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界的人,打完一拳,刺出一劍,或者斬出一刀後,不管修為多麽精純強大,拳勢、劍意以及刀力都會變老。


    修真界的莽獸,揮出巨爪,咬下最強一擊,或者撼山衝撞後,它們再怎麽敏捷,都會有一瞬間的遲滯。


    宛若有潮起,那必將有潮落,這是宇宙萬界裏顛簸不破的真理,是束牢在每個須彌芥子上的必然。


    但郭悉通過開天躁化訣悟出的躁勁式,好像不一樣,雙眼猩紅的他,似乎不需要任何準備時間,也不需要任何冷卻時間,就像地獄湧出的幽冥大軍,無視一切阻礙,用最狂暴磅礴的劍勢持續吊錘麵前的一切。


    沒有任何疲憊的困頓,也沒有任何憐憫的遲疑,他的三尺青劍剛劈砍到莽皇猿鐵棍上時,金屬撞擊聲若銅鍾蕩響,一道指寬的豁口出現在鐵棍上。


    當當當……一聲未落,另一聲接著泛起,無數道聲音越來越密集,莽皇猿剛鼓著膀子,全力接下郭悉的一劍,還沒等它喘口氣,第二股大力轉瞬間再次砍來。


    有個拾荒老人曾經對郭悉說過,隻要撿礦泉水瓶的手足夠快,他就能接住整個夏天遺落的甘泉。


    現在,郭悉好像也能對他說,隻要砍的足夠躁勁,他就能讓莽荒巨獸像幼獸一樣笨拙和顫栗。


    當一個聲音追上另一個聲音的時候,它們就變成了一個更大的聲音,當無數個聲音一起追上的時候,它們就變成了史詩般的悠長吟鳴。


    郭悉的開天躁勁式,讓那一道道金屬碰撞聲最後變成了長吟,迴蕩在整個十萬大山裏,附近無數的鳥獸驚懼的逃離那個深淵。


    三丈長的巨型鐵棍,早就變成了千瘡百孔的鐵草簾子,而莽皇猿身上就像一個馬蜂窩,郭悉最後一劍刺下,紮進了它的肋骨之間,緊接著便震斷了莽皇猿的所有胸骨。


    他眼中的紅芒終於開始消退,滿身的戾氣也在一點點散去,莽皇猿一臉驚懼的被擊倒在地,郭悉腳踩著它的白臂,手中握著三尺灰劍,心中似乎在抉擇著,插在肋骨中的劍尖要不要撕碎這頭莽皇猿的心脈。


    十幾息過去了,一人一猿就這麽一動也不動的僵持著,整個深淵寂靜的像時空被凝固了。


    “罷了,你先傷了我們,我也把你打成死狗一般,扯平了,你趕緊滾蛋吧。”郭悉斟酌半晌,決定還是放莽皇猿一條生路,因為就衝它願意聽論語這一條,郭悉不願多造殺孽。


    他直接拔出了開天躁劍,轉身向灌木叢走去,不知道青衣書生怎麽樣了,郭悉想趕緊迴去看看。


    看著頭也不迴就離開的郭悉,重傷倒地的莽皇猿都愣住了,以它的心智和記憶來看,以往的修士和莽獸向來不死不休啊,一個想要莽獸核,另一個想要修士金丹。


    “兄台恩同再造,請受孔某一拜。”還沒等郭悉走到灌木叢中,青衣書生已經踱步而出,他鄭重的對著郭悉,就要行跪拜大禮。


    “別別……我們老家不行這一套,你快起來。”郭悉看到書生要跪,頓時頭大,趕緊用靈力攙扶住對方。


    然而,當郭悉近距離接觸書生後,立刻大吃一驚。


    原來書生是金丹一層的修士!而非先前迷迷糊糊感應到的築基圓滿。


    他滿頭黑線,心裏嘀咕著自己的兩個透視掛急需升級啊,居然把黃金看成了青銅,差點被坑。


    不過下一刻,他卻對書生自稱的孔某來了興趣,先不說地球孔聖的論語出現在了修真界,眼前這個文質彬彬的書生居然也姓孔,“真是巧啊,無巧不成書啊。”郭悉暗自腹誹道。


    但他還是開始一本正經的飆起論語:“孔道友別這樣,正所謂,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見利思義,見危授命。”


    青衣書生一聽郭悉滿嘴的之乎者也,頓時愣住了,但轉瞬間便欣喜若狂道:“恩人也是孔家的傳人嗎?”


    郭悉看著青衣書生陷入狂熱的神情,他尷尬的笑了笑道:“額,在下姓郭名悉,並非孔氏傳人,隻是在上小學的時候,背過孔聖的論語,哎呀,你可是不知道,當年我的語文真是稀爛啊,但我的數學好啊,經常考滿分,嘿嘿。”


    什麽語文數學,什麽小學滿分,不僅青衣書生聽傻眼了,不遠處哼哼唧唧躺著的莽皇猿也懵了,它有些恍惚,這個話癆小子和先前的紅眼魔鬼是同一個人嗎?


    “哦哦,郭恩人壯哉,小生孔侑有禮了。”青衣書生隻能稀裏糊塗的恭維道。


    孔侑?郭悉趕緊抬起頭,認真的看了看青衣書生的麵容,“還真是有點像明星孔侑啊,唉,無巧不成書啊。”郭悉心中酸酸道,“雖然有點小帥,但依然不抵我的英俊。”


    “那啥,孔師弟啊,你來十萬大山有何貴幹?”郭悉決定還是打開天窗說亮話,他沒有多少時間可以扯淡。


    聽到郭悉的詢問,孔侑趕緊認真的迴答道:“小生是為了獲取龍鳴石而來,郭恩人若也是為此物而來,深淵那邊的龍鳴石我就不要了,小生再去其他地方看看。”


    孔侑居然如此上道,郭悉大感意外,他上下瞅著這個有些迂腐的書生,忍不住說道:“孺子可教也。”


    “郭恩人一定和孔家大有淵源,否則不可能知道我們孔家弟子的代號孺子。”孔侑一臉的激動。


    郭悉滿頭黑線,心道是有淵源,被班主任逼著倒背論語,算不算淵源?


    “好了,那個峭壁上有兩枚龍鳴石,你我一人一枚吧。”郭悉擺擺手道,椰子大的龍魂玉不知道達標沒?郭悉不太清楚,但他的潛意識裏感覺還是遠遠不夠大。


    看到郭悉堅持要平分,孔侑想讓出龍鳴石的想法隻能作罷,兩人快步走到深淵前,眼睛放光的盯著對麵峭壁上。


    “郭恩人真是宅心仁厚,饒了莽皇白幼猿一命,令小生敬佩萬分。”孔侑看了一眼旁邊倒地不起的莽皇猿,忍不住讚歎道。


    “主要還是因為我比較遵紀守法,這頭白猿一看就是國家一級保護動物,我宰了他,一定會吃牢飯的。”郭悉滿嘴跑火車道,然後有點不耐煩的踢了莽皇猿一腳,“一邊待著去,別擋住我的起飛跑道。”


    莽皇猿一臉畏縮和乖巧的趕緊往一旁挪了很遠,它被揍老實了。


    郭悉將開天躁劍往身前一拋,隨即踏劍而起,直接衝著深淵對岸飛去。


    “郭恩人,小心落神毒瘴!”孔侑大驚失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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