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晉王和徐勇二人把軍械兵員都布置好後,便迴到宮裏商議一下對策。


    現在自己這邊隻有五萬軍隊,加上在城中征召的民夫也不過十萬人,對麵可是最少十幾萬的精銳士卒,這還沒加上各地投降的兵馬。


    這仗到底該怎麽打!


    看著鋪在桌子上的輿圖,兩個孩子也沒經曆過這麽大的陣仗,頓時有些一籌莫展。


    徐勇一邊脫下錦袍換上鎧甲,一邊瞅著輿圖道:“按照皇城司昨日傳迴的內報,現在他們應當已經到了相州,明後兩天就會到達黃河北岸,黃河現在能掘了!”


    黃河一旦掘開,河水裹挾著泥沙衝刷而過,水流哪怕退去,地上也覆蓋著厚厚的淤泥,難以行軍,一定能拖延很長一段時間!


    晉王皺眉思量了會兒,點了點頭。


    雖說還有很多百姓沒有渡過黃河,脫離泄洪區,可為了大宋,也隻能如此了!


    突然,門外宿衛大喊:“黃...黃河決堤了!”


    晉王一愣,迴過神來立馬拔腿來到門口,打開門後對著門外傳信的宿衛問道:“本王還未下令,是誰掘的口子!”


    宿衛氣喘籲籲,上氣不接下氣的連連擺手道:“殿下...不是北岸,是...是南岸!!”


    ......


    澶州。


    桓王在黃河北岸的大堤之上,看著河水猶如脫韁的烈馬一般,從岸邊的缺口向南岸衝去。


    而且伴隨著河水的衝刷,缺口也越來越大,對岸百姓的帳篷,民居,乃至樹木,全被河水裹挾的衝向遠處。


    看著被河水裹挾的百姓,又看了看自己身後的駐紮著十數萬大軍的軍營,桓王陷入了沉默。


    這些人都枕戈待旦,隻等河水平息,衝入汴梁,好賺取一份從龍之功,以此封妻蔭子。


    可自己呢,自己做了這一檔子事,自己哪怕當了皇帝,又能如何...


    史書上會怎麽記錄自己呢,後人會怎麽評價自己呢...


    有哪個昏君會掘開黃河之口,讓數以百萬的百姓流離失所,生靈塗炭的呢?


    站在黃河邊,直到遠處露出了魚肚白,桓王才將視線從對岸收迴。


    可看了眼身後的軍營,桓王又不想迴去,就這麽帶著幾個侍衛,沿著黃河的堤壩,漫無目的的走著。


    走了許久,桓王終於停了下來,又忍不住看向對岸。


    看著對岸衝刷而下的河水,看著水位有明顯下沉的黃河,桓王好似聽到了無數百姓在咒罵他,後世的文人在批判他,趙家的祖先在嗬斥他...


    揮手驅散侍衛,桓王蹲下了身子,手捂著臉,淚流滿麵,自己心裏恨啊,既是恨自己為何下了如此命令,又恨那個逼迫自己下此命令的劉能。


    更恨的是那個把自己逼上如此境地的庶弟!


    後悔之色也在臉上浮現,桓王不由得想起自己和父皇在禹州的時光,雖然當時父子整日裏提心吊膽,可至少活得坦蕩,父子之間的感情也沒有隔閡。


    可自從徐壽送來那封信之後就不一樣了。


    自己心中多了個叫野心的東西,那個東西整日裏猶如火燎貓撓一般折磨著自己。


    吃不好,睡不好,一直到父皇登上了皇位,自己終於安心的睡了下去。


    自己本以為那個東西會就此消失,可第二天醒來,看著龍椅上的父親,看著滿朝的文武,看著大宋的錦繡河山...


    正在桓王陷入沉思之際,遠處一群戰馬急馳而來。


    劉能身披大氅,身後跟著數十位兵馬總管,帶著幾個侍衛來到了桓王的身後,望著蹲在河邊身形顫抖的桓王,冷不丁道:“殿下下次別跑這麽遠,可讓我們一頓好找!”


    桓王聽到聲音,渾身一顫,手迅速的拂過臉頰,將淚水擦幹,站直了身體,轉身露出個僵硬笑臉道:“多謝了,本王無礙...”


    可看著劉能身後侍衛手中捧著的盒子和衣服,桓王臉上的笑意凝固在了臉上,指著衣服大驚道:“這是什麽!”


    劉能輕笑一聲,獨臂揮了揮,侍衛將衣服一抖,一件繡著五爪黃龍的衣袍便展露在了桓王麵前。


    “天冷了!”劉能指著衣服對侍衛道:“還不快些伺候官家更衣!”


    “官家?”


    桓王聽了這話大驚失色,連連擺手後退:“我不是官家,你休要胡說!”


    劉能笑道:“臣從耿指揮使那裏得到了一個消息,昨日清晨先帝已經上了汴河,往江南而去。


    正巧,這黃河南岸之堤也於昨日被毀,大水衝刷之下,臣試問什麽船能扛得住如此猛烈的河水...


    所以說,先帝已經去了,大宋該立新皇了,殿下您身為先帝的嫡長子,理應由您繼位!”


    此話一出,桓王目光呆滯,僵硬的將頭看向南方,嘴裏結結巴巴道:“你...你是說...本王弑父了...”


    劉能搖了搖頭,上前一步道:“殿下您錯了,是耿指揮使弑君!


    耿指揮使身居皇城司都指使,卻不知雷霆雨露,具是天恩,就因為權力被收迴了一些,便心懷怨恨!


    昨日先帝出城前往江南避難,耿指揮使得知這一消息,掘開黃河南岸之堤壩,使先帝葬身於大水之中!


    而殿下您在得知了這一消息後,特命臣將耿指揮使斬殺於軍營門口...”


    說罷,手一揮,身後侍衛捧著盒子走了過來,劉能掀開盒蓋後,手伸了進去,取出了一顆頭顱扔到了桓王麵前:“還請殿下登基為帝!”


    身後的兵馬總管齊聲道:“還請殿下即刻登基!”


    桓王低下頭看著地上死不瞑目的小耿打了個哆嗦,又抬起頭看著麵前虎視眈眈的劉能以及眾位兵馬總管,一時間竟無語凝噎,不知說什麽是好。


    難道說掘河的命令是自己下的,不是小耿?


    那自己不就真成弑父,弑君之人了!


    現在人家都給自己找了個理由了,自己還不就坡下驢?


    沉吟片刻,桓王一甩衣袖,剛要說些場麵話,隻聽劉能打斷道:“還請殿下別玩什麽三辭三讓,臣現在很忙!


    再者說,現在離汴梁一步之遙,你若是推辭,臣等水退下後,去汴梁立晉王為新皇也是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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