這是他在虛蜃穀秘境閑暇之餘為詩媛煉製的,準確來講,是外包給開天躁化訣煉成丹藥的,他本身屁丹道也不懂。


    保靈丹通體黝黑,和郭悉在地球上吃的提子差不多大小,放在鼻子跟前一聞,有各種靈草精華的味道,挺好聞的。


    “果然還是開藥廠的賺錢啊,畢竟做藥太難了。”郭悉長歎一聲,躺在積靈潭的岸邊,隨手將保靈丹放在額頭上。


    開天瞳和世界道這兩個透視掛,此時不用,更待何時?郭悉開始細細的觀察剖解這枚保靈丹。


    丹藥是什麽?郭悉一直以為是一堆草藥擱一起熬製,然後搓成丹丸,但隨著兩大透視掛的深入掃描,在保靈丹裏麵,郭悉仿佛看到了一個微縮的宇宙。


    各種藥力就像極其精準的行星軌道,有條不紊的互相疊加著,產生了無數種結果,這也是為什麽同樣的靈草,同樣的丹訣和靈焰,卻依然產生不一樣品級的丹藥,甚至是廢丹。


    因為差之毫厘失之千裏,煉丹師的心若有一絲波動,就會手抖到食堂打飯阿姨那一派去了。


    丹藥並非天成,靈丹是人心將特定的天材地寶的精華集合起來,用心去構建出一條條規則和道韻,最終形成那枚丹藥可以起效的氣息。


    萬物由一氣化三清而來,那麽歸宿和轉承便也是那一道氣,最終那道氣對了,丹藥就對了,如果不對,就永遠到不了彼岸。


    就像郭悉自己學習騎自行車,過程中如何保持平衡,很重要,但又不重要,因為隻要找不到最後那種隨心所欲不倒的感覺,郭悉就永遠隻能蹣跚學步,被禁錮在通識障裏走不出來。


    什麽叫做通識障,通識障就是望著腳下跑馬,要麽掉進深淵懸崖,要麽就是絕望到崩潰。通識障就是目力所及的理所當然,心裏沒有抬起頭,看看遠處的山,也沒有看看天際的啟明星。


    望山不會跑死馬,找不到山才會跑死馬,郭悉跑了十天的躁化之馬,累成死馬也沒有任何進展,純粹是因為他找不到丹道的那座山。


    山在哪裏?郭悉突然睜開了自己的眼睛,躺在積靈潭岸邊的他,耳畔迴蕩著千丈瀑布落下的轟鳴,目光望向天穹。


    丹道啊,就是煉出那麽一枚丹藥,裏麵要孕育出一股氣,一股可以解決問題的氣!


    千千萬的丹藥,千千萬的丹道,從這一刻起,郭悉找到了屬於自己的丹道。


    幾乎是在同時,好多天沒有動靜的丹道狀態欄猛的閃動起來,一格全亮,第二格也全亮了!


    郭悉一骨碌的蹦到半空中,振臂高唿道:“老子開竅了!”


    持續十天的潭底躁化灌注,加上今晚苦思冥想一晚上,郭悉終於領悟了丹道。


    隻要努力了就不會白費,父親一直是對的。


    郭悉二話不說,趕緊跳進了積靈潭底,再次開始瘋狂的過濾落神毒瘴,無數的躁化之氣瞬間被注入到丹道狀態欄裏。


    第十五天,丹道第三格徹底亮起。


    第二十天,丹道第四格完美呈現。


    第二十五天,丹道第五格就像羞澀的少女,終於被揭下了麵紗。


    第二十六天,莽皇白猿再次來到瀑布麵前,它滿臉震驚的看著四周稀薄的落神毒瘴,嘰裏呱啦的對著瀑布後麵喊著。


    “小白你說他是你的朋友?無妨,我早感覺到他身上有一股令我舒緩的氣息,好像家的味道。”瀑布後麵傳出了一道安撫的聲音。


    常年無色毒瘴繚繞的積靈潭,逐漸不再那麽嚇人了,有了第一隻靈雀前來飲用積靈潭的水,不久之後,就會有第二隻。


    第二十七天,附近最小的靈鼠趕來偷喝潭中靈水。


    第二十八天,十萬大山的莽獸們都沸騰了,爭先恐後前來積靈潭趕大集。


    罕有的靈水,如果是修士看到了,也會搶到打出腦漿子,但郭悉好像並不在乎,因為這在他看來,純屬雞肋,遠不如刨一條下品靈脈來的實在。


    第二十九天,莽皇白猿已經身經百戰,見怪不怪了,一個月前的月牙深淵不也這個逼樣?它內心毫無波動甚至有點想嗬嗬笑,不過白猿還是悄悄遠離了這個積靈潭,至少有一裏地吧。


    而同樣有些莽獸靈智並不差,依稀感到眼前的一幕似曾相識,不一會兒它們似乎想起了什麽,紛紛悄悄的後撤了,但並未遠離。


    圍觀和八卦,不僅僅是人類的愛好,莽獸也喜歡,它們就是想看看那些愚蠢的大小土撥鼠們,最終是怎麽樣的狼狽。


    第三十天終於到來,積靈潭的毒瘴徹底消失一空,遠處最外圍的一群莽獸和白猿頓時來了精神,它們的內心似乎在呐喊著,令圍觀的莽獸群眾最喜聞樂見的一幕就要到來了,它們這幾天起早貪黑趕集沒白等。


    一個水泡從潭底冒氣,破碎的水花似乎隻是發出了微不足道的響聲,然後不遠處的白猿也向那邊看,卻隻見一堆眼熟的莽獸,它們的後背,頸項都伸得很長,仿佛好多鴨,被無形的手捏住了的,向上提著。


    更多的則是不明真相的莽獸,它們隻顧低頭喝水,根本沒有注意到不遠處一群看熱鬧的牲口們。


    “靠!怎麽又特麽的一群圍觀者,散了散了,快迴去找對象鑽小樹林去吧!”郭悉滿眼血絲,麵黃肌瘦,簡直就是在網吧通宵了一個月的三和大神。


    他身形有點搖晃的走出了積靈潭,但周圍的莽獸太多了,這次倒是沒有不長眼的咬他,隻不過一個個都在擠來擠去喝水,還有的便喝邊拉屎,尾巴同時一甩,一大坨熱翔差點糊郭悉臉上。


    “居然向我丟屎,這種嚴重摧殘青少年心靈健康的事情,是可忍孰不可忍!”郭悉直接踏劍升到百丈高的空中,隨即抬起兩隻手,開始對著空氣搓了起來。


    幾息之後,他好像搓了一個大足球似的,直接將雙手中的空氣扔到了下麵莽獸群中。


    剛才差點把郭悉糊了一臉翔的蠻角馬獸打了個響鼻,它隨意聞了聞空氣,接著繼續喝靈水。


    然而幾息之後,它的肚子一陣咕嚕獰叫,莽角馬獸頓時眉頭一皺,扭頭對旁邊的莽獸示意道,不對勁!都閃開!


    隨即它一個踉蹌,前蹄栽進了靈潭軟泥中,後臀高高翹起,一股又一股稀黃的熱翔就像音樂噴泉一般,直接飛向天空,然後很快均勻的落入四周喝水的莽獸身上。


    多少莽獸經曆過這種苦難?直接暴怒了,紛紛圍毆吊錘那個隨地大小便的莽角馬獸。


    “六階竄稀丹,拉不死你!哈哈哈!”郭悉在高空中得意洋洋的叉腰大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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